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三十年春,洛阳城外的邙山已遍开桃花。刘禅骑着一匹白马,沿着蜿蜒的山道缓缓而行,身后跟着姜维、董允等老臣,还有一群梳着各式发髻的外邦使者——鲜卑的俟斤、罗马的领事、倭国的王子,都捧着祭品,要随皇帝祭扫诸葛丞相墓。
诸葛亮的墓前,那株当年姜维亲手栽种的柏树已长得参天蔽日,树干需两人合抱。刘禅放下祭品,指尖抚过墓碑上“汉丞相诸葛孔明之墓”的字样,忽然想起建兴八年那个雪夜——诸葛亮躺在病榻上,气息微弱却仍指着地图:“陛下,辽东要通海,南中需兴农,西域应通商……天下百姓,不分汉胡,都该有饭吃,有衣穿。”
“相父,您看。”刘禅转身望向山下,洛阳城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朱雀大街上车马如龙,城外的田埂上农夫正在插秧,“如今大汉东到辽东,渔船能捕到倭国的海鱼;西至葱岭,罗马的琉璃能摆在成都的市集;南抵交趾,茶马道上的马帮日夜不息;北达鲜卑,牧民们学着汉人种麦。您当年的心愿,都实现了。”
姜维拄着拐杖上前,他已是满头白发,甲胄上的鳞片被岁月磨得发亮。“陛下,”他递上一卷泛黄的竹简,“这是《大汉疆域图》的定稿,比十年前又添了五郡——鲜卑的五原郡、西域的条支郡、辽东的带方郡、南中的永昌郡、交趾的象林郡。”竹简展开时,上面用朱砂标着密密麻麻的驿道、水渠、屯田,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大汉的疆域紧紧连在一起。
“老将军还记得吗?”刘禅指着图上的西域,“当年相父说,要让丝绸之路上的驼铃声永不间断。如今从洛阳到罗马,每隔百里就有汉家驿馆,商队走一年就能到,比当年快了两倍。”姜维点头笑道:“前日罗马使者说,他们的元老院已下令,凡持大汉通关文牒者,沿途免税。这都是托丞相的福啊。”
正说着,一阵马蹄声从山道传来。是辽东太守张嶷的儿子张瑛,他翻身下马,捧着一个檀木盒跪在地上:“陛下,家父去年病逝前,命臣将此物献与陛下。”盒中是一幅海图,比当年姜维绘制的更精细,从辽东半岛一直画到一个标着“大秦海”(今地中海)的地方,虚线旁注着“建兴二十九年,汉水师抵此”。
“张太守竟真的让楼船渡了大洋?”刘禅展开海图,见上面还贴着几片晒干的橄榄叶,“这是大秦的草木?”张瑛点头:“家父率水师沿黑潮西行,经倭国、朝鲜,绕至大秦海,与罗马水师相遇。罗马人见我大汉楼船,竟以为是海上仙山,非要随船来朝呢。”
众人正惊叹时,南中都督霍弋的使者也到了,带来的不是文书,而是一筐饱满的稻穗。“陛下,这是南中改良的‘汉蛮稻’,一年两熟,比蜀地的稻子增产三成。”使者笑着说,“当地蛮人都说,这是诸葛丞相在天有灵,洒下的谷种。”
日头升至正午,刘禅率众人在墓前焚香。鲜卑俟斤拓跋力拔捧着一把弯刀,刀柄镶嵌着宝石:“臣等牧民,如今既能牧马,也能种麦,不再挨饿。这把刀,本该用来打仗,现在却用来收割麦子——这都是大汉的恩德。”罗马领事卢修斯则献上一本用汉纸抄写的《论语》,书页上满是拉丁文的注解:“吾国学子都在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说这才是治国的道理。”
祭拜完毕,刘禅在墓旁的草亭里歇息,望着远处的洛阳城。董允递上刚编纂完成的《诸葛丞相集》,全书二十卷,收录了诸葛亮的兵法、政论、农书,甚至还有教百姓纺线的《蚕桑要术》。“陛下,此书印了千册,已发往各州郡,连西域的译馆都在翻译成胡语。”董允笑道,“孩童们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都知道这是诸葛丞相说的。”
刘禅翻开书卷,见扉页上有诸葛亮的手迹,是当年写给后主的《出师表》,末尾那句“兴复汉室,还于旧都”的字迹已有些模糊,却仍透着一股赤诚。他忽然想起建兴八年,诸葛亮刚病逝时,自己夜里总做噩梦,梦见曹魏铁骑踏破洛阳城。可如今,那些曾经的敌人——鲜卑、乌桓、高句丽,都成了大汉的子民;那些遥远的邦国——罗马、贵霜、倭国,都在学习汉家文化。
“相父,您说天下人为何归附大汉?”刘禅轻声问,仿佛诸葛亮就在身旁。风吹过柏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回答。他忽然明白了:不是因为汉军的刀枪,而是因为丝绸能暖身,稻光能饱腹,典籍能明心——就像诸葛亮说的,天下人想要的,不过是“有饭吃,有衣穿”。
回宫的路上,刘禅路过太学,见一群孩子正在诵读《诸葛丞相集》,其中有汉人孩童,也有金发碧眼的罗马幼童、梳着发髻的倭国少年。他们齐声念着“亲贤臣,远小人”,声音清脆,回荡在洛阳城的上空。
是夜,刘禅登上洛阳城头。月光洒在“汉”字大旗上,旗面随风舒展,仿佛能盖住整个天下。远处的市集还亮着灯火,隐约能听到商贩的叫卖声、驼铃的叮当声,甚至还有罗马商人用生硬的汉语讨价还价的声音。
“陛下,夜深了,该回宫了。”宦官轻声提醒。刘禅却望着星空,那里有诸葛亮曾指给他看的“北斗”,如今斗柄所指的方向,既有长安的灯火,也有西域的驼铃,还有东海的帆影。
“传旨,明日早朝议三件事。”他转身走下城楼,声音平静却有力,“一、减免天下赋税三成;二、在西域、辽东各设一所太学分校;三、命水师再造百艘楼船,开通至罗马的海道。”
宦官低头应是,抬头时却见皇帝的身影已融入夜色,只有城头的龙旗还在猎猎作响。风从远方吹来,带着丝路的驼铃、东海的咸腥、南中的茶香,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民族的复兴——不是靠征战,而是靠文明的温度,让天下人自愿走向这片土地,说一句:“我是汉人。”
多年后,有西域商人路过洛阳,见诸葛丞相祠堂前的石碑上刻着一行字:“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他问路边的老者:“这诸葛丞相,是怎样的人?”老者指着远处的商队、农田、学舍,笑道:“你看到的一切,都是他留下的。”
阳光穿过柏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无数双眼睛,望着这片安宁的土地。而那面“汉”字大旗,还在洛阳城头飘扬,迎着风,猎猎作响,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