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溯光-咬痕

作者:开心超人i 更新时间:2025/7/31 20:25:52 字数:2791

爷孙俩拨开茂密的草丛,眼前的景象让爷孙俩都倒吸一口凉气。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后腿被一个锈迹斑斑、带着锋利齿口的捕兽夹死死咬住!鲜红的血染红了它雪白的皮毛,也染红了夹子周围的泥土和草叶。小狐狸似乎已经挣扎得筋疲力尽,小小的身体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着,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无助,正发出绝望而微弱的呜咽。

“哎呀!造孽啊!谁下的这狠夹子!”林爷爷一看,心疼得直拍大腿,脸上满是愤怒和怜悯,“可怜的小东西……”

他立刻就要上前去解救。

“爷爷!”林轩却猛地拉住了爷爷的衣角,小脸煞白,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声音都在发颤,“别……别过去!是狐狸!它会咬人的!书上说……说狐狸会吃小孩!它好凶的!”他想起听过的各种关于狐狸精的可怕故事,又想起陈利他们吓唬他时说的话,吓得连连后退,生怕被咬到,紧紧抱着怀里的奥特玩具,希望奥特玩具能保护自己。

林爷爷停下脚步,看着孙子惊恐的小脸,又看看草丛里那只奄奄一息、眼神里只有痛苦和哀求的小生命,心像是被揪紧了。他蹲下身,双手扶着林轩小小的肩膀,目光深邃而温和,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林轩耳中:

“轩儿,看着爷爷的眼睛。”

林轩怯怯地抬起眼,对上爷爷那双饱经沧桑却依旧清澈的眼睛。

“万物有灵,都有活着的权利。它现在疼得厉害,怕得要死,就像你刚才被陈利他们围着骂的时候,是不是也又怕又委屈?”爷爷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它不会无缘无故咬人,它咬人,是因为它更害怕,觉得你要伤害它。就像你刚才,害怕他们伤害爷爷,才丢石头,是一样的道理。”

“我们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爷爷粗糙而布满老茧的老手揉了揉林轩的小脑袋,又指向小狐狸那双蓝色眼睛,正因为剧痛和害怕,蒙上层层水汽:“你看它的眼睛,里面只有疼,只有怕,哪有一点凶?它现在最需要的,是有人帮它,救它一命。咱不能因为它是狐狸,就觉得它一定是坏的,就眼睁睁看着它死掉。见死不救,那跟陈利他们欺负人,有啥区别?”

林轩怔怔地看着爷爷,又看看草丛里那只颤抖的、无助的小白狐。它冰蓝色的眼睛里,那层水汽似乎更重了,小小的身体因为爷爷靠近的脚步声而瑟缩了一下,发出更加凄楚的呜咽。这呜咽声,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爷爷的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他心中恐惧筑起的牢笼。他想起自己缩在被子里哭的样子,那种无助的感觉……好像,真的是一样的。

爷爷看着他小脸上恐惧和犹豫交织的神情,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语气带着鼓励和信任:“轩儿,别怕。爷爷教你。你去,慢慢靠近它,别急,别吓着它。跟它说说话,让它知道咱是来帮它的。爷爷在后面帮你打开夹子。”

林爷爷的眼神充满了鼓励和信任。他相信孙子心底那份与生俱来的善良,那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林轩深吸一口气,小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紧紧抱着的奥特曼——那个象征着力量和正义的玩具。又看了看草丛里那双充满痛苦和哀求的冰蓝色眼睛。爷爷温暖的手掌仿佛给了他莫大的力量。

他慢慢松开爷爷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将奥特曼放在田埂干净的草地上。然后,他学着爷爷的样子,尽量放轻脚步,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那只受伤的小白狐挪过去。他的小脸上还带着紧张,眼神里那份恐惧与被一种柔软的、名为“不忍”的情绪夹杂。

“别……别怕……”林轩的声音很轻,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和害怕的颤抖,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我们……我们是来帮你的……不害你……”他一边说,一边在距离小白狐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慢慢蹲下身,向它伸出了一只小手,掌心向上,表示着友好和善意。

小白狐警惕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个靠近的人类幼崽,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呜,但因为失血和剧痛,这声音虚弱无力。它试图向后缩,却被捕兽夹牢牢禁锢。

就在这时,林爷爷看准时机,动作迅速而沉稳地靠近,用尽力气掰开了那锈蚀却依旧有力的捕兽夹齿口!

“呜——!”夹子松开的瞬间,小白狐发出一声短促的痛鸣,本能地想要逃离,但受伤的后腿根本使不上力,只能无助地跌倒在染血的草丛里。

林轩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看到小狐狸腿上那狰狞的伤口,皮开肉绽,鲜血还在汩汩渗出。巨大的恐惧再次袭来,他下意识地想后退。

“轩儿,快!”爷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按住它!别让它乱动!爷爷找东西给它包扎!”

爷爷的话像一道指令。林轩看着小白狐痛苦挣扎、无法逃离的样子,看着它冰蓝色眼睛里几乎熄灭的光芒,爷爷那句“见死不救,跟欺负人没啥区别”再次在耳边响起。一股勇气,混合着强烈的同情,猛地冲上心头。

“别动!别怕!轩儿保护你!”林轩几乎是扑了过去,带着哭腔喊道。他不再犹豫,两只小手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坚定和温柔,小心翼翼地按住了小白狐因为疼痛而剧烈颤抖的身体。他的手很小,力气也不大,但那份想要帮助的急切和小心翼翼却清晰地传递了过去。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笨拙的温柔,尽量避免碰到那可怕的伤口。

小白狐身体在他的手掌下猛地一僵,随后一下子咬住他的胳膊,冰蓝色的眼睛惊恐又凶狠,瞪向这个按住它的人类孩子。“啊!”林轩痛的流出眼泪,但并没有松手,而是不断安慰自己,也像是在安慰它,“别怕别怕,快了快了!”

林爷爷迅速从旁边找到几片干净宽大的草叶,又寻了些韧性好的草茎,动作麻利地、尽可能轻柔地替小白狐清理伤口边缘的污物,然后用草叶和草茎简单地包扎止血。小白狐在林轩的“压制”下,似乎感受到了这笨拙动作背后的善意,松开嘴,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只是虚弱地喘息着,冰蓝色的眼睛半睁着,望着林轩近在咫尺的小脸。

“好了,好了,没事了……”林爷爷长舒一口气,看着被简单包扎后,不再流血、状态似乎稳定了一些的小白狐。他摸了摸林轩的头,声音里满是欣慰和赞许:“好孩子,做得对!你看,它知道你是救它,就没有再咬你吧?”

林轩这才松开手,小手上沾了点泥土和干涸的血迹。他看着地上虚弱但呼吸平稳了许多的小白狐,再看看自己脏兮兮的手,和手臂上有点渗血的牙印,抬头看看爷爷赞许的笑容,一种奇异的、温暖的、混合着成就感和巨大满足的情绪在他小小的胸膛里弥漫开来,彻底驱散之前的恐惧、委屈和现在手臂上的痛楚。他用力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又带着点自豪的笑容。

小白狐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它努力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林轩和林爷爷一眼,尤其是林轩那有点渗血的胳膊,眼神复杂难明,仿佛要将这个小小身影刻入灵魂深处。然后,它挣扎着用三条腿站了起来,拖着受伤的后腿,一瘸一拐地、无声地钻进了更深的草丛,很快消失不见。

“爷爷,它走了……”林轩有些怅然若失。

“嗯,它去找它自己的地方养伤了。”林爷爷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看着孙子依旧望着草丛方向的小脸,笑着打趣道,“说不定啊,是只小狐仙呢?你救了它,它以后会回来报恩的!”

“狐仙?”林轩眨巴着眼睛,对这个词充满了好奇和一丝莫名的悸动,“爷爷也救它了,它也会来帮爷爷吗?”

“哈哈,爷爷有你就够了!走吧,小英雄!”爷爷拉起他的手,爷孙俩的身影在阳光下拉长。林轩不时回头望向那片草丛,怀里抱着他的奥特曼,心里却多了一个雪白的、有着冰蓝色眼睛的小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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