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林轩裹紧外套，回味着晚餐的滋味，在小区中步履轻快。
“嗲～”
一声异响刺破寂静，林轩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他瞪大眼睛，几乎要跳起来——居民小区深更半夜，哪来的怪声？
“嗲～”
又来了！绝非错觉。声音来自楼栋与铁栅栏间的幽暗角落。
“去看看？”林轩咽了口唾沫，晚饭带来的饱腹感似乎给了他莫名的勇气。那叫声陌生，却透着股……凄厉？哀伤？
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刺眼的白光瞬间撕开黑暗，照亮了角落。
一团雪白的毛球瑟缩着，被惊动后警觉地抬起头。蓬松的尾巴和爪子间，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怯生生地望向他，在强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彩。
好漂亮的……猫？林轩一怔。
再看，那对尖尖的耳朵，那尖长的吻部……是狐狸！一只小白狐！
小区里怎会有狐狸？谁家逃出的宠物？
幸好，手里还提着徐洛芸妈妈硬塞的凉菜。“有牛肉、海带、豆皮……”他低语，“不知你吃不吃。”
小白狐警惕地盯着他，目光在陌生人类和食物间游移，渴望又畏惧。
林轩灵机一动，各取一片放进自己嘴里咀嚼，然后后退一步蹲下，将食盒轻轻推向前。
“嗲～”小白狐轻唤一声，终于小心翼翼站起身。这时林轩才看清它走路一瘸一拐——右后腿皮毛脱落，粉嫩皮肤上赫然一道鲜红伤口，在月光下格外刺眼。林轩心头一紧，当即决定：明天就去买药和食物来看它。
他蹲在灯下，与那双蓝宝石眼眸对视。小白狐仿佛读懂了他眼中的关切。
“别怕，不会伤你。”他柔声说，又退一步拉开距离。
“吃吧，都是你的。”他维持蹲姿，生怕惊走这脆弱的小生命。“你从哪来？怎么伤的？”他像是自言自语。
小白狐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专心对付海带丝。
不知不觉，整盒凉菜一扫而空。小白狐舔舔嘴，歪头打量林轩，蓝色眼眸亮晶晶的。
“我得走了。”林轩瞥了眼手表，快十点了，“明天再来看你，好吗？”
他刚起身，小白狐便发出一声急促的“嗲”，一瘸一拐地跟上来。林轩停步，它就在一米外站定，蓝眼睛在夜色中灼灼闪亮。
“想跟我回家？”林轩指着自己，难以置信。
小白狐只是静静望着他。父母出差，家中独他一人……带它回去照顾，未尝不可？
“好吧。”他下定决心，“但得听话，不能乱跑乱抓东西。”
林轩脱下外套，小心靠近。小白狐没有逃，只是在他伸手时微微颤抖。当外套轻柔裹住它时，小白狐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仿佛找到了港湾。
回家路上，怀中小兽温暖安静，偶尔用脑袋蹭蹭他胸口。林轩低头，正对上那双凝视他的蓝眼睛，里面盛满了难以言喻的情绪。
“得给你起个名。”他轻笑着，“这么白，爱团着……就叫雪团吧？”啧，真土。徐洛芸在的话，准要笑话他。
小白狐愣了一下，随后歪头轻轻“嗲”了一声，似是赞同。
林轩家在一楼，三室一厅因父母常出差而显得空旷。所幸徐洛芸几乎天天来串门，倒也不冷清。他轻手轻脚进门，怀里的小家伙已安稳入睡。
“嗲~”雪团探出头，眨巴着眼打量新环境。
“别怕，这是我家。”林轩将它放在沙发上，迅速找来医药箱和湿毛巾。
处理伤口出乎意料地顺利。雪团乖巧地躺在他怀中，伸直伤腿，只在消毒水触碰时瑟缩了一下。林轩用纱布包扎好，打了个歪扭的蝴蝶结，尴尬一笑又改成活结。湿毛巾从头到尾擦拭几遍，那毛发竟如顶级丝绸般柔滑。
“嗲~”雪团在他抚摸下舒展四肢，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饿坏了吧？那点凉菜哪够。”林轩打开冰箱，拿出鸡胸肉和胡萝卜，“不知狐狸吃什么，这些总行吧？”
雪团看着他在厨房忙碌，跳下沙发，一瘸一拐跟到门口，蜷坐在地，尾巴轻摇，安静陪伴。
“你真特别。”林轩切着肉说，“野物不都该怕人吗？莫非是家养的？”
雪团歪头，轻柔地“嗲”了一声，像在否认。
“晚餐”是水煮鸡胸肉和蒸胡萝卜。林轩将食物放入小盘推到雪团面前。它先嗅嗅，继而优雅进食，爪子不时按住食物，抬头看看林轩，像在确认他是否同食。
“我不饿，你吃。”林轩失笑，旋即意识到正与一只狐狸对话，荒谬又奇妙。
饭后，林轩抱着雪团看动物世界的狐狸纪录片。雪团看了许久，忽然“嗷嗷”轻叫，似在抗议换台，声如脆铃，比小狗叫声更细。
林轩想起一部狐狸与兔子的动画电影。然而没看多久，雪团便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林轩关掉电视，轻手轻脚将它放回沙发盖上毯子。刚欲离开，雪团却醒了，“嗲”地一声咬住他衣袖，死不松口。
“想跟我睡？”林轩讶异。
雪团歪歪脑袋，轻叫一声，一瘸一拐走进卧室，轻盈跳上床，在被子中央蜷成雪球，蓝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好吧。”林轩叹气，“但别尿床上。”
雪团“嗷~”地抗议一声。
翌日清晨，林轩被脸上轻柔的鼻触唤醒。睁眼，雪团正用鼻子蹭他脸颊。晨光透过窗帘缝隙，为雪白毛发镀上金边。
“早啊，雪团。”林轩揉眼摸它头顶，那触感让他想起徐洛芸柔软的发丝。拿起手机，竟已近十点。
他伸个懒腰下床洗漱。雪团一瘸一拐跟着，跳上马桶盖端坐。镜中映出身后的雪团，林轩满嘴泡沫冲它一笑。
“今天带你看兽医，再买点东西。”
“嗲！”雪团昂首回应，似已听懂。
“这条粉毛巾归你了。”林轩拿起昨天那条，温水沾湿，为马桶盖上的雪团擦拭，“你聪明得不像话！考考你，教你用马桶。”
雪团的聪慧再次令林轩惊讶。他边擦边教，几次示范后，雪团竟真会用马桶了。它端坐其上，爪子按下冲水键，骄傲地冲林轩“嗲嗲”叫。
捡到宝了？林轩心头掠过“狐狸精”三个字。
收拾停当，一人一狐出门。
宠物医院消毒水味浓重。候诊的客人好奇地打量林轩怀中的白色生物。雪团似不喜注目，缩进他怀里，只露出警惕的蓝眼睛。
“走吧，但愿医生别多问。”林轩深吸一口气。
“您好，您的宠物是……”前台护士看到雪团，明显愣住，“……北极狐？”
林轩心头一紧：“呃，郊外捡的，它受伤了。”
“先生。”护士表情严肃，“野生保护动物不能私人饲养，该联系相关部门。”
“它很温顺聪明，伤得重，先处理行吗？”林轩急道，感到怀中雪团轻颤。
“这……”护士看着雪团，在它轻唤一声后，叹了口气，“好吧，先填表。”
填到“宠物种类”时，林轩毫不犹豫写下“家养白狐”。雪团用鼻子轻碰他手背，像在感谢。
“下一位，32号林先生？”戴眼镜的中年男医生探头。
诊室内，医生仔细检查雪团的伤口，动作轻柔专业，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伤……”医生推推眼镜，“不像刮咬伤，倒像……某种利器割伤。”
林轩心一沉：“割伤？！”他昨日只觉伤口圆整，以为是刮擦。
“像是小刀刮过。”医生低语，观察雪团反应，“而且非寻常小刀，创面很大。这狐狸……非常特别。眼睛颜色、毛发质地，绝非普通品种。”
“那……”林轩看向雪团，它水汪汪的蓝眼睛也楚楚可怜地回望。
“嗯……”医生凝视片刻，忽而微笑，“没什么，聪明的小家伙。开点药，一日两敷，别沾水忌辛辣就好。”
离开医院去隔壁宠物店，林轩总觉得医生眼神藏着秘密，随即摇头：既决定留下它，何必多想。
宠物店商品琳琅满目。林轩推着购物车，雪团端坐车篮，引来无数好奇目光。
“喜欢哪种窝？”林轩拿起一个小狗软垫晃了晃。
雪团瞥了一眼，不屑地扭开头，鼻尖轻“哼”。
“不喜欢？”林轩失笑，又拿起一个藤编猫窝，“这个呢？”
雪团看都不看，直接伸爪推开。
林轩无奈摇头。路过玩具区，他拿起一个狐狸玩偶：“像不像你？”
雪团突然站起，前爪搭在车沿，盯着玩偶看了两秒，然后……翻了个白眼！那神态人性化十足，林轩忍俊不禁。
“好好好，不买这个。”
最终买了基础用品：柔软宠物床垫（雪团明显更中意他的床）、专用浴液、两个食盆，还有一根雪团并不感兴趣的逗猫棒。
回到家，林轩安置新购物品。雪团好奇地四处探索，嗅嗅碰碰。
“雪团，来。”林轩拍拍沙发空位。
雪团立刻转身，欢快蹦跳而来，轻盈跃上沙发，亲昵地蹭他的腿。
“真乖。”林轩笑着抚摸柔软毛发，“给你弄个小窝。”他拿出宠物床垫放在沙发旁。
雪团看了看，又抬眼望他，蓝眸掠过不满。
“不喜欢？”林轩挠头，“那你想睡哪？”
雪团毫不犹豫跳下沙发，径直走向卧室，跳上床在枕边蜷好，得意地叫了一声。
林轩哭笑不得：“行，你认准我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