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树离开后,走廊里一下子恢复了安静,弹珠声又一次消失不见。
蔡纶、高婷婷和骆无敌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幽深的走廊尽头,期待高树下一刻就能在黑暗中探出头来。
可是四周是那样的安静,除了蔡纶几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外,再没有其他动静。
原本空旷的病房走廊,此刻在黑暗中显得那样狭窄:原本能通过五六个人的大连廊,现在却就好像旅游景区的甬道一般。
“我,我说,高树他,他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呸呸呸,胖子你别瞎说。”
蔡纶握着手里的战术手电,学着高中华的模样警戒四周。
“高树脸上有王警官留下来的人皮面具,还有我给他的玉石眼球,不说肯定能把弹珠鬼给拿下,保命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怕就怕,真的有所谓的鬼使站在这只弹珠鬼背后。”
高婷婷注视着眼前的黑暗,眼神中的不安和冲动几乎要满溢出来:
“我们,我们要不要往前走一走,万一高树被困在什么地方了呢?”
“可走廊里明显是鬼打墙了,咱们万一走岔了路,高树等下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胖子,如果我们往前走找不到高树,那高树往回走也找不到我们啊。我觉得婷婷姐说得对,我们该往前走。”
骆无敌持反对意见,蔡纶却觉得高婷婷的提议值得一试。
同时,他继续在心里喊着林依依的名字,希望她老人家能出手。
可惜,自从提醒蔡纶不要暴露她的存在之后,林依依就再没有回应过他。
“我打头阵,胖子你殿后。”
拎着手电筒的蔡纶走到队伍最前端,将高婷婷保护在身后,手电筒对准黑漆漆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近乎实质的黑暗。
将照明亮度调到最大,三人继续往前走着,脚下的路仿佛没有尽头;走廊两边原本不断重复的房门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空白的门牌和紧闭的房门。
路上,蔡纶试着拉了拉这些房门,可门都关得很紧,完全没有办法被打开。
他们,似乎走进了另一个世界的医院走廊一般。
“等等,这种感觉......”
看着脚下连续不断的瓷砖走廊,蔡伦突然就想起了张小天诡梦里的那条长廊。
同样的无止尽,同样的......
可是医院病房是长条形的啊,并没有和百天中学的走廊那样构成“回”字形,他们为什么依然没办法走出去呢?
这个疑问刚刚在蔡纶脑海中产生的一瞬间,一道灵光紧接着闪过。
莫比乌斯带。
原理是由一张纸条的阴面和阳面构成的连续平面,此刻被弹珠鬼用在了现实之中。
而破除它的方法同样简单,那就是跳出这条连续平面。
可现在所有的房门都紧闭着,只存在于走廊两端的楼梯间和窗户更是没有办法成为备选的逃脱通道。
现在的医院走廊,便已是成了一条死路。
但蔡纶仍旧带着高婷婷和骆无敌,在这条永远不可能到达尽头的长廊上继续走着。
他知道,与其说出真相打击所有人的斗志,不如继续向前,寻找可能出现的破绽。
与此同时,他也在心里继续呼唤着林依依,以求得她的帮助。
可随着三人在走廊中不断地深入,蔡纶的心里也是越来越没底。
‘或许,留在房间里等王小花才是最好的选择?弹珠鬼不一定会打碎窗户......’
而就在他的心底渐渐涌出后悔和忧郁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喊叫声在走廊左侧,不远处的某一间房间里响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唔!”
这声音无比粗糙,像是喉咙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显然不是高树的声音。
那么,声音的主人显然就是蔡纶和高树推测中的,那名可能的鬼使了。
“快,高树说不定得手了,我们去帮他!”
这样的变故振奋了所有人的士气,蔡纶三人小跑着朝着声音的源头赶去,惊奇地发现传出声音的这扇门不同于走廊上其他的门,居然是虚掩着的。
“太好了,我们快进去!”
蔡伦一把推开门板,手电筒直直地照向房间正中心。
灯光下,高树正死死地将一名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锁在地上;他们之间显然发生了一场异常激烈的争斗,高树的手臂上划了好几道口子,但那柄折叠小刀此刻正插在中年男的胸口,中年男胸腹处的其他几道伤口处正往外汩汩冒着血。
“你,你们怎么会有,诡器......”
中年鬼使的生命力相当旺盛,血都快流一洗澡盆了,声音却仍旧中气十足。
“高树,要帮忙吗?”
“不用!我动一下这家伙说不定就能缓过劲来!你们快去把那颗玉眼球和地上的弹珠收起来!”
顺着高树的目光,蔡纶发现了房间角落里布满裂缝的玉石眼球,以及几颗表面沾有血迹的玻璃弹珠。
知道这弹珠大概就是那弹珠鬼杀人的触媒,蔡伦打开战术手电的储物格,从里面拿出小镊子,将弹珠一颗颗塞了进去。
“不!不准动我的诡器!你们这群小屁孩知不知道我是谁!”
地上的中年鬼使目呲欲裂,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蔡纶收起全部的弹珠。
虚弱感愈发强烈,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
“我呸,和鬼混到一块,你死了也活该!”
高树勒住中年鬼使脖子的胳膊愈发用劲,他像是给牲畜放血的屠夫,正在用力逼迫伤口附近的肌肤,好让这鬼使的血能更快地流干。
手电筒的储物格似乎就是为了这几颗鬼弹珠设置的,居然刚好能放下,这让蔡纶一时间感到有些巧合。
合上储物格的滑盖后,蔡纶的手伸向玉石眼球。
可就在他的手指刚碰到眼球的时候,这东西忽然碎开,化为一地齑粉。
“一次性的吗......”
看着地上亮晶晶的粉末,蔡伦心疼地叹了口气,转身将手电光对准地上的中年鬼使,看着这名中年人满是刀疤的丑脸:
“说,是谁派你放出弹珠鬼袭击我们的!还有,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呵呵,你们这群小鬼头还想知道这些?我死了也不会告诉你们......呃!”
见中年男人死鸭子嘴硬,高树在他说话结束准备换气的时候突然发力,手臂死死地抵住他的气管:
“不说也得死!”
“呵,呵,那,那你,就,勒死,我!”
中年男的声音因为窒息而断断续续的,粗重的呵气声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可面对这样一个差点就杀死自己的疯子,无论是蔡伦,骆无敌还是高婷婷,显然都没有任何放过他的心思:
“不说的话......”
骆无敌蹲下身子,抽出插在中年鬼使胸口的小刀,看着他伤口处的血线像喷泉一样呲的老高,紧接着又往他大腿上刺了一刀,两只肉手微微有些颤抖:
“不是我说,你要是真不想说,哥们可就在你身上实验实验刀工,给你改个花刀什么的了!”
“呵,呵呵。”
中年鬼使的脸憋得青紫,却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看着眼前男人油盐不进的模样,骆无敌挠挠头,显然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了。
“靠,实在问不出来,你们就直接给他脖子攮几刀,他死了我们说不定就能出去了!”
“也是,高树你胳膊往上抬抬,我给他来个痛快的。”
“等下!骆无敌你别着急,高树你也先松开点手,我还有个问题。”
看着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中年鬼使,蔡纶突然想到了先前碰到的老保安,心里不禁一动。
既然老保安那样看重那盒子,这名中年鬼使说不定也一样?
“咳咳,咳,呵呵,小朋友,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赶紧的,别耽误了我去死。”
中年鬼使笑呵呵地看着蔡伦,满是刀疤的脸上扯出一个狰狞的笑。
“百天中学,不知道你熟不熟悉?”
蔡纶淡淡开口,他注意到中年鬼使在听到“百天中学”四个字的时候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但嘴上仍旧什么也没显露出来:
“什么中学?没听说过。”
“这样吗,我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包着红绸的盒子,上面的符纸还蛮有意思的,我揭下来了好几......”
“你说什么?!你怎么,你怎么敢动镇物?!”
听到蔡纶详细的描述,中年男一下子就被激怒了,好似一头发狂的雄狮般想要挣脱高树的束缚,却因缺血过多而始终没能如愿:
“你,你,你把盒子放,放回去,不准,不准揭开上面的符纸......”
“欸,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面子?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呃!”
中年男的脖子再一次被勒紧,这一次的他显然不够从容,拼命地拍打着高树的手臂,却因缺氧而使不上力,拍击力度像是挠痒痒一般。
终于掌握了谈话主动权的蔡纶和高树对了个眼神,然后笑眯眯地看向满脸愤怒的中年男人:
“要不,你先展现一下你的诚意?比如,让这个鬼地方恢复原样?”
高树略略松了松力道,让中年男人能够说话:
“咳咳,你,你们只要,把弹珠握在手里,就,就能操纵,弹珠鬼......”
“还不老实?”
“我,我说的是,真的,如,如果不信,可以,可以给我用。”
闻言,众人看向蔡纶手里的电筒,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中年男人将选择权的皮球踢给了他们,接或者不接,似乎都不是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