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十五年冬，西域的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在疏勒城的箭楼上，都护府的驿卒却捧着一封火漆印封的文书，连靴底的冰霜都顾不上擦，一路嘶吼着冲进大堂：“都护大人！罗马使者到了！就在城外三十里！”
马岱正对着舆图标注商路，闻言猛地抬头，花白的胡须簌簌抖动。他推开窗，见远处的戈壁上腾起一道烟尘，数十匹骆驼正踏着积雪缓缓而来，驼铃在风雪中忽远忽近。“快备仪仗！”他抓起挂在墙上的汉家冠帽，手指抚过帽缨上的“汉”字——这是诸葛亮生前亲赐的都护冠，如今已随他镇守西域八年。
三日后，疏勒城外的汉家驿馆里，马岱第一次见到了罗马使者。为首的使者名叫普布利乌斯，金发碧眼，身着绣着鹰徽的紫袍，见了马岱却依汉礼拱手：“吾皇安敦尼致大汉皇帝：愿以琉璃、火铳换丝绸、典籍，共通东西之道。”他身后的随从捧着一个嵌着宝石的铜盒，打开时，十二枚透明如水晶的琉璃碗在烛火下流转着七彩光韵。
“罗马距此多远？”马岱给普布利乌斯斟上西域的葡萄酿，酒液在汉家青瓷杯里荡出涟漪。普布利乌斯取出一卷羊皮地图，用炭笔在上面画出一道弧线：“自罗马城出发，经安息、贵霜，行三年方至贵地。沿途沙暴、战乱不断，使团百余人，仅余二十有五。”他指着地图上的黑海，“若能借大汉海道，或许能缩短一半路程。”
马岱心中一动。诸葛亮生前常说“陆有丝路，海有帆道”，如今辽东水师已能抵达倭国，若能打通西域至罗马的海道，岂不是圆了丞相的心愿？他当即修书一封，命驿卒快马送往洛阳，又派五百骑兵护送罗马使团东行——这一路要穿过塔克拉玛干沙漠，翻越帕米尔高原，没有汉军护送，使团断难抵达。
建兴十六年春，洛阳城的牡丹刚绽出花苞，普布利乌斯的使团终于踏入了这座东方帝都。刘禅率百官在朱雀大街迎接，见那些高鼻深目的罗马人牵着骆驼走过，百姓们都踮脚观望，孩童们追着驼铃奔跑。“陛下，”普布利乌斯望着宫墙上飘扬的龙旗，忽然跪地叩首，“罗马有谚语：‘见过罗马，方知帝国之盛’，今日见洛阳，才知天外有天。”
当晚的宫廷宴会上，东西文明第一次在觥筹交错间相遇。罗马乐师用竖琴弹奏着《伊利亚特》的史诗片段，汉家舞姬则踏着《乐府》的韵律舒展水袖；普布利乌斯献上的火铳轰然作响，惊得殿外的孔雀振翅高飞，而刘禅回赠的蜀锦屏风展开时，上面绣着的丝路全景图让罗马使者们啧啧称奇——图上从长安到罗马的商道上，既有汉家驿馆，也有罗马神庙，骆驼与马车在同一道商路上并行。
“这火铳虽利，却不及我大汉弩箭精准。”姜维把玩着罗马使者献上的短铳，铳身上的鹰徽与他甲胄上的汉纹相映成趣。普布利乌斯却指着殿外的石狮子：“若用我罗马的水泥浇筑城墙，十年不倒。”说着从行囊里取出一包灰色粉末，加水调和后抹在石缝里，“三日之后，陛下自见分晓。”
三日后，刘禅果然带百官去看那石狮子。原本松动的石缝已被灰白色的硬块黏合，用锤敲击竟丝毫无损。“此物可修水渠、筑粮仓。”蒋琬抚须叹道，“西域多戈壁，若用水泥修渠，必能引雪水灌田。”普布利乌斯笑道：“我带来了工匠，愿传此术于大汉；也请陛下派织工、纸匠随我回罗马，如何？”
刘禅当即应允，命宦官取来《九章算术》《天工开物》等典籍，又从成都召来十名织锦匠、五名造纸匠，随罗马使团西行。临行前，普布利乌斯握着刘禅的手：“吾皇说，愿在罗马建一座‘大汉馆’，让罗马人都知道，东方有个比太阳还明亮的帝国。”
这年秋，马岱在西域都护府旁盖起了一座“译馆”。馆内既有汉人学拉丁语、安息语，也有胡人学汉字、读《论语》。译馆的墙面上，挂着一幅巨大的《万国图》，是普布利乌斯留下的罗马地图与汉家舆图拼合而成——大汉的“西域都护府”与罗马的“叙利亚行省”在图上隔海相望，中间用朱砂画着一条虚线，标注着“待通之道”。
建兴十七年夏，第一支大汉商队从疏勒出发，带着蜀锦、茶叶、造纸术踏上西行之路。商队首领是个名叫陈默的蜀地商人，临行前马岱将诸葛亮亲绘的《丝路商旅要诀》交给他：“遇安息人赠茶叶，见贵霜王献蜀锦，至罗马则传造纸之术。记住，商道不止为利，更为让天下知大汉之仁。”
陈默的商队走了两年，抵达罗马时，正值安敦尼皇帝寿辰。当他献上能折叠的宣纸时，罗马元老院的元老们无不惊叹——比起埃及的莎草纸，这“汉纸”竟能透光写字，还能卷成卷轴。安敦尼皇帝当即下令，在罗马城中心建一座“大汉图书馆”，收藏从东方传来的典籍。
消息传回洛阳时，刘禅正在太学听博士讲解《史记·大宛列传》。当听到“张骞凿空西域，诸葛重通丝路，今汉使至罗马，比之张骞何如”的提问时，他望向窗外——太学的廊下，普布利乌斯留下的那尊水泥石狮正沐浴在阳光下，石狮底座刻着汉、罗两种文字，写着“东西永好”。
“张骞通西域，是让天下知有汉；今日通罗马，是让天下知汉之仁。”刘禅站起身，声音清朗，“传旨西域都护府，再派商队西行，不仅要带货物，更要带农书、医典，教沿途诸国种桑、织布、治病。”
这年冬，马岱在疏勒病逝，临终前攥着那顶汉家冠帽，喃喃道：“丞相，丝路通了……”他的灵柩运回洛阳时，西域诸国的使者都来送葬，波斯的驼队、贵霜的象兵、罗马的骑士在灵前并排而立，驼铃与号角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跨越万里的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