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元年冬,成都的蜀锦作坊里传来织机的咔嗒声,诸葛亮站在窗前,望着街上往来的商旅,手中的羽扇轻轻敲击着案几。案上摊着三份文书:一份是户部呈报的粮税账目,一份是兵部清点的军械清单,还有一份是赵云从荆州送来的吴境布防图。
“丞相,”参军蒋琬捧着刚誊抄好的《出师表》走进来,见诸葛亮望着窗外出神,轻声道,“陛下已在表上盖了玉玺,伐吴的章程,是不是该召集诸将商议了?”
诸葛亮转过身,接过表章仔细看过,忽然问道:“公琰可知,为何先帝在时,我总劝他暂息兵戈?”
蒋琬一愣:“莫非是当时国力不足?”
“是,也不是。”诸葛亮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长江,“江东凭水为险,陆逊用兵如神,若要伐吴,需得水陆并进。可我军水师新败于夷陵,战船损失过半,若此时强攻,只会重蹈先帝覆辙。”他顿了顿,羽扇指向成都以西,“看见这片山地了吗?那里有铁矿,有桐油,还有能造楼船的巨木。我们要做的,不是急着出兵,而是先造出一支能踏平长江的水师。”
三日后,诸葛亮在朝堂上提出“三年蓄力”之策:
• 令李严总督江州,督造战船三百艘,训练水师两万
• 派魏延镇守汉中,防备曹魏异动,确保后方安稳
• 命姜维入南中,安抚蛮夷,征调那里的犀牛皮、硬木等战备物资
刘禅坐在龙椅上,听得似懂非懂,只不住点头:“相父说的是,都依相父的意思办。”
散朝后,诸葛亮刚回到相府,就见赵云匆匆赶来。这位白发老将手里攥着一封密信,脸色凝重:“丞相,江东细作回报,孙权在柴桑扩建水师,陆逊还派人往辽东买战马,怕是也在做开战准备。”
诸葛亮拆开密信,上面画着一艘奇怪的战船——船头装着锋利的铁撞角,船尾有十二支桨,比寻常战船快了近一倍。“好个陆逊,竟想出‘飞棹船’这等利器。”他冷笑一声,“子龙,你即刻带一队工匠去江州,告诉李严,就说我要他造的楼船,不仅要比这飞棹船快,还要能架设十丈高的望楼,能投石,能射箭。”
赵云领命而去,诸葛亮却望着密信上的船图样出神。他想起年轻时在荆州,曾见黄盖造过一种“火油船”,若能将此船与楼船结合,必能克制江东水师。正思索间,门吏来报:“丞相,南中太守吕凯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吕凯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黑陶瓮,揭开盖子,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丞相,这是南中特有的‘石脑油’,遇火即燃,比硫磺火油烈十倍。属下试过,把它泼在木板上,一点火星就能烧透三寸厚的木头。”
诸葛亮眼睛一亮,连忙取过一点石脑油,用烛火一点,果然燃起熊熊烈火,而且遇水不熄。“天助我也!”他抚掌道,“季平,你立刻组织人手开采石脑油,越多越好。记住,此事要绝对保密,若有泄露,格杀勿论!”
建兴二年春,成都的军械坊里热火朝天。工匠们正在打造诸葛亮设计的“连弩车”——一架车能装五十支弩箭,绞动机关就能齐射,射程比寻常弓箭远三倍。诸葛亮亲自蹲在作坊里,盯着工匠校准弩机的角度,额头上渗着汗珠。
“丞相,您都三天没合眼了。”蒋琬递过一块干粮,“先歇歇吧,这些事交给工部就行。”
诸葛亮摆摆手,指着弩箭的箭头:“这里的倒刺角度不对,要再磨尖三分,这样射入船板才拔不出来。”他拿起一支箭,对着木板试射,箭头果然牢牢钉在上面,“你看,打仗就是拼这些细节。当年赤壁之战,周郎若不是算准了风向,哪能烧了曹操的战船?”
说话间,姜维从南中回来,身上还带着蛮夷的图腾饰品。“丞相,南中五郡已安定,孟获愿率三万蛮兵助战。属下还带回了这个。”他从行囊里掏出一张兽皮地图,上面画着长江上游的一处隐秘水道,“这是当地土司说的,从这里坐船顺流而下,能直抵柴桑背后,陆逊的水师根本防不住。”
诸葛亮展开地图,与自己掌握的水道图一比对,顿时喜上眉梢:“伯约立了大功!有了这条水道,我军就能出奇制胜了。”
这年秋天,李严从江州送来捷报:首批五十艘楼船下水,最大的一艘“汉兴号”能载三百士兵,望楼上可俯瞰十里江面。诸葛亮当即奏请刘禅,御驾亲赴江州视察。
站在“汉兴号”的甲板上,刘禅望着船上的投石机将巨石掷出百丈远,吓得缩了缩脖子:“相父,这船……真能打赢江东吗?”
诸葛亮指着江面上操练的水师:“陛下您看,这些士兵多是夷陵之战幸存的老兵,他们恨江东,更想为先帝报仇。只要上下一心,别说江东,就是整个天下,也能光复。”
刘禅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指着远处的芦苇荡:“相父你看,那里好像有动静。”
诸葛亮立刻令士兵戒备,却见芦苇荡里驶出一艘小渔船,船头站着个披蓑衣的老者,正是江东的使者张温。“诸葛丞相别来无恙?”张温拱手笑道,“我家主公说,愿将范强、张达二人送还,再献上荆州三郡,只求两国永结盟好。”
诸葛亮盯着张温的眼睛:“吴侯若有诚意,就该亲自来成都谢罪。这些小恩小惠,是想麻痹我军吗?”
张温脸色微变,强笑道:“丞相多虑了。我家主公是真心想议和……”
“回去告诉孙权,”诸葛亮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厉,“明年春天,我会亲自率水师顺江而下,到时候,再跟他算夷陵之战的血债!”
张温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回到渔船上。望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诸葛亮对身旁的赵云道:“孙权这是在试探我们的虚实。传令下去,让李严加快造船速度,明年三月,务必让水师做好出征准备。”
江风卷起诸葛亮的衣袍,他望着东流的江水,仿佛看到了关羽、张飞的英魂,看到了刘备临终前的嘱托。“先帝,云长,翼德,”他在心中默念,“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带你们回家。”
建兴三年冬,蜀汉的战备已基本就绪:水师有楼船三百艘,士兵五万;陆军有精兵十万,配备连弩车、投石机等重武器;南中运来的石脑油装满了五十艘油罐船。诸葛亮在丞相府召开最后一次军事会议,将伐吴计划公之于众。
“此次伐吴,分三路进军:”他指着地图,声音洪亮,“东路,由赵云率水师主力,从江州顺江而下,直取柴桑;西路,由魏延率军从南中出发,走隐秘水道奇袭建业;中路,我亲率大军,坐镇荆州,接应两路兵马。”
诸将听得热血沸腾,纷纷请战。诸葛亮却话锋一转:“陆逊狡猾,必然料到我们会走水路。子龙,你在明处,要故意放慢进军速度,吸引吴军主力;文长,你那一路才是关键,务必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散会后,赵云单独留下:“丞相,您真要让魏文长担此重任?他性子高傲,怕是……”
“用人当用其长。”诸葛亮微微一笑,“文长勇猛有余,谨慎不足,但奇袭正需要这份悍勇。我已派姜维做他的副将,能帮他拿捏分寸。”
夜色渐深,诸葛亮独自坐在灯下,给刘禅写最后一封奏表。他想起刘备托孤时的眼神,想起这些年的呕心沥血,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如泰山。但当他望向窗外的星空,想到即将到来的决战,眼中又燃起了不灭的火焰。
长江的浪涛,仿佛已在耳边响起。属于诸葛亮的战争,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