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六岁的林轩拉住了爷爷的衣角，小脸煞白，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声音都在发颤，“别……别过去！是狐狸！它会咬人的！书上说……说狐狸会吃小孩！它好凶的！”他想起听过的各种关于狐狸精的可怕故事，吓得连连后退，生怕被咬到。
林爷爷停下脚步，看着孙子惊恐的小脸，又看看草丛里那只奄奄一息、眼神里只有痛苦和哀求的小生命，心像是被揪紧了。他蹲下身，双手扶着林轩小小的肩膀，目光深邃而温和，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林轩耳中：
“轩儿，看着爷爷的眼睛。”
林轩怯怯地抬起眼，对上爷爷那双饱经沧桑却依旧清澈的眼睛。
“万物有灵，都有活着的权利。”爷爷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它不会无缘无故咬人，它咬人，是因为它更害怕，觉得你要伤害它。”
“我们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
“别动！别怕！轩儿保护你！”林轩几乎是扑了过去，带着哭腔喊道。他不再犹豫，两只小手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坚定和温柔，小心翼翼地按住了小白狐因为疼痛而剧烈颤抖的身体。他的手很小，力气也不大，但那份想要帮助的急切和小心翼翼却清晰地传递了过去。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笨拙的温柔，尽量避免碰到那可怕的伤口。
小白狐身体在他的手掌下猛地一僵，随后一下子咬住他的胳膊，冰蓝色的眼睛惊恐又凶狠，瞪向这个按住它的人类孩子。“啊！”林轩痛的流出眼泪，但并没有松手，而是不断安慰自己，也像是在安慰它，“别怕别怕，快了快了！”
林爷爷迅速从旁边找到几片干净宽大的草叶，又寻了些韧性好的草茎，动作麻利地、尽可能轻柔地替小白狐清理伤口边缘的污物，然后用草叶和草茎简单地包扎止血。小白狐在林轩的“压制”下，似乎感受到了这笨拙动作背后的善意，松开嘴，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只是虚弱地喘息着，冰蓝色的眼睛半睁着，望着林轩近在咫尺的小脸。
…………
“就叫你雪团吧。”林轩肉嘟嘟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以后要是天天来，我把零食都省给你！”
“嗲！”雪团清脆地应了一声。
林轩仿佛听懂了，“你是说……只要和我玩就行？”他眼神随即歉然，“可爷爷身体不好，我得帮他，不能总陪你玩。”
雪团走到他脚边，亲昵地蹭了蹭，仿佛在说：没关系。
…………
“哇！你好漂亮啊！难道你是雪团吗？”林轩围着眼前身穿洁白短裙的银发女孩感叹，“你和我一样大吗？”
“嗯哼！我就是雪团！”雪团笑得很美，上去牵住他的手，“我们一起玩吧！”
“这么晚了，你爸妈不会担心吗？”林轩松开雪团的手，问道。
“只有晚上我才能变成这样和你玩。”雪团嘟起嘴巴解释，“难道你不想和这样的我一起玩吗？”
“可是我更担心你啊！”林轩皱起眉头解释，随后傻傻一笑，“不过也没事，你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吧！”
“你可以和我睡一起！”
…………
“我长大了可以娶你吗？”
“可是我是妖怪啊！”
“没关系，我喜欢的是你。”
…………
“我不想离开爷爷！”林轩脸上涕泪纵横，声音尖利而绝望，充满了孩童面对巨大未知时最本能的恐惧和抗拒。他的小手慌乱地抓住爷爷那只抚摸着他的手腕，仿佛那是即将被洪流冲走的唯一浮木。“我不要去城里！我要在这里！我要守着爷爷！爷爷别睡！爷爷别睡……”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已经看不清爷爷慈祥却无比憔悴的面容。
爷爷的手骤然失了力，枯枝般坠落在刺目的白床单上，像一截终于断裂的老藤。他嘴角那抹吃力而温暖的弧度，凝固了，只留下一个尚未完全展开的、令人心碎的轮廓。
“爷爷？”林轩的哭喊戛然而止，惊恐地瞪大泪眼，看着爷爷的脸庞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气，变成一片毫无血色的蜡黄。那层曾笼罩着爷爷的、微弱的生命气息，消散得无影无踪。
病房门被猛地撞开，医生和护士像一阵风般冲了进来。刺目的白光晃得林轩睁不开眼，他只看到许多白大褂的影子在晃动，听到急促的指令和金属器械冰冷的碰撞声。
…………
“你想跟我回家？”林轩指着自己，惊讶地问道。
小白狐没有回应，只是继续看着他。林轩的心跳加速了，父母出差，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如果带这只受伤的小动物回去照顾，或许也没什么……
“好吧，”他下定决心，“但你不能乱跑，也不能弄坏东西，知道吗？”
林轩脱下校服外套，小心翼翼地靠近小白狐。出乎意料的是，小白狐没有逃跑，只是在他伸手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当林轩用外套轻轻裹住它时，小白狐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仿佛终于找到了避风港。
…………
雪团在林轩怀中悄然化作了银发及腰的少女。她双手蜷缩着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一双湛蓝的大眼睛深情而陶醉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睡颜。小小的脸庞感受着他温热而均匀的呼吸，渐渐染上了动人的红晕。
“这样……也算抱着我了吧。”她心中低语“你终于又是我一个人的了。”
少女的呼吸愈发急促。她闭上眼睛，仿佛下了某种决心，微微前倾，柔软的嘴唇犹豫着，最终在他脸颊上印下了轻轻一点。
“这次，不要再离开了。”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带着微微的颤抖，极其轻柔地描摹着他英挺的眉骨、紧闭的眼睑、高挺的鼻梁……动作小心翼翼，带着近乎虔诚的珍视。
…………
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被扰了清梦，发出一声带着浓浓睡意的、软糯的嘤咛：“呜……轩……别吵……”这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甜，却又奇异地糅合了雪团平时撒娇时那种黏糊糊的鼻音。在林轩的震惊的声音下，少女猛地地弹坐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银发如瀑般散落肩头。她冰蓝色的眼眸瞪得溜圆，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林轩惊愕的脸，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慌乱。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腾”地一下，瞬间红透，连小巧的耳垂和纤细的脖颈都染上了诱人的绯色。
“不……不是……我……”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语无伦次，双手慌乱地想要抓住被子把自己裹得紧些，却又因为动作太大，薄被滑落，露出更多雪白的肌肤，这让她更加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去拉扯，冰蓝色的眼眸里迅速弥漫起一层无助的水雾。
“你是……雪团吗……”
…………
“不是啊！为什么把我绑来你们这儿？！”林轩被五花大绑塞在车子里，气得直吼，“逼我成亲又是什么鬼？！这哪是成亲？！这是非法监禁！！！”
“没事的，没事的，”傻乎乎的雪团拍着林轩的脑袋安慰，“等生下一堆小狐狸宝宝就好啦！你难道不想听很多小狐狸叫你爸爸吗？”
…………
“我，是来抢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