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零落晨光,运输舰在波斯湾北岸的伦格港停靠,随后在伊朗总督辖区当地驻军的引领下,波斯湾总督辖区的远征部队登上火车,V200型液力传动内燃机车赤红色车头牵引着军列,缓缓驶入伊朗高原的群山深处。
许多士兵趁着这段难得的空闲时间小睡歇息,当黎明的第一缕霞光照亮大地时,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苍茫荒野。
村庄里没有人烟,道路上没有旅者,荒凉的高原之上,唯有秃鹰翱翔,唯有荆棘生长。
【亲爱的克莱拉】
【一千公里的距离将我们分隔两地,这么远的距离让我畏惧。我将很久不能收到你的消息,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一直写信给我,即使你的信要很久才能送达。这对于你会很难熬吧?】
【我知道,如果听你的,我现在应该坐在你父亲办公室的皮椅上,而不是在货运车厢的床铺上。】
【我本以为我们早已打完了帝国的最后一场战争,但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战争才刚刚开始。】
【那些正值壮年的小伙子们,他们从未经历过战争的残酷,只是一味幻想那些虚无飘渺的勋章。他们以为自己可以很快回家,殊不知,他们大部分都将葬身异乡。】
【请替我照顾好父母。母亲已经有些痴呆了,她不知道我被调往了伊朗,不要向她提及我在战场的事,那样万一我不幸阵亡,或许你还能用什么办法,骗一骗这个迷糊的老婆婆,让她继续安心和孙辈一起生活。】
【但当流星划过德黑兰的夜空时,我也会向上天祈祷,保佑我能活着回家。】
【也为我祈祷吧,克莱拉。倘若我能平安回家,我便向天发誓,再不与你分开。】
【永远爱你的 尼克尔】
【1974年4月25日】
“这车到底要去哪儿啊?”
列车上,大兵们熙熙攘攘闹腾着,烟气与酒气在车厢中弥漫,地上到处是散乱的纸牌。
一个倚靠在墙角,衣衫凌乱的大兵不经意地询问他们的军官此行的目的地,但被询问的尼克尔上尉却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大概是库尔德斯坦,阿拉伯游击队占领了萨南达季,我们要帮伊朗总督辖区收拾烂摊子。”
年轻的大兵显然不认为这是多么凶险的任务,犹自举着酒壶嚷嚷:
“是该给那帮阿拉伯人一点教训了,我们三天就能把他们全歼,干杯!”
大兵举杯畅饮,看起来呆呆傻傻,丝毫没有进入战区的感觉,周围的人见此哄笑道:
“阿尔伯特,你总是那么呆头呆脑吗?”
被称为阿尔伯特的士兵不做反驳,只是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
卡尔带领的警卫队分队坐在车厢边上的机枪警戒哨位旁边,机枪手格洛特揉一揉有些干涩的双眼对卡尔抱怨:
“要不是我记性好,我会以为十个小时前我们就经过这里了。”
“伊朗太大了,这片高原到处都是可以藏匿部队的地方。”
卡尔说着,其它几个警卫队员凑到哨位的观察口上,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褐黄色高原。
一名队员依靠在列车车门上,抽了口香烟,随后天马行空地随口吹嘘道:
“你们知道吗?打完这仗,总督府会给我们一切想要的,我已经预定了两百亩地和十个女人了!”
“在这儿?”
“我不会留在这儿,除非你给我钱。”
“那你还是在你的老家老老实实待着吧!”
“哈哈哈哈哈……”
“看,我的那些阿拉伯人佣人们已经在给我干活了。”
这名队员指向远处的荒原,山崖边,几十名阿拉伯人正在铁血帝国荷枪实弹的士兵监视下挖掘露天矿物。
这位队员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还不停隔空叫嚷道:
“大家伙,努力挖啊!再快点!哦对了,阿拉伯语怎么说‘快点’?有没有哪个大学生懂这个?”
“أسرع,这是‘快点’——你只需要会‘أسرع’和‘ارفع يديك(举起手来)’就行!”
……
“对于这场战争,你们警卫队有什么了解吗?我看你的小伙子们都很有闲情逸致。”
回到车厢的座位里,尼克尔上尉坐到卡尔旁边。
尼克尔上尉是第174守备旅的一名步兵连长,按照战前的安排,拉希德港警卫队将作为一支精锐的轻型连级机械化部队,编入174守备旅作为旅直属机动部队使用。
与其相配合的,便是尼克尔上尉所在的,全旅唯一拥有快速机动能力的摩托化步兵团。
“你的人也差不多。”
互相握了握手,简单认识了一下,卡尔便接着之前的话题聊到:
“从我们队长那里得来的说法,他认为,这次如果只是要抓捕劫持货轮的游击队,并不需要把你们174守备旅也整个带上。总督府那边可能是想借着这件事,从伊朗总督辖区的手上拿到波斯湾北岸的控制权。”
“嗯,跟我想的差不多,那样的话我们就有苦头吃了。”
尼克尔上尉点点头,对卡尔叮嘱道:
“我知道你立过战功,但作为过来人,我要告诉你,这里的战斗不同于南岸。如果你为你的那些小伙子们着想的话,就不要让他们冲到最前头。在南岸,你们打的是治安战,在这里则是战争。”
“相信我,如果你被阿拉伯人俘虏,绝不会有机会活到第二天。我们和这里的阿拉伯人已经成为了死敌,因此你也无需同情他们。”
“谢谢……我知道了。”
……
即将入夜时分,列车缓缓驶入了阿拉克,这是距离萨南达季最近的一处据点。
实际上,库尔德斯坦本身是一处被铁血帝国用铁路线包围的一处地区,从前库尔德斯坦内的阿拉伯抵抗力量没有能力突破铁路线的封锁。
但当得到了来自拉希德港货船内先进武器的支援后,阿拉伯抵抗团体高原红卫军组织力量,连夜袭击了包围网最西侧,位于巴格达地区通向欧洲的铁路线,暂时切断了阿拉伯地区各总督辖区与欧洲的陆上联系。
阿拉伯人游击队的动作并没有在实质上动摇铁血帝国在阿拉伯地区部署的军事力量,但却极大影响了铁血帝国在国际上的声誉。
由于铁路线被炸毁,许多原本要通过巴格达铁路线经过奥斯曼帝国进入欧洲的客货被迫转为海路运输,造成了相当多经济损失的同时,也让阿拉伯人对铁血帝国殖民统治的抵抗再次被明晃晃摆在国际舞台。
在铁血帝国中央的要求下,波斯湾总督辖区、红海总督辖区、伊拉克总督辖区等多个殖民地被要求派遣远征军进入伊朗,协助伊朗总督辖区彻底剿灭库尔德斯坦地区的阿拉伯游击队、
同时,铁血帝国也在伊朗总督辖区边境增派兵力,与另一侧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北方联合白军对峙,严防北方联合趁机介入中东局势。
…………
“快点!快点!快走!要我背你吗你这蠢猪!快走!”
阿拉克的车站里,一队阿拉伯人被伊朗总督辖区的宪兵驱赶着走向站台,这些人身上多有伤痕,面容憔悴,在宪兵的鞭打下向前慢慢挪移。
一个阿拉伯人因受到推搡殴打而跌倒在地,那名将阿拉伯人打倒的宪兵一边用枪指着对方,命令他赶紧起来,一边又在对方身上重重踹了两脚。
阿拉伯人几度起身,都被打倒在地,卡尔和警卫队的队员们见此都不由得别过头去。
一名警卫队小伙对着宪兵抱怨道:
“你倒不如让他自己起来!像你这样,要猴年马月才能把人赶到地方?”
宪兵听到这话,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出声的警卫队员,卡尔和其他人见状,一齐向那宪兵看去。
当看到卡尔一行人身上波斯湾总督辖区的标志时,宪兵失了气势,别过头去,继续捶打刚刚起身的阿拉伯人。
“他们已经不是人了。别管他们,接着走吧。”
尼克尔上尉见此情景摇摇头,卡尔听了尼克尔上尉的话,叹了口气,也跟着离开站台,乘上前往战区的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