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在这两个地方签个字按个手印就行了。”
昏暗的车内灯下,蔡纶看着王小花指着的两个签名栏,将合同纸垫在硬纸板上,抵着膝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用拇指沾了些印泥,重重地挤压在签名旁。
“签好了,给。”
“好,那我就不送你了,回去以后早点睡觉休息,后续如果还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电话和你联系。”
“嗯嗯,王警官再见。”
车外的雨还是很大,蔡纶快速地关上车门,小跑到单元楼下,注视着警车缓缓驶去。
死里逃生地忙活了这么几天,有关张小天诡梦的事件终于告一段落了。
摸了摸兜里略有些发硬的纸包,蔡纶想起了还在医院里的高婷婷他们,一时间有些恍惚。
“‘诡’嘛?这世界原来真的有这种东西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神仙。”
喃喃着走上台阶,蔡纶想起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十里八乡的老人们都喊自己爷爷叫老神仙,平日里不管是有个跌打损伤也好还是心慌撞邪也好,都会请爷爷去看。
小时候的他以为这是独属于老一辈的封建迷信,现在想来,说不定爷爷真的有某种他所不理解的超级能力?
“嗯,暑假有空回去看看爷爷吧。”
昏暗的走廊里满是略带霉味的湿气,但早就习惯了的蔡纶并没有在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来的第一次志愿填报:
距离填报日期已经不剩几天了,这第一次的盲填还是蛮重要的,很多捡漏的学生都是在未出成绩的这次填报中恰好蒙对自己的水平,中了比自己考得更好的学生所希望的学校。
“如果什么时候能先知道分数再报志愿就好了,第二次填报基本就不剩什么好学校了呀。”
走到家门口的蔡纶掏出钥匙,扭动门锁拉开了门。
“爸,妈,晚饭还有吗?”
在龙华娱乐部吃的龙虾牛肉之类的山珍海味虽品质极高,但是一点儿也不抗饿。
这个时候,他还是更希望能来一碗母亲做的鸡汤面,如果盐能少放一点就更好了。
可是空荡荡的家里连灯都没开,蔡纶随手关上大门往玄关走了几步,这才想起自己去警局前父母好像也说要回老家的事情。
“唉,家里又剩我一个人了吗。”
脱掉鞋子,蔡纶赤着脚走进厨房翻了翻冰箱和储物柜,找出来半锅煮好的鸡汤,架在灶上拧开火,盖上锅盖后就不再去管了。
“我记得还有包鸡蛋面来着......哦,在这儿。”
冰箱保鲜柜里刚好还有半袋子鸡蛋面,蔡纶掂了掂分量,一个人吃刚刚好。
灶台上的那锅鸡汤已经加热的差不多了,掀开锅盖,喷鼻的香味扑面而来,蔡纶直接将鸡蛋面放了进去,用筷子搅了搅,看着清澈的鸡汤在与面粉的结合后慢慢变得浓稠,均匀地挂在每一根面条之上。
相比汤面派和拌面派,蔡纶更喜欢吃汤底浓稠的汤面;普通的汤面太过寡淡而拌面又太过油腻,在他发现直接在鸡汤里加入面条这一神仙吃法之前,蔡纶一直不喜欢吃面。
不过没有葱花的鸡汤面还是少了灵魂,蔡纶又在冰箱里翻了翻,突然想起阳台上的花盆里还有些母亲种的小葱,于是拿起水池边的剪刀就往书房阳台走去。
路过摆放有妻子遗像的储物间时,他意外发现往日里好好反锁的储物间门,此刻居然只是虚掩着的。
难道说,家里进贼了???
小心翼翼地靠近储物间的那扇小门,蔡纶略微打开一丝小缝,借着光看向储物间里面。
屋子里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杂物在角落整齐地堆着,房间正中心摆着供桌和香炉,一切似乎都是原本的样子。
“奇怪,难道我早上忘记锁了?”
蔡纶挠挠头刚想关门,余光却瞥向一处令他忽略了的地方。
遗像上的人像,消失了。
准确来说,只是照片里的人走了,背景还留着,就好像被P图软件挖去扣走了一般。
想起这几天遭遇的诡异事件,蔡纶看着那张看了有十来年的照片,头皮一阵接着一阵的发麻。
他的妻子,不见了?
那他以往供奉的,到底是一具埋在地下的枯骨,还是藏在照片里的诡魂?
“事,事已至此,还是先剪点小葱吧......”
蔡纶默默咽了口唾沫,慢慢合上了储物间的门,却感觉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头:
“你把门关了,我一会儿怎么回去?”
猛地转过头,一张精致到不似真人的完美脸庞出现在眼前,那和遗像上一般无二的容貌吓的蔡纶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你,你,你是谁?”
“我?我是你的妻子啊?怎么了?”
穿着大红凤披的女人好奇地歪了歪头,素净的脸上满是疑惑。
至于躺在地上的蔡纶,已经脖子一歪闭过气去了。
“喂喂,别装死啊。”
穿着红色嫁衣的女人啪啪两巴掌甩在蔡纶的脸上,硬是把他从昏迷中拽了出来。
......
片刻后,蔡纶看着坐在餐桌对面大口吸溜着属于自己的那份鸡汤面的嫁衣女人,脸上满是怀疑:
“所以,你其实就是我每天都在供奉的妻子?”
蔡纶看着眼前这位精致的容颜,一时间不敢确定她是人是鬼。
说是鬼吧,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还带有体温,也不像张小天那样长得奇形怪状,甚至还把自己的夜宵给吃光了。
但要说她是人......
对着这张遗像上的脸,蔡纶总觉得后背有些发毛。
“咕嘟咕嘟......哈啊,你手艺还不错嘛~”
看都没看一眼蔡纶递过来的餐巾纸,穿着嫁衣的女人抹了抹油光发亮的嘴唇,看向目光里还带有抗拒的蔡纶,不满地撅起了嘴:
“哼,我可是你的妻子欸,就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嘛?”
“可是......你不是,不是已经,呃,驾鹤西去了吗?”
“去世了又怎么了,去世了就不能重新活过来了?再说了,你最近应该没少碰见妖魔鬼怪吧。”
嫁衣女人从桌边站起身子,笑嘻嘻地靠近蔡纶,在他满是抗拒的眼神中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那么,小新郎官,想不想和妻子补上洞房花烛夜?”
女人言笑盈盈,眼眸中却闪过一抹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