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咸腥的海风，像砂纸般刮过白岐的脸颊。
“岐岐！重新设计一个手套小意思，但流苏是灵魂！...”苏糖的声音在耳麦里叽叽喳喳。
“不加！”白岐打断她，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远处海平面那艘逐渐缩小的的豪华巨轮。燃起的火焰在它甲板上明灭，像垂死巨兽的喘息。
肚子不断传来的咕咕叫，让白岐心里有些郁闷还没吃饱饭就开工：“除了薯片外，回去你得补偿我一顿大餐！”
“成交！诶等等...”苏糖的声音突然卡壳，带着一丝惊疑，“岐岐！你九点钟方向！水下五十米！有东西在高速接近！能量读数...爆表了！”
白岐猛地转头！
无需探测器，体内蛰伏的青龙残魂骤然发出尖锐的警告！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无尽死亡腐朽气息的能量，正从深海极速上浮！
“哗啦——！！！”
快艇前方海面猛地炸开！
不是水花，是墨汁般浓稠的黑雾！雾气翻滚扭曲，瞬间凝聚成一只覆盖着惨白骨鳞的巨爪，足有快艇大小，带着刺鼻的尸臭和令人窒息的死寂威压，朝着快艇狠狠拍下！
白岐足尖猛蹬甲板，身体如炮弹般向后激射！同时右拳紧握，八极拳刚猛无俦的崩劲毫无保留地轰向那骨爪掌心！
“轰——！！！”
拳爪相撞！
没有金铁交鸣，只有沉闷如击腐木的巨响！
白岐只觉一股阴寒死气顺着拳头疯狂涌入，手臂瞬间麻痹！战衣肩臂的暗金鳞甲“滋滋”作响，防火防咒层剧烈波动，内嵌的咒文层层暗灭，只剩最后的勉强抵御着死气的侵蚀！
骨爪被巨力震得微微一滞，掌心骨鳞碎裂几片，但去势不减！
“嘭！！！”
快艇像玩具般被拍得粉碎！木屑、零件、还有耳麦里苏糖惊恐的尖叫混合着水柱冲天而起！
白岐借力后翻，稳稳落在漂浮的残骸上。她甩了甩发麻的右臂，鳞甲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冰。
“...死亡的力量？”她瞳孔缩紧，死死盯住海面。
黑雾并未散去，反而更加浓郁。一个穿着漆黑教士袍的身影缓缓从雾中升起。袍角绣着一条盘绕的羽蛇图腾，蛇瞳是两点猩红宝石，闪烁着妖异的光。他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只露出一个苍白削瘦的下巴，手中握着一根由人骨拼接而成的苍白法杖。
“亵渎者...”黑袍人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棺材板，“你毁了我主的圣器，惊扰了长眠的死亡，当以血肉偿还！”
他骨杖高举！杖顶镶嵌的惨白骷髅头眼眶中，幽绿鬼火熊熊燃烧！
“亡者之海...起！”
黑袍教士骨杖猛插海面！
杖顶骷髅鬼火炸裂！幽绿光芒如同瘟疫般在海水中疯狂蔓延！
“咕噜噜...哗啦——！！！”
整片海域瞬间沸腾！不是水花，是喷涌的尸骸与怨念！
腐烂的鲸尸如同小山般隆起，白骨裸露，缠绕着腥臭海藻，张开巨口发出无声哀嚎！
溺亡海盗的幽灵船破水而出！船体爬满藤壶，甲板上锈蚀火炮旁，站立着半透明的、衣衫褴褛的水手幽影，眼窝燃烧绿火！
发光的剧毒藻类如同活蛇般缠绕上浮！释放出荧绿毒雾！
密密麻麻的鱼骨、虾壳、贝类残骸如同子弹般激射！每一片都沾染着深海的怨毒与诅咒！
死亡、腐朽、腥臊、剧毒...混合成令人作呕的精神与物理双重风暴，瞬间淹没向白岐！
“啧！”她最烦这种又脏又臭的群殴！八极拳刚猛，擅单点突破！太极拳卸力，精于防守反击！但面对这全方位、无死角、还带精神污染的亡灵海啸...
“麻烦！”她低骂一声，身形如游鱼般在尸骸缝隙中穿梭！
八卦步·游龙！
足尖点过漂浮的腐木，避开幽灵船射来的锈蚀鱼叉！
云手画圆！柔劲荡开激射的鱼骨箭雨！
但——
“噗嗤！”
一坨粘稠发绿的腐烂海藻，如同烂泥怪般从侧面扑来！白岐侧身闪避，还是被溅到战衣下摆！
刺鼻白烟冒起！战衣抵挡了腐蚀，但那股混合着鱼腥、尸臭和某种深海霉菌的恶臭瞬间弥漫！
“呕...”白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铁青，通过耳麦喊道：“苏糖！这战衣回去必须用消毒水泡三天！”
亡灵海啸的核心，黑袍教士站在腐烂鲸尸头顶，骨杖挥舞，如同死神！
就在这时——
“吵死了——！！！”
一道赤红煞影撕裂亡灵哀嚎，从天而降！狠狠砸在鲸尸头颅！
“轰——！！！”
腐肉黑血如喷泉炸开！淋了白岐半身！
她僵在原地，感受着湿滑粘腻的腐液渗透战衣，头发都沾上了腥臭的腐烂黑点。
“...我、要、杀、了、那、个、不、穿、衣、服、的、疯、子！”她牙缝迸字！
血雾中，一道身影踏碎鲸尸颈骨而立！
古铜色身躯精悍如猎豹，肌肉线条流畅紧绷，腰窄肩宽，是力量与速度完美糅合的倒三角。新旧伤疤如勋章攀附其上，汗血交融。
最扎眼的是那头墨黑长发！未束未系，如泼墨瀑布般披散，此刻被煞气激荡，在腥风中狂乱飞舞，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颈侧，更衬得那张脸…
面容竟是惊人的阴柔俊美！
肤色冷白，鼻梁高挺，唇薄如刃，下颌线条流畅如工笔画。但那双眼睛——熔金竖瞳燃烧着癫狂血光，如同名贵瓷器上裂开的猩红纹路，将整张脸的精致感撕得粉碎！
“啊！腐烂的芬芳！”他深吸气，喉结滚动，露出享受表情。墨色长发随胸膛起伏，扫过赤裸的锁骨。
他猛地弯腰！煞气裹臂插入鲸尸腔体！
“给老子...出来！”
“咔嚓——轰隆！”
腐化脊椎骨被硬生生扯断！扛上肩头！墨色长发因发力在背后绷直如弓弦！
“死！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他狂笑着抡起脊骨！赤裸腰肢拧转，长发如怒龙般甩动抽打空气！横扫千军！
“砰砰砰——！！！”
幽灵船炸！藻蛇碎！骨箭齑粉！无差别攻击！气浪掀飞腐液！
白岐急退，脸颊被腥臭血点溅中！
“疯子！看着点！”她抹脸怒喝！
那赤身长发的俊美疯子闻声扭头，熔金血瞳锁定白岐，薄唇勾起病态弧度：“碍事的小青虫...一起砸烂算了！”
随即巨大的脊骨调转，万钧砸下！再用煞气封路！
“！！！”白岐瞳孔骤缩，右拳硬撼脊骨！
八极崩山！开！
“咚——！！！”
气浪炸海，脊骨崩成碎片！
长发疯子被震退，墨发凌乱覆面，他随手一撩，露出汗湿的额角和猩红金瞳，舔舐虎口鲜血：“嘶...够劲！再来！”
白岐气血翻涌，看着那张俊美面容下燃烧的疯意，再瞥向他精瘦腰腹间蓄势待发的力量，心底警铃狂响：
这疯子...脸和脑子是两套东西！
“先杀这老毕登！”她厉指黑袍教士！
长发疯子金瞳瞥去，癫狂更盛：“正有此意！他的死气...够味！”
他赤足踏浪，墨发在身后拉成一道狂舞的黑色焰尾，撕裂海面，直扑黑袍人！
“唰——！”
萧煞的身影出现在黑袍教士身后，右手五指成爪，指尖缭绕着凝如实质的惨白煞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掏向对方后心！
“死亡...归于沉寂！”黑袍教士头也不回，骨杖向后一点！
杖尖骷髅眼眶绿火暴涨！一道凝练如墨的死亡射线激射而出！
“嗤——！”
射线精准命中萧煞的手爪！他手背皮肤瞬间变得灰败、干瘪、如同风化的树皮！剧痛让他金瞳中的血光更盛。
“啊啊啊——！爽！！”萧煞非但不退，反而狂笑起来。他受伤的手爪不退反进，硬顶着死亡射线的侵蚀，狠狠抓在骨杖上！
“咔嚓！”
骨杖应声而裂！
黑袍教士闷哼一声，兜帽被震落，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和尸斑的恐怖老脸，眼中满是惊骇！
“老东西！”萧煞舔了舔手背上快速蠕动着、试图修复伤口的灰败皮肉，笑容狰狞，“挠痒痒么…不够劲啊。”
他左手并指如刀，煞气凝成三寸利刃，快如闪电般刺向教士眉心。
“重生...归于吾主！”教士尖叫，双手结印，周围漂浮的溺尸骸骨猛地炸开，无数惨白的骨刺如同暴雨般射向萧煞。同时，他干瘪的身体如同漏气的气球般迅速塌陷，化作一股黑烟，融入下方翻滚的黑雾。
“雕虫小技！”萧煞狂笑，不闪不避！
他周身煞气轰然爆发，形成一个直径数米的惨白气旋，射来的骨刺撞入气旋，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绞成齑粉！
“找到你了！”萧煞金瞳锁定黑雾中某处，身影再次消失，下一秒，他出现在黑雾边缘，右手猛地探入浓雾。
“呃啊——！”
一声凄厉惨叫。
萧煞竟硬生生从黑雾中，将那个黑袍教士的半截身体拖了出来。教士腰部以下还连着翻滚的黑雾，如同被扯断的壁虎尾巴。
“重生？”萧煞掐着教士的脖子，将他提到眼前，猩红金瞳近距离逼视着对方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老子让你...死透一百遍！”他五指猛地收紧！
“咔嚓！”颈骨碎裂！同时，狂暴的煞气如同无数细针，疯狂注入教士体内！教士的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鼓起无数游动的凸起，灰败的色泽迅速蔓延，他试图发动重生之力，伤口处肉芽刚冒出，就被更凶猛的煞气侵蚀、腐烂、化为脓水。
“不...吾主...救...”教士的瞳孔彻底涣散，身体如同被泼了强酸，在萧煞手中迅速溶解、溃烂，最终化作一滩冒着黑泡的腥臭脓血，滴落大海。
萧煞甩了甩手上的污血，嫌弃地皱眉：“啧，比死鱼还臭。”他转头看向白岐，金瞳中血光翻涌，“小青虫，看够了没？该算算我们的账了！”
白岐刚用一记贴山靠撞碎最后一具浮尸，闻言冷冷抬眼：“我跟疯子没账可算。”
“怎么没有？”萧煞身影一闪，出现在白岐漂浮的残骸上，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和煞气，“你毁了我的‘点心’（青铜铃），还抢了我的‘开胃菜’（黑袍教士）...这笔债，得用你的血来还！”
他话音未落，右手如电般探出！五指成爪，直抓白岐咽喉！指尖煞气吞吐，带着撕裂一切的锋锐。
白岐早有防备。
腰胯一沉，太极拳云手画圆，一股柔韧绵长的劲力瞬间缠上萧煞的手腕。
“嗯？”萧煞金瞳微眯，手腕一震，煞气爆发，强行震开云手束缚，但攻势已缓。
白岐趁机变招，八极拳顶心肘如毒龙出洞，直捣萧煞心窝。
“来得好！”萧煞狂笑，惨白煞气包裹拳头，悍然直上。
“咚——！！！”
拳肘相撞！沉闷如擂巨鼓的声响炸开，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扩散，脚下的残骸瞬间粉碎，海水被排开一个巨大的凹陷。
白岐只觉一股凶戾无匹的巨力传来，肘尖剧痛，气血翻涌，战衣左臂的鳞甲“噗”的一声炸开。
萧煞也闷哼一声，左拳皮开肉绽，白骨隐现，但他眼中的疯狂更盛。
“够劲！”他舔了舔拳背的鲜血，金瞳死死锁定白岐，“你的血...果然比死肉香！”
就在这时——
“嗡…”
海底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整个海面开始剧烈震荡！
白岐和萧煞同时脸色一变，体内的青龙与白虎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厌恶与警惕的悸动。
“哗啦啦——！！！”
前方海面猛地隆起！
一座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骸骨祭坛破水而出。
那是由无数巨大、惨白、缠绕着海藻与藤壶的蛇骨堆砌而成。祭坛顶端，镶嵌着一枚足有磨盘大小的血红竖瞳蛇玉！蛇瞳缓缓转动，冰冷、死寂、带着俯瞰众生的漠然，锁定了海面上两个渺小的身影！
浓郁的死亡气息如同实质的海啸般扑面而来。
祭坛周围的海水瞬间变得漆黑如墨，无数刚刚死去的鱼虾尸体浮起，又在某种诡异力量下腐烂、重生、再腐烂，循环往复，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噜”声。
“嘿，正餐来了。”萧煞舔了舔嘴唇，金瞳中的血光几乎要燃烧起来，他瞥向白岐，笑容癫狂而危险，“小青虫，打个商量？”
白岐费力的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死亡侵蚀，她银牙紧咬：“说！”
“先联手撕了这破石头！”萧煞指着祭坛顶端的血红蛇玉，煞气在周身沸腾，“完事之后...”他金瞳锁定白岐，舌尖舔过尖锐的犬齿，“...我再慢慢品尝你！”
白岐看着那散发着灭世气息的蛇玉，又瞥了眼身边这个煞气冲天的疯子。
生存守则里可没写怎么跟疯子合作啊。
但...
“成交！”她眼中厉色一闪，“不过，是我撕了你！”
深海之下，龙吟虎啸，即将撼动亡者之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