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停车场，坐着警视厅内部员工电梯来到三楼再转到二楼，毛俊朗一路上刷卡过了至少三道门卡，最后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宽阔的室内空间一下子开阔了蔡纶的视野。
“哇......”
数十米高的人造穹顶上是夜空的投影，似乎永远都会保持这样的好天气；如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眼前五光十色的霓虹都市居然是建在一片封锁建筑里的。
蔡纶的目光从东边一直扫到最西边，如此庞大的建筑群缝合有数个他曾经去过的城市综合体的特点：偌大的花园广场、提供住宿的客房部、后现代艺术的建筑设计.......
坏消息，是缝合怪。
好消息：把优点全缝上了。
跟着毛俊朗穿过广场走进建筑内部，冷风在走进大门的那一刻迎面吹来；中央空调使得室内永远保持着最舒适的温度，人流量似乎并不多，服务人员的数量远高于顾客数量，这也导致每家店铺都在卖力地招揽客人：
“蜀香火锅欢迎您光临~今天满五十减十五哦~要不要来看一下？”
“大菜院江浙菜~新推出蟹黄狮子头和绍兴小黄鱼，您好有没有兴趣看一下......”
周围的环境仿佛一下子就鲜活了起来，穿青花镂空旗袍的江南风小姐姐和穿着彝族蜡染裙的川味小姐姐热情地贴上来，只为求得毛俊朗二人进店消费。
“欸，你们问问这个小弟弟想吃什么？”
毛俊朗饶有兴致地任由这些服务员贴过来，想看看蔡纶会不会因此闹个大红脸，却发现他只是淡淡地摆手拒绝，脸上似乎有点淡淡的......失望？
面对如水般温柔的江南闺秀，和热辣大胆的川渝幺妹，蔡纶面色不改，眼里只有对菜品的失望：
“江浙菜太甜，川菜太辣，不吃不吃。”
“哎呀帅哥，我们家可以做不甜的江浙菜的~”
“边儿去，我们家的川菜可以做的刚刚好，保证烫酥嫩活，辣味只停留在舌尖！”
只一句话，两名容貌上乘的小姐姐就开始为了争抢蔡纶而互撕起来，这让毛俊朗一时不知道他是真的木头还是隐藏的高段位选手：
“咳咳咳，蔡纶，我们去这家吃怎么样？”
咳嗽了一声，没有看到蔡纶出糗的毛俊朗决定加大力度，手指指向了不远处的泰式融合菜。
泰式融合菜的店门口簇拥着数名南亚美人，小麦色的肌肤在极为大胆的绊尾幔下若隐若现，性感的肚脐在盈盈一握的腰枝上宛若沙漠里的绿洲，带着浓重的异国风情。
“萨瓦迪卡，两位要来试一试我们店里的菜品吗？”
见毛俊朗将视线投过来，为首的那位黑发美人婷婷袅袅地走了过来，带着上位者的气势将川妹和江南小女挤开：
“我们店里有最新鲜的绿咖喱和Som Tam，所有的蔬菜和香米都是今天空运来的，绝对会征服二位的味蕾。”
说完，泰式美人自然地轻轻捋了捋自己浓密的秀发，深邃的五官在灯光的照射下宛若一座古希腊关于美的雕塑。
“小蔡，要不，就这家吧？”
毛俊朗暗暗咽了口口水，饶是老油条如他，面对这样的攻势也隐约有些把持不住。
“欸，那有清澈的椰汁嘛？”
蔡纶的双眼同样发亮，他从小到大喝的椰汁都是乳白色的，早就想尝试看看电视里放的那种清澈的椰汁，但是由于需要供奉妻子的缘故始终没能得偿所愿。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又怎么能不心动呢？
“有的二位，我可以做主免费赠送给你们两颗，请和我来吧。”
脸上依旧挂着迷人微笑的泰国美人双手合十微微一躬身，在旗袍小姐姐和蜡染裙小姐姐不忿的目光下，不着痕迹地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仿佛在看败犬一般。
跟着服务员小姐姐走进店里，在毛俊朗和蔡纶去到座位的路上，每一位服务员都热情地用泰语打着招呼，这样的服务让两人都有些手足无措。
“毛警官，你不应该习惯这样的服务才对嘛？为什么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谁说的，来这儿吃一顿我半个月工资就没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能来这一次的！”
“啊？那得多贵啊，会不会太麻烦王队长了？”
“哼，你王队长的工资可不少，等下别给他省钱，什么贵点什么！”
毛俊朗刚伸手摸向菜单，服务员小姐姐的温柔声音先一步传来：
“二位，这是现摘椰青，品种是选自泰国本土的芳香椰，请慢用。”
蔡纶看着两颗碧绿如玉石的椰子被摆上餐桌，椰子顶端开了一个小口，依稀可见里面清澈如水般的椰汁。
“哦哦！这就是椰子嘛？！”
蔡纶看了看毛俊朗，眼神里满是想喝的渴望，一双蠢蠢欲动的小手却始终没有伸出去。
“怎么不喝呀？”
“是你请的客嘛，我等你先选。”
“嗨呀，这么拘谨做什么，想喝什么想吃什么直接动手不就好咯~”
毛俊朗看出蔡纶的拘谨是来自良好的家教，虽然这在他看来有点矫揉造作，但是同时也佩服蔡纶父母的教育方式：
“喏，这个给你，我喝这个。”
将稍微大一点的椰子推给蔡纶，毛俊朗伸手从桌子上的餐盒里拿出来两根长长的吸管，递了一根给这个腼腆的大男孩：
“喝吧，这玩意儿刚开的时候最好喝。”
“嗯嗯，谢谢~”
接过吸管，蔡纶吸了一口椰汁，甘香清冽的口感直击味蕾。
“呜啊.......”
蔡纶放下椰子，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对，给我们直接上一本......对了小蔡，你有没有兴趣报考京民大？”
“京民大？那是什么学校？”
点好菜的毛俊朗突然开口询问起了蔡纶的志愿，可他嘴里的大学蔡纶听都没听过。
“就是燕京民俗研究大学，今年刚允许办学，按照你们的那个什么一二本划分的话，大概算0.5本。”
“0.5本？？？”
“就是比一本还厉害啊，好像还进了那个什么两百一计划......总之我和你讲，你只要入学了，不仅百分百保研，毕业后不想升学还包工作哦！”
“这么好？！包哪儿的工作？不会是燕京......”
“当然是我们这儿啦~你看，活少钱多还就在家边上，怎么样，有没有心动？”
“......”
蔡纶的眼神无悲无喜，看着毛俊朗的脸，默默吸了一口椰汁。
“哎呀别沉默嘛，你的天赋这么好，不来民大可惜了。”
“可是我有想去的大学了欸......”
“哼哼，这你可骗不到我，我们提前和你父母沟通过了，他们都说你没选好志愿呢！”
“？？？”
蔡纶差点一口椰汁喷出来：
“你们去问我父母了？什么时候？？？”
“大概就在我们载你来警局的前一点时间？还有你昏过去那段时间，我们和你父母谈好了让你在警局住两晚。”
“......他们有说别的东西吗？”
“有啊，他们说了给我们添麻烦了之类的一些客套话，王队长在局长办公室接的电话，接完以后局长就打算给你特招名额了。”
“啊？”
蔡纶挠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哎呀民大待遇很好的啦，食堂便宜学姐漂......哦你们好像就是第一届，不过福利设施和课程难度完~~~全不用担心，来嘛来嘛~~”
毛俊朗此刻就像什么神秘组织的推销员一样，像牛轧糖一样黏在蔡纶身边求着他入学：
“这样，我回去再压力压力王队，让他再给你拨点什么福利怎么样？”
“唉，不是这种事情啦，我只是不想再被卷进这种灵异事件里......”
“一年十万奖学金？”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你们的工作风险还是有点高......”
“我们税后一个月到手一万左右，包五险哦。”
“为抵抗灵异事件献一份力，我义不容辞。宿舍有上床下桌吗？”
“有哦~而且还都是双人间~”
毛俊朗笑眯眯的看着蔡纶，热菜已经上来了，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那我们吃完就去签文件吧~快吃快吃~”
他夹起一大块龙虾钳子，放进蔡纶的碗里。
......
另一边，王小花将装着香灰的木盒子放在局长身前的桌子上，里面剩下的香灰薄到只占据盒底一小部分，似乎风一吹就会全部消失。
“有试过它们对其他灵异之物的反应吗？”
“有，不止是我身上的‘肉菩萨’，目前存放的所有灵异衍生物都会引起香灰的警觉。”
“嗯，接下来就看看香灰对那名小同学的朋友们起不起作用吧。”
说着，局长从木桌上抽出两张表格，唰唰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拿着这个去人事部，让他们把蔡纶的名字加进人才储备计划里。”
“可是局长，我......我认为，蔡纶不具备成为鬼使的心理素质，而且他的家长不也强烈反对吗？”
“呵呵，他的家长反对是肯定的，毕竟他们比我们更了解这些诡东西的可怕。”
原本坐着的局长突然站起身来，他走到王小花面前，比高挑的王小花矮了半个头的身子，却带着比王小花更高的压迫感：
“虽然这么说很不公平，但是蔡纶的爷爷和父母都没有承担鬼使应有的责任，父辈的债，就让他来还吧。这是我的决定，不要再说了。”
“......是，局长。”
王小花耷拉下脑袋，在他看来，这间被白炽灯照亮的局长办公室，比诡梦里的百天中学更加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