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集结哨的哨声自模糊的远方奔来。
正睡着懒觉的迪米特里条件反射般的从返回舱内蹦出,用冷水胡乱的抹一把脸,背着枪就朝着哨声方向奔去。
“嗯?这是骨哨啊。”刚下楼没两步的迪米特里才回想起他早已不在军营,于是慢悠悠的走回返回舱把枪随意一放,侧耳听起了哨声。
白鸽此时依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幽月则是趴在白鸽身上,把她的胸脯当成了枕头。
“可恶啊,明明我才是魅魔,明明应该是我有那么大才对。快把你多余的脂肪都分给我,笨蛋天使……”
看的出来幽月对身材的执念不是一般的大,说着梦话的她手上突然一个用力,狠狠地捏了白鸽一把。这让熟睡中的白鸽微微皱了皱眉,却也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或许是因为两人昨天打闹到太晚,又或许是她们昨天对迪米特里的抢救消耗了太多精力,白鸽和幽月就这样直接穿着女仆装睡了过去。
幽月的短款女仆装在此时就有些尴尬了,我们的迪米特里同志只能让自己别过头去,并将毯子盖到她的腿上防止她受寒,顺带在遮掩一下那隐约可见的裙下风光。
蓝白碗……咳!非礼勿视!
哨声仍然没有中断,只是频率降低了很多。这让准备做燕麦牛奶粥的迪米特里怀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
但转念一想,此时的迪米特里作为还未完全融入莫斯科公国的外人,着实是没有插手其中的理由,这让他只好放弃无意义的思考,专心搅动眼前的浓粥。
速食燕麦的香气被炼乳霸道的焦糖香与浓香劈开,混合均匀的浓粥散发出一股甜蜜、温暖、充满安抚感的甜香。
“嗯~完美!”迪米特里舀起一勺轻吹两下,浅尝一口后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这只是一袋单兵口粮,但它同时也是连接人类过去与现在的工业力量的直观代表。
“早安……在做什么这么香啊,让我看看。”幽月打着哈欠,一只手擦去生理性泪水,另一只手则牵着看起来完全没睡够的白鸽,一边下楼一边向刚走出厨房的迪米特里打了声招呼。
“早……”白鸽的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眼睛从下楼到坐到椅子上就完全没睁开过,她胸前的衣物上还留着一个明显的手印,只是她与旁边同样有些迷迷糊糊的罪魁祸首都没有发现这点。
“一些即食产品,在旧时代十分的常见。”迪米特里分好了粥,往白鸽和幽月的碗里多加了一点炼乳,又把一罐牛奶塞到了幽月的手里。
“旧时代?你所说的旧时代是指古人类时代吗?”幽月一个猛起扑到了迪米特里身前,原本被隐藏的恶魔特征暴露无遗,尾巴不断地轻晃,看得出来她对这段话所表达的信息十分激动。
“古人类?”迪米特里对这个名词十分疑惑,但随机一阵更刺耳的哨声打破了众人的谈话,迪米特里的预感绝对成真了。
大队的民兵全副武装,在服役贵族的带领下列队向郊区集结。一位天空氏族的传令兵从几人的上空掠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吹响一次骨哨,他的身后正跟着几只海东青紧追不舍,只是因为他为维持飞行姿态腾不出手来驱赶。
“矛隼?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迪米特里看了看不远处正搭弓准备放箭的弓箭手们,又看了看那几只准备返回的海东青,摩挲了一下下巴。
“蒙古人是吗?他们以前就经常劫掠东边的那些公国,但这似乎是头一次走到这里。”白鸽终于睁开眼了,虽然还是没少打哈欠,但她总归是看着精神多了。
“我不认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劫掠。”迪米特里看着外面的场景,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数只海东青伴随着弓弦绷响与箭矢破空而被射落,但它们的数量并不算少,民兵们的箭雨准度着实堪忧,很快就放剩下的海东青脱离了弓箭射程。
“不对不对,这绝对不对……”迪米特里站了起来,不断地绕着餐桌踱步,“白鸽,我需要见一下能管事的,谁都好,能直接见沙皇更好。”
“啊?”白鸽有些没反应过来,但一旁的幽月倒是理解了迪米特里的想法,她见白鸽迟迟未动直接强行将她从椅子上扶了起来,推到了迪米特里面前。
“这不是劫掠,这是战争,这些民兵根本不够看的……”迪米特里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到空中传来“呼隆隆”的声音,一块被打磨成球的巨石砸穿了一栋空房的屋顶直贯地基,被击中的那栋与邻近的几栋房屋在发出“噼啪”的墙体破裂声后眨眼就倒塌成废墟。
“弗拉基米尔这个混蛋……”迪米特里迅速跑上楼,从返回舱里取出自己的步枪与手锯背到身后,随后直接把一名轻骑兵拉下马来,自己跳了上去,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后歪歪扭扭地奔向城外,“现在是中世纪啊,搞什么没有城墙的现代规划。”
一阵尘烟过后,屋内就只剩下了依然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白鸽和想要偷偷去翻白鸽藏书的幽月,只是幽月的手在碰上那本《旧日神话选集》的瞬间就被一道淡金色的屏障弹开了。
“我连一句话都还没说上呢,莫斯科是有护城法阵的啊……”白鸽叹了口气,然后一把拎起了仍不死心的试图触碰《旧日神话选集》的幽月,随便找了本不怎么重要的书塞给幽月后直接坐上躺椅来了个葛优躺。
视线转向城外这边,这里的情况与迪米特里所设想的差不太多,但又差得很多。
蒙古大军在远方敲响战鼓,他们的眼睛海东青在头顶盘旋,他们的图腾化为了实体,每一声狼嚎都伴随着巨石的破空声。
但这次巨石并没有直接砸进城里,而是被一道画满了复杂纹路的屏障所阻挡,坠落地面后直接被征召而来的工匠作为材料构筑着简易工事。
木墙,拒马,搭了个棚防流矢的散兵坑。一座座临时工事拔地而起,工匠们的周身环绕着红色的光点,就连其中那个戴着面具的得了麻风病的铁匠此时也爆发出如同巨人般的力量,迪米特里甚至看到了一座木质要塞就像是拼积木一样被几十个工匠与士兵在一个预留好的坑里迅速建了起来。
“这搞得我好像才是无知的中世纪人一样。”迪米特里放下了手里的手锯,他觉得这里似乎有他没他都一样,他甚至怀疑他手里的枪威力可能还不如一把弓,“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鸣镝指引着方向,复合弓如同蒙古人的獠牙般向莫斯科军队倾泻着箭雨,它们中的多数被法阵所拦截,但仍有不少穿透阻碍钉在了木墙与地面上。
狼群冲在了蒙古骑兵的前方,巨石与箭矢遮天蔽日,海东青在上方尖啸,但莫斯科公国的军人与来自别洛耶的战士并没有为此而感到恐惧,因为他们的身后便是一头即将崛起的巨熊,一头将俯瞰欧亚大陆的巨熊。
枪矛与盾斧撞击,战马与狼的哀鸣,摔下马的蒙古人与被马踩踏的莫斯科人,乱战一触即发却又转瞬即过。这一轮试探性的交锋很快就结束了,快到迪米特里甚至都没能放下观察远方动向的望远镜来开出一枪。
“行吧……该准备大干一场了,希望时间还来得及。”蒙古人的步兵动起来了,他们排着整齐的战阵如黑色的潮水般向莫斯科涌来。迪米特里放下了望远镜,打开了电热步枪的保险,抢来一面盾牌背到身后,布置起了阔剑地雷。
真正的战争,从现在起才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