玉米地尽头的家

作者:爱新觉罗毕 更新时间:2025/8/22 17:02:36 字数:6329

这五天,我们把那栋砖房收拾得渐渐有了人气。张晨修好了吱呀作响的木门,林溪和夏浅在院子里辟出块空地种上了从村里讨来的菜苗,李昊则天天抱着旧收音机摆弄,居然让它断断续续能收到新闻台了。每天清晨听着玉米叶的沙沙声醒来,傍晚围着篝火分享罐头,倒像过起了与世无争的日子,只是我总会在夜里盯着火堆发愣——洲姐会不会还在生气?

第五天一早,夏浅的手机响了,是她爸带来的消息:洲姐已经从社区医院回家了,民警去过几次,说她状态稳定了不少,只是总对着我房间的门发呆。

“该回去了。”我把最后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甜味漫上来时,心里的鼓也开始敲。

张晨把车擦得亮了些,林溪从蛇皮袋里翻出件干净衬衫给我:“换上,精神点。”李昊则神秘兮兮地往我兜里塞了个东西,摸起来硬邦邦的,是他从废品站捡的奥特曼钥匙扣。

车子驶出土路时,我攥着那枚钥匙扣,指节都泛白了。李昊在副驾哼起那跑调的戏曲,林溪和夏浅在后座小声说着什么,张晨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把车速放慢了些。

到小区门口时,我深吸了三口气才推开车门。“我们就在这儿候着。”林溪朝我扬了扬下巴,“敢让你受委屈,我就上去把你家锅掀了。”

楼道里的消毒水味没变,王婶家的粥香也还是老样子,可我的脚像灌了铅,走到三楼愣是歇了两回。那扇门没关严,留着道缝,里面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我刚要推门,“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了。

猛地推开门,心脏差点跳出来——洲姐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块半干的抹布,面前摊开的全是我的漫画书。她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正小心翼翼地擦着《灌篮高手》封面上的灰,指尖在磨损的书角上轻轻摩挲,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什么。阳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她发梢镀上层金边,我才发现她这几天没好好打理自己,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衬衫袖口也卷得歪歪扭扭。

她听见动静,猛地抬头,抹布“啪”地掉在地上。碎发滑开,露出通红的眼睛,嘴巴张了又合,半天没出声,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肩膀微微发颤,像被风吹得晃了晃。

我鼻子一酸,快步走过去,捡起那本被擦得发亮的漫画书,声音都在抖:“洲姐,我饿了,想吃你煮的面条,加两个鸡蛋。”

她这才像是突然醒过来,猛地站起来,转身就往厨房冲,走得太急,后腰撞到桌角都没顾上揉,只听见她在厨房扯着嗓子喊,声音哑得厉害:“等着!马上就好!给你卧三个鸡蛋!”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手心里的奥特曼钥匙扣硌得慌,眼泪却忍不住掉下来。窗外的阳光正好,楼下传来李昊他们打闹的声音,一切还是乱糟糟的,可心里却踏实得厉害。

原来家从来不是要多整齐,多风光,而是不管你走多远,回头时总有人在原地等着你,哪怕她嘴上厉害,却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把你珍视的东西都好好收着,擦得干干净净。

半小时后,我推开窗户,冲楼下挥了挥手。李昊的脑袋立刻从车窗里探出来,手里举着个空豆浆袋,正冲我龇牙笑。

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厨房里的抽油烟机还在低低地转,洲姐弯腰擦着灶台,背影在顶灯的光晕里显得有些单薄。方才李昊他们喧闹的脚步声还像在楼道里回响,可此刻屋子一静,连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都清晰起来,敲得人心头发沉。

她转过身时,手里攥着块湿抹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草莓吃完了?”她问,眼睛却没看我,瞟着茶几上的空盘子,声音里带着点没话找话的慌。

“嗯,甜。”我捏着那枚新钥匙扣,塑料边缘硌得掌心发麻。方才他们在时,她把夏浅的头发揉得乱糟糟,跟李昊抢象棋子,嗓门亮得能掀翻屋顶,可现在她站在那里,围裙上沾着的面粉还没擦净,眼角的红却像浸了水的纸,一点点洇开来。

“夏浅那丫头,”她突然开口,声音低了半截,“说她爸认识的律师,下周会再过来一趟。”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我以前总跟你急,是我怕……怕自己撑不住,怕你觉得这个家不像家。”

我猛地抬头,看见她别过脸去,手在灶台上反复擦着,像是要擦掉什么看不见的痕迹。“那天你走后,”她的声音开始发颤,“我把你房间的灯开了整夜,总觉得你推门就会进来,骂我又把你漫画书放错了地方。”

窗外的夕阳正一点点往下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地板上,像条拖不动的牵挂。我突然想起五天前在玉米地,夜里起风时,林溪把外套披在我身上,说“张晨守着,别怕”。可此刻才明白,有些人的怕,从不会挂在嘴边——就像洲姐,她会摔杯子,会红着眼跟我吵,却会在空荡的屋子里,对着盏孤灯坐到天亮。

“我找了你两天,”她转过身,眼泪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布满划痕的灶台上,“沿着街喊你的名字,人家都以为我是疯子。便利店的老板娘说看见你往东边走,我就骑着那辆老自行车追,骑到腿软,也没追上……”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压抑的抽泣,肩膀抖得像风中的玉米叶。“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她捂住脸,“我把你所有的衣服都洗了,叠得整整齐齐,连你说磨脚的那双运动鞋,都找了棉垫垫上……”

我走过去,轻轻拽了拽她的围裙。她像被烫到似的一颤,抬起头时,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沾着点面粉,看着狼狈,却又让人心里发酸。

“书脊松了没关系,”我轻声说,“粘不粘都行,我本来就不爱惜。”

她愣了愣,突然“哇”地哭出声,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却还是攥着我的袖子往客厅走:“不行!得粘好!那是你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

我们蹲在地上,一本本整理那些漫画书。她的手抖得厉害,涂胶水时溅了些在指尖,我递过纸巾,她却没接,就那么用手背胡乱抹了抹,结果蹭得脸颊上也沾了点白,像只笨拙的猫。

“你看,”她指着《灌篮高手》的书角,声音还带着哭腔,“这里磕坏了,我找了透明胶带,一点点粘的,看不出来吧?”

“看不出来。”我点头,看见她眼角的泪落在书页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洲姐起身去开灯,暖黄的光漫下来,落在她沾着面粉的发梢上。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往厨房跑:“哦对了,我还给你煮了绿豆汤,放了冰糖,你以前总说太淡……”

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李昊他们临走时,张晨悄悄跟我说:“你洲姐站在楼道口挥手,我们车开出去老远,后视镜里还能看见她。”

原来有些人的牵挂,从不会说“别离开”,只会在你走后,守着一盏灯,叠好你的旧衣服,把你摔碎的杯子悄悄粘好,再在你回来时,红着眼眶说“绿豆汤放了冰糖”。

锅里的绿豆汤咕嘟作响,洲姐把盛好的汤往我面前推,自己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眼泪却又掉进碗里。我没说话,只是把她碗里的绿豆都拨到自己碗里——她以前总说绿豆不好消化,每次都把我的挑走。

她看着我,突然笑了,眼泪却还在掉,像个被雨打湿的孩子。

夜渐渐深了,墙上的钟摆还在滴答响,锅里的绿豆汤冒着热气。我知道,有些伤痕不会一夜消失,就像洲姐眼角的红,就像《灌篮高手》书角的疤。但此刻看着她笨拙地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突然觉得,所谓的家,就是哪怕带着疤,也愿意为彼此慢慢熬煮时光的地方。

远方的玉米地或许还在风中摇晃,但这里的灯光亮着,汤是热的,连眼泪都带着点甜。

夜渐渐稠了,台灯的光晕在被单上投出块暖黄的圆。洲姐躺下时,把枕头往我这边挪了半寸,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悄悄挪了回去,后背几乎贴在冰凉的墙面上。

“风扇要不要关?”她问,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我听着有点吵。”

“不关,”我往被子里缩了缩,“以前夏天总开着,听惯了。”

她没再说话,可我能感觉到她没闭眼。黑暗里,她的呼吸声忽快忽慢,像揣了只乱撞的雀。过了好一会儿,床板轻轻“吱呀”一声,她往我这边挪了挪,胳膊肘几乎要碰到我,又猛地顿住,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

“你……”她吞了口唾沫,声音发紧,“要不要喝点水?我去给你倒。”

“不渴。”我侧过身,借着月光看见她攥着被角的手,指节泛白,“洲姐,你是不是睡不着?”

她沉默了半晌,突然翻过身,面对着我。月光落在她脸上,能看见眼角的红还没褪。“我怕……”她咬着嘴唇,半天没说下去,最后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怕我醒了,你又不在了。”

我的心猛地一揪。白天她忙着招呼李昊他们,忙着烙饼,忙着把草莓往我盘里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此刻黑暗一裹,那些藏不住的慌,就顺着话音淌了出来。

“我不走了。”我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抖,“我就在这儿,你一睁眼就能看见。”

她没说话,眼泪却突然掉下来,砸在被单上,洇出个小小的湿痕。她慌忙别过脸,用袖子去擦,可越擦越多,最后索性不再躲,就那么任由眼泪淌,肩膀一抽一抽的。

“那天你走后,”她哽咽着说,“我把大门的锁换了,换了把最沉的,心想你要是回来,得敲半天门,我就能早点听见……可又怕你看见新锁,以为我不想让你进……”

我往她那边靠了靠,把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她的手还在抖,我索性攥住她的手,她的指缝里全是汗,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反过来紧紧攥着我。

“我给你买了新牙刷,蓝颜色的,你以前说喜欢蓝的。”她接着说,眼泪滴在我们交握的手上,“还买了草莓味的牙膏,就放在洗手台最左边,你一伸手就能拿到……”

这些话,她白天一句没说。白天的她,是那个会往夏浅鼻尖抹面粉、会跟李昊抢象棋子的洲姐,只有到了夜里,到了只有我们俩的黑暗里,她才肯把那些藏在强硬底下的软,一点点露出来。

“你看,”我举起我们攥在一起的手,凑到她眼前,“这样你就知道我在不在了。”

她愣了愣,突然笑了,眼泪却还在掉,像个被雨打湿的孩子。她把我的手抓得更紧了,连指节都泛白,仿佛一松手,我就会像沙子似的从指缝里溜走。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呼吸渐渐沉了,却始终没松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偶尔会惊醒一下,迷迷糊糊地捏捏我的手,确认我还在,才又安心地睡过去,像只受惊后终于找到窝的小兽。

台灯的光映着我们交握的手,在墙上投出个小小的影子,像个不会散的结。窗外的虫鸣又起了,风扇还在慢悠悠地转,把被单上的月光吹得轻轻晃。

这一夜,没人提过去的争吵,没人说未来的日子,只有攥在手里的温度,和黑暗里那句没说出口的“别走”。

天快亮时,我先醒了。窗外的天泛着青,风扇不知何时停了,屋里闷得很。洲姐还没醒,头歪在我这边,手却还牢牢攥着我的手腕,指腹硌得我有点痒。

我小心翼翼地想抽回手,她却猛地收紧了力道,眼睛没睁,嘴里嘟囔着:“别走……”

声音轻得像梦话,却把我钉在原地。我看着她眼角的泪痂,看着她因为没睡好而泛青的眼下,突然觉得这双攥着我的手,像根系着风筝的线——以前总嫌它勒得慌,想挣开,可真到了远方,才发现线的那头,始终有人在扯着,怕风把我吹丢了。

她醒时,天已经亮透了。看见自己还攥着我的手,脸“腾”地红了,慌忙松开,手在被单上蹭了又蹭,像要擦掉什么痕迹。“我……我没注意……”她结结巴巴地说,眼睛瞟着墙,不敢看我。

“没事。”我坐起来,发现手腕上留着圈浅浅的红印,像个温柔的疤,“我去煮早饭吧,今天换我给你卧溏心蛋。”

她没应声,等我穿好鞋转身时,却看见她正偷偷摸那圈红印,指尖轻轻碰了碰,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厨房的锅里很快冒起了热气,我学着她的样子往水里磕鸡蛋,蛋壳碎在锅里,慌忙伸手去捞,被烫得直甩手。她站在门口看,没像以前那样笑我笨,只是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握住我的手,教我怎么转手腕才能把蛋壳磕得整齐。

“你看,”她的下巴轻轻抵在我肩上,声音温温的,“这样就不会碎了。”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叠在一起,像幅没画完的画。锅里的鸡蛋在水里晃晃悠悠,像两颗慢慢升起的太阳。

我突然想起五天前在玉米地,以为逃离是答案。可此刻被她握着的手,被锅里的热气熏着的眼,才明白所谓答案,从来不是跑得有多远,而是有人会站在原地,等你回头时,笑着说“我教你磕鸡蛋”。

蛋壳终于被捞干净了,她往锅里撒了把葱花,香味漫开来。“以后想吃溏心蛋,”她轻声说,“我天天给你煮。”

“好啊。”我应着,看她眼里的光,亮得像锅里的蛋黄。

这一天,没有玉米地,没有躲藏,只有厨房的烟火,和手腕上那圈浅浅的红印,提醒着我们:有些牵挂,攥着攥着,就成了家。

粥盛在粗瓷碗里,热气裹着红枣的甜香漫到鼻尖。你把碗往我面前推了推,自己却拿着个馒头啃,眼睛瞟着我,像在等什么评价。

“比外面早点铺的好喝。”我舀了一勺,米煮得糯糯的,红枣的甜刚好,是我从小喝惯的味道。你听见这话,嘴角没忍住往上翘,却故意板着脸:“就你嘴甜,快吃,凉了就不稠了。”

吃完早饭,你要去阳台晾衣服,我跟着过去。昨天洗的床单被罩在绳子上晃,风一吹,带着皂角香扑过来。你踮脚扯晾衣绳,后腰的弧度在晨光里很柔和,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总在这阳台帮你收衣服,你举着衣架够高处,我就踮脚给你递夹子,两人忙得团团转,却笑得比谁都欢。

“发什么呆?”你回头看我,手里的夹子往我面前晃了晃,“过来搭把手啊。”

我走过去,接过你手里的衬衫,领口还留着你熨烫的痕迹。阳光落在你鬓角,那几根白头发好像没那么扎眼了,反而像撒了点碎金,温温柔柔的。

“下午带你去趟书店吧,”你突然说,把晾好的裤子理平整,“你上次说想看的那本漫画,应该上架了。”

我愣了愣,手里的衬衫差点掉下去。“你不是说……看漫画耽误事吗?”

“以前是我不对,”你转过身,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有点不好意思,“你喜欢的东西,只要不耽误正事儿,看看也无妨。”

风又吹过来,把晾衣绳上的床单吹得鼓起来,像只白色的大鸟。我看着你眼里的光,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

原来日子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往前挪,有粥的温度,有晾衣绳的摇晃,有你愿意为我改变的一点点心意,就足够踏实了。

“对了,”你像是想起什么,往屋里走,“昨天买的草莓还剩一盒,洗了吃吧,再放就不新鲜了。”

我跟在你身后,听着你拖鞋在地板上发出的“嗒嗒”声,看着阳光在你脚下铺开的亮斑,突然想,就这样走下去也很好。

脚边突然蹭过来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带着点温热的重量。低头一看,是只柯基,短腿扑棱着往我脚背上扒,尾巴像小旗子似的摇得欢,项圈上还挂着个铃铛,“叮铃叮铃”响。

“年糕?”我愣了愣,这名字还是上次跟你逛宠物商店时随口说的,我说柯基跑起来像块滚动的年糕,你当时皱着眉说“养宠物多麻烦”,转头却记在了心上。

“买了?”你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草莓蒂,看见年糕围着我转,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早上刚从朋友家接来的,怕它认生,先让它在阳台待着了,没想到你一出来它就黏过来。”

年糕已经顺着我的裤腿往上爬,短腿够不着膝盖,就用湿漉漉的鼻子蹭我手背,呼出来的气带着点奶味。我蹲下身,指尖刚碰到它毛茸茸的背,它就顺势往我怀里倒,四脚朝天露出肚皮,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

“你看它,”你走过来,弯腰戳了戳年糕的肚子,“跟你小时候一样,一撒娇就没骨头。”

我没反驳,看着年糕眯着眼享受抚摸的样子,突然想起那天在宠物商店,你盯着柯基的眼神其实藏着点温柔,只是嘴上硬说“掉毛不好打理”。原来有些人的承诺,从不会挂在嘴边,只会悄悄记在心里,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突然捧到你面前。

年糕突然从怀里挣出来,颠颠地往你脚边跑,用脑袋蹭你的裤腿,铃铛又响起来。你弯腰把它抱起来,它就顺势舔你的下巴,把你刚洗干净的脸蹭得都是口水。

“你看这疯样,”你笑着骂,手却轻轻挠它的下巴,“以后有的是麻烦。”

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你和年糕身上,把你们的影子叠在一起,毛茸茸的,暖乎乎的。我看着你眼里的笑,看着年糕摇得更欢的尾巴,突然觉得这屋里的气息又稠了些——有粥的香,有草莓的甜,有皂角的清,还有这团小毛球带来的、毛茸茸的热闹。

“它早上吃过饭了吗?”我问,伸手接过年糕,它立刻蜷在我怀里,小舌头舔我的手腕。

“刚喂过狗粮,”你往厨房走,“再给它倒点水就行。对了,书店可能得晚点去,先带它去楼下溜溜。”

“好啊。”我应着,低头看怀里的年糕,它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我,像藏着满肚子的好奇。

原来日子里的甜,从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这样突然冒出来的小毛球,是你记得我随口说的名字,是阳光里摇响的铃铛,是我们蹲在地上逗狗时,不小心碰在一起的肩膀。

年糕突然打了个哈欠,露出粉嫩的小舌头。我抱着它,听着你在厨房给它找水盆的动静,突然想,这样的日子,慢一点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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