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仍旧是灰蒙蒙的一片。
今日的雨势减小了很多,犹如细细牛毛,丝丝点点的飘荡着,空气中水汽满满,处处都潮湿的叫人不适。
王鹭早上方才醒来,便见到姜缳已然早于她起来,正按照她昨晚所说的,试图将“施针”这个技能武器化。
只见他双目之中泛着淡淡金光,在他的视界之中,人体是一张大字型密密麻麻的经络网,每个大穴微穴尽皆以金点标注,金线相连。
他手捏着一根细细金针,兀自皱眉,似是遇见了什么愁事。
眼见姜缳如此勤勉上进,王鹭不由得一笑,随即戴上眼镜,从沙发上爬起,上下观瞧了一番,琢磨了片刻,随即道
“姜缳,我记得你先前说过,当你开启了这个施针状态后,你将能看到人体的各个穴道。”
“所以,你的针能够脱离你手控制,飞出去,远程操控吗?”
姜缳闻听,微微点头,随即应声道
“倒是可以,千金针法目前我能点个分支技能点,唤作千丝法。”
“它本意是以丝线相连金针,放出去打穴给对方回血的。”
“可就是,这准头成问题。”
说着,姜缳手上金针手指一弹,金针猝然飞出,连带一根金线,笃的一下扎在了桌面上,偏离了他本来要作为目标的一枚硬币。
结合前后,王鹭稍稍思索了片刻,随即道
“既然你能看到人体的所谓穴道,也能远程释放,不如试试。”
“比如说,打一些对人体有害的地方,或者说定身点穴,再者说损伤眼睛咽喉这些地方。”
“实战中一边近战一边释放,以及远程定点射击。”
“等到以后,最好能像曼威里的勇度一样,一根金针随心所欲控制,自行游走。”
“眼下先不急定太大目标,先练着。”
姜缳皱了皱眉,随即收了金针看向王鹭道
“练的话,最起码得有个活人来给我练,眼下这……”
王鹭推了推眼镜,随即向一旁扬了扬嫀首
“呐,给你练手的人,这不就来了么?”
姜缳随之看去,却见黄毛那几位又来了,直叫他不由得摇头一笑。
真是找到几个怨种就往死里用。
这几位也是实心眼,昨天都挨了一整天的打了,怎么还能信王鹭所谓的“会教他们本事”的呢?
天台空地中。
昨天挨了一天摔的黄毛,今日仍是一副歉笑讨好的摸样,笑着言道
“王姐,今天,总该教点能用得上的东西了吧?”
“比如说,您昨天打我那几个哥们儿时候,使的刀法。”
王鹭微微点头,随即轻轻应了一声道
“行啊。”
“等下呢,我演示一遍,随即你就用我演示的套路,结合你自己的街斗实战经验。”
“姜缳远程放技能射击你,放心,姜缳专职职业是治疗师,你既不会受伤,也不会死,我诚心诚意来求到我了,我不可能要你命的。”
“你挡,他放技能,你这一天挡下来,基本上无论是跟人对砍,或是跟异变体对砍,都能有个全方面的提升了。”
耳听王鹭确实要教点东西,黄毛自然悦然,便是看王鹭摆了几个架势,讲解了一番各个架势随后的变招,有没记住的王鹭也随之讲解演示,直到他弄明白了,耍起来粗有个摸样了,这才算是罢了。
随即,便是和姜缳一个放针,一个持刀格挡,两两的对练。
至于其他的混子,王鹭自然是叫这一众人跟自己对练。
于王鹭而言,方才教他们一手,实际上也是给自己增加难度,以此更好的熟悉当下的这一具身体。
这具身体其他的倒没什么毛病,就是胸前这一对丰硕实在是太碍事了。
昨天打斗的时候,王鹭便是感觉到了极其的别扭,动作稍微大一点,它就在运动服里上下跳的欢悦,坠的难受。
带着昨日的经验以及眼下的思考,王鹭又是给这一众混子发了一地的破铜烂铁,自己也握了一柄破铁片砍刀,使用刀背,兀自冲杀而上。
对王鹭来说。
有了昨日一整天的高强度训练,对于身体的熟悉程度已经不低了,打起来今日更得心应手轻松写意了。
几个混子前后左右的围攻,也是不成什么问题了。
甚至王鹭能在应付一众混子围攻的同时,遥遥的观瞧姜缳的训练成效
只见。
姜缳好似并不热衷于射击一途,好似是因为他确实准头很成问题,一朝一夕很难练出什么成果来。
而且,黄毛是持刀用刀背不断劈砍,不断试图贴身缠斗的,姜缳两手空空,但又不完全算是两手空空。
射针不大行,那就以千金针的千金丝来应敌。
却见黄毛一刀劈砍下来,姜缳心念一动幻化出来四根金针,四根金针就是四根金线,一手持针,一手扯线,如此在身前拉开了一条金丝网。
这金丝网横栏托举在前,竟真的兜住了黄毛势大力沉的一刀。
紧接着,见姜缳明显的一怔,似在联想什么。
下一刻,姜缳趁着黄毛拔刀不出之际,快速上步一个勾腿,一时黄毛栽倒在地,中门大开,姜缳手中四根金针齐发,尽皆钉在了黄毛头颅一旁,吓的黄毛整个人为之一怔。
金线缠斗,勾腿出奇,金针处决。
如此一番,突出的是一个能用就行。
如若是和同样是四点多力量的敌人对打,对方必然比黄毛更容易在招式上吃亏。
毕竟黄毛说到底是个街斗经验颇为丰富的人,换作其他空有力量而有力不知怎么使的,应对起来那就更容易了。
如此想来,王鹭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当下的姜缳,即便是没有那把手枪,也是个人有一定的战力了。
王鹭目前对身体熟悉程度是差不多乐,便是心念一动,叫所有混子全都去围攻姜缳。
一下子,姜缳的压力陡然增大,又是陷入了不断挨打的困境之中。
如此的训练。
持续了四日之久。
这四日当中,每日都是姜缳不断熟悉将金线金针与近身搏斗技巧相结合。
河北撂跤的东西加上金针,其实施展起来也是效果不俗的。
拌腿接背摔,改徒手背摔为金线割喉。
大得合勒勾腿推敌倒地撒金针处决,小得合勒拌腿接处决。
一日日的过去,姜缳即便是面对众人围攻,眼下也是应对的得心应手了起来。
虽说金针的射击准头几天里完全没有半点长进。
不过,这一手技能,姜缳却是开发出了其他的打发。
金针本身的数量其实是没有什么上限的,穿透力强的一枚金针,可以变成软绵绵的一大片牛毛细针。
一大片的撒出去唬退敌人,从而以此替其他手段争取时间。
总而言之,能用就行。
技能不技能的,职业不职业的,能做到以一敌多不落下风,有这么个结果就够了。
说起来。
黄毛和他的哥们儿,也不算是纯粹的挨打。
几日下来,这几位对于闪躲和抗击有了很多的心得。
他们连姜缳金线的锁套和突袭的勾腿都能躲得过去,何愁躲不过异变体的刀砍斧剁呢?
挨四天打,管四天饭,把闪躲的意识培养起来,王鹭反正是觉得自己算是对得起这小哥几个了。
又是一日大雨如倾盆。
小木屋中,王鹭在锅中煮着泡面,铁皮煎锅上煎着午餐肉。
她一手托腮,手捏着筷子,时不时的搅一搅泡面,以及给午餐肉翻面。
四天时间,姜缳个人战力提升了不少,自己的身体熟练度问题也算是解决了。
再接下来,也就该去想办法练练级,进一步提升下身体的数值属性了。
技巧是技巧,数值是数值,想在愈发残酷的末世中更好的生活,两者缺一不可。
王鹭舒了口气,为自己开了一罐露露,随即继而翻动着炙烤的滋滋冒着香气的午餐肉。
打扫完地面,将拖把放在一旁的姜缳坐到王鹭对面,目中带了些忐忑之色,看向王鹭,纠结片刻,随即道
“姐。”
“对不起,我这几天,你之前说的针的准头的事情,半点提升都没有。”
“无论是和黄毛单打独斗,还是被群殴,就,应对是能应对了,可像你说的,随心运针无所不能,曼威勇度那样,真是半点进展都没有。”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姐。”
望着眼前眉头微皱,言语带着歉意的少年,王鹭心内不由得隐隐有点发酸。
当人被否定久了,就便是事情办好了,有会从其中找到无关紧要的没办好的事情,从而为之道歉。
可能旁人不理解姜缳这样的心理,这种深度的不自信,但王鹭百分百理解的。
毕竟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眼前的他便是当年的我。
当年的自己,心内无比期望,自己努力去做某件事,尽全部心力去做好,然后被夸奖被肯定。
可当年的自己,只能一个人孤独的,失望着长大了。
所以面对姜缳,王鹭去安抚他鼓励他,心内便觉得,这正如补偿当年的自己一样。
她笑着轻轻摇了摇头,随即伸手揉了揉姜缳的头,叫姜缳不由得一怔。
随即,她一双美目中带着赞许与肯定之色,声音温朗道
“什么勇度不勇度,准头不准头的,从现在开始忘了它。”
“你自己在实战中总结出了经验,有了自己的打法,这比什么都强!”
“先前,你自己不是说什么,选了牧师后,就觉得在也没什么出路,也没什么独当一面的能力了吗?”
“眼下,结果正好相反,八个人围攻你一个,连将你击倒都做不到,我也就是给了点口头的提示罢了,一切都是你自己领悟,自己实践的。”
“小姜,你比我想象中的成功多了,也聪明多了。”
“别老想什么大夫不大夫的,黄飞鸿他不也是个大夫吗?”
“反正,我相信你以后肯定不可限量的。”
王鹭眼见着姜缳的目色从黯然自责与酸楚不自信,一点点的转变,眸眼渐渐的亮起来,目中尽是意外与欣喜之色,多少是有点语无伦次,词不达意。
“真……真的?”
“好,好!”
“姐,我以后要真出息了,有能耐了,只要姐你张口,老弟我什么都会去整的!”
看着姜缳由哀转喜,王鹭也是心内一沉。
心内一叹,自念倘若当初有这么一个人,能鼓励自己一把,那该多好?
她摇了摇头,分面分午餐肉。
“啧,瞧你乐的,不就是该夸夸,该赞赞吗?这有什么的?本该如此。”
“恩,吃屎不忘拉屎人是吧?”
“行啊,等你真有起势了的那天,我说什么你可不许推辞。”
“行了,先吃饭吧。”
小木屋里。
又是响起了涕溜涕溜嗦面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广播却是不再会响起刘宝瑞的声音了。
想来,应该是空荡无人的广播站爆炸了,遭遇了火灾,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再怎么调试,收音机都是滋啦滋啦的一片电流音,再没有广播了。
四天的训练时间过去,世界以不可思议是速度垮塌着。
仿佛一架疾驰而去的马车,旧世界,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