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周末总带着点懒洋洋的暖意，阳光透过纱窗筛进客厅，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毛茸茸的光斑。江念坐在铺着软垫的爬行垫上，手里捏着一块积木，眼神却飘向厨房——江哲正系着围裙，和苏晚凑在一起研究食谱，两人的肩膀偶尔碰到一起，会引来苏晚一声轻笑。
“念念看什么呢？” 苏晚端着一小碗切好的苹果块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用牙签戳了一块递到她嘴边，“爸爸在学做南瓜饼呢，说想给你当下午点心。”
江念张嘴咬住苹果，甜脆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她知道江哲是真的在用心学。自从上次在公园她不肯叫“爸爸”后，江哲似乎变了个方式讨好她——每天下班回来会带不同的小玩具，周末会笨拙地学着做辅食，甚至会耐着性子陪她玩那些幼稚的拼图。
他的爱很笨拙，却很实在。像秋日的阳光，不灼人，却能一点点渗进骨子里。
可江念偏偏不想要这份“父爱”。每次江哲把温热的南瓜饼端到她面前，每次他把她举过头顶逗她笑，她都会想起那个在江边喝得酩酊大醉的自己——如果没有江哲，是不是站在苏晚身边的人就是他？是不是现在喂她吃苹果的，是“林砚”而不是“江哲”？
“在发呆呀？” 苏晚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眼里的笑意像融化的蜜糖，“是不是等不及吃南瓜饼了？”
江念摇摇头，把手里的积木往苏晚面前推了推。这是她表达亲近的方式——在这个家里，除了苏晚，她对谁都吝啬任何主动的示好。
苏晚果然笑得更开心了，拿起积木陪她搭城堡。江哲端着刚出炉的南瓜饼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了顿，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好了，尝尝看？”
南瓜饼还冒着热气，金黄的表面撒着一层白芝麻。苏晚吹凉了一小块，递到江念嘴边：“小心烫。”
江念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吃了。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带着南瓜的清香。不得不承认，江哲在厨艺上确实有点天赋。
“怎么样？好吃吗？” 江哲凑过来问，眼里带着期待。
江念没看他，只是又咬了一口苏晚递来的南瓜饼。这算是默认了。
江哲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他转身去给苏晚拿了一块：“你也尝尝，刚出锅的。”
苏晚接过来，咬了一小口，眼睛亮了：“好吃！比外面买的还香。”
“那以后经常给你做。” 江哲的语气自然又亲昵。
江念看着他们交换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她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啃南瓜饼，却没留意到嘴角沾了点饼屑——苏晚伸手替她擦掉，指尖的温度落在皮肤上，轻轻的，像羽毛拂过。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江哲去开门，门口传来他略带惊讶的声音：“李婷？你怎么来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惊喜吧？刚搬到这附近，想着来看看老同学，没想到你真在家！”
苏晚听到声音，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是李婷吗？”
江念抬起头，看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旁边还跟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看起来比她大一两岁，正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客厅。
“苏晚！真的是你！” 那个叫李婷的女人快步走进来，给了苏晚一个拥抱，“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你也没变啊。” 苏晚笑着回应，目光落在李婷身边的男人和孩子身上，“这是……”
“哦，忘了介绍，” 李婷拉过身边的男人，“这是我老公，张强。这是我女儿，乐乐。” 她又指了指苏晚和江哲，“乐乐，叫苏晚阿姨，江哲叔叔。”
“阿姨好，叔叔好。” 乐乐声音脆生生的，对着苏晚和江哲鞠了一躬，眼睛却骨碌碌地瞟向爬行垫上的江念。
“快请坐。” 江哲忙着倒茶，苏晚则去拿水果，“什么时候搬过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上周才搬完，这不刚收拾好就过来了嘛。” 李婷坐下后，视线立刻被江念吸引了，“这是你家宝宝？长得真可爱！叫什么名字呀？”
“叫江念。” 苏晚在江念身边坐下，把她抱进怀里，“念念，叫李婷阿姨。”
江念眨了眨眼，没出声。她认得这个李婷——是苏晚大学时的室友，也是少数知道她和林砚在一起的人。
李婷却没在意她的沉默，反而笑着说：“江念？这名字真好听。多大了？看起来跟乐乐差不多大呢。”
“刚满一岁。” 苏晚回答。
“那比乐乐小半岁呢。” 李婷推了推身边的女儿，“乐乐，跟妹妹打个招呼。”
乐乐从沙发上滑下来，跑到爬行垫边，蹲在江念面前，手里还攥着一个粉色的发圈：“你好呀，我叫乐乐。”
江念看着她，没说话。她对陌生人总是本能地抗拒。
乐乐也不尴尬，自顾自地把发圈递过来：“这个给你玩，是小兔子的。”
发圈上的兔子耳朵耷拉着，看起来有点傻气。江念没接，只是往后缩了缩。
“这孩子性子有点内向。” 苏晚连忙解释。
“没事没事，” 李婷笑着摆手，视线在江念脸上转了一圈，突然凑近苏晚，压低声音问，“说起来，这孩子……长得跟林砚有点像呢，尤其是这眼睛。”
江念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苏晚的表情僵了一下，端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你看错了吧。”
“有吗？” 李婷没察觉她的异样，自顾自地感慨，“说起来，你跟林砚毕业后怎么样了？我当时还以为你们俩肯定会结婚呢。这孩子……该不会是……” 她话没说完，但眼里的猜测已经很明显了。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江哲端着水果盘走过来，刚好听到后半句，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李婷，你误会了，念念是我和晚晚的孩子。”
“啊？” 李婷愣住了，眼睛在江哲、苏晚和江念之间来回转了转，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不、不是……我以为……” 她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脸涨得通红，尴尬地低下头，“对不起啊，苏晚，江哲，我……我太久没联系你们了，不知道情况，瞎猜的……”
“没事，” 苏晚勉强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毕业后联系少了，你不知道也正常。”
“是啊，” 江哲把水果盘放在茶几上，语气听不出喜怒，“我和晚晚是一年前结婚的。”
“哦……哦，恭喜恭喜！” 李婷连忙道贺，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窘迫，“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别往心里去……”
“真没事。” 苏晚重复道，伸手轻轻拍了拍江念的背，像是在安抚她，又像是在安抚自己。
江念靠在苏晚怀里，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手臂的僵硬。她抬起头，看到苏晚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神有点飘忽，落在窗外那棵掉光了叶子的梧桐树上。
李婷大概是觉得太尴尬了，坐了没几分钟就提出要走：“那个……我们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了，以后再来看你们。”
“不再坐会儿？” 苏晚起身挽留。
“不了不了，” 李婷拉着乐乐的手，几乎是逃也似的往门口走，“乐乐，跟叔叔阿姨说再见。”
“再见！” 乐乐挥了挥手，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了江念一眼，小声说，“我还会来找你玩的。”
门关上后，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江哲先开口，声音有点沉：“她不知道我们的事？”
“嗯，” 苏晚点点头，叹了口气，“毕业后就断了联系，她大概还以为……” 她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她想说什么。
“别想了。” 江哲走过来，轻轻揽住她的肩膀，“都过去了。”
苏晚靠在他怀里，没说话。江念坐在爬行垫上，抬头看着他们相拥的身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李婷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这个家看似平静的表象。原来在别人眼里，她本该是林砚和苏晚的孩子。可现在，她却姓江，是江哲的女儿。
多么讽刺。
江哲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念念饿不饿？爸爸再给你做点吃的？”
江念别过头，没理他。
苏晚推开江哲，蹲下来抱起她：“我们不理他，妈妈带你去房间玩好不好？”
江念把脸埋进苏晚的颈窝，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苏晚把她放在小床上，自己坐在床边发呆。江念爬到她身边，用小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苏晚回过神，看着她，勉强笑了笑：“念念是不是觉得刚才很奇怪？”
江念眨了眨眼。
“那个阿姨是妈妈大学时的好朋友，” 苏晚轻声说，“她不知道妈妈后来……遇到了你爸爸。” 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以前……妈妈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过，就是那个阿姨说的林砚。”
江念的心脏猛地一跳。苏晚竟然在跟她说这个？
“他是个很好的人，” 苏晚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怅然，“只是……我们没缘分。”
没缘分。
这三个字像一把钝刀，在江念心上慢慢割着。是啊，没缘分。所以他死了，她成了别人的女儿。
“念念，” 苏晚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现在你有爸爸，有妈妈，我们都很爱你，这就够了，对不对？”
江念看着苏晚的眼睛，那双曾经只映照出林砚的眸子里，现在装满了对“江念”的温柔。她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抓住了苏晚的衣角。
够了。
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至少现在，苏晚在她身边。
这就够了。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江哲依旧每天下班带小礼物，苏晚依旧耐心地教她说话，只是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李婷来访的事。
江念却总是忍不住想起李婷的话——“长得跟林砚有点像”。她对着镜子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看了很久，怎么也找不到林砚的影子。大概是李婷记错了吧，或者，只是客套话。
周五下午，苏晚正在给她讲故事，门铃又响了。打开门，竟然是李婷带着乐乐来了。
“苏晚，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 李婷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乐乐非说要来找念念玩，我拗不过她。”
乐乐从李婷身后探出头，举着一个芭比娃娃：“我带了玩具来！”
苏晚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让她们进来：“没关系，正好念念也没人玩。”
江念坐在爬行垫上，看着蹦蹦跳跳跑过来的乐乐，没什么表情。她对这个小女孩没什么好感，总觉得她的热情有点让人招架不住。
“念念，你看我的芭比娃娃，她有好多漂亮衣服！” 乐乐把娃娃递到江念面前，献宝似的展示着，“我们来给她换衣服好不好？”
江念摇摇头。她对这种小女孩的玩具没兴趣。
“那我们玩过家家？” 乐乐又提议，“我当妈妈，你当爸爸？”
江念皱了皱眉。这什么奇怪的设定。
“不对不对，” 乐乐自己否定了，“你是女孩子，应该当妈妈。那我当爸爸？” 她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拍手道，“要不我当王子，你当公主？王子要娶公主的！”
江念：“……”
她觉得这个乐乐可能有点问题。
苏晚和李婷坐在沙发上聊天，听到乐乐的话，都笑了起来。
“这孩子，人小鬼大。” 李婷无奈地摇摇头。
“小孩子懂什么呀，瞎念叨。” 苏晚笑着说，眼神却落在江念身上，带着点担忧——她怕江念会不开心。
江念确实不开心，但不是因为乐乐的话，而是觉得幼稚。她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被一个小屁孩说要“娶”，怎么想都觉得荒谬。
“我不要当公主。” 江念终于开口，声音还带着点奶气，却很清晰。
这是她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主动说话，苏晚和李婷都有点惊讶。
“那你想当什么？” 乐乐好奇地问。
“我什么都不想当。” 江念别过头，拿起一块积木玩了起来。
乐乐也不生气，凑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拿起一块积木：“那我们一起搭房子吧。搭一个大大的房子，我们一起住。”
江念没理她，但也没再赶她走。
两个小女孩并排坐在爬行垫上，一个认真地搭积木，一个东张西望地捣乱，偶尔会有一两声小声的争执，倒也不算无聊。
苏晚看着她们，对李婷说：“乐乐真活泼，跟念念完全不一样。”
“是啊，她一天到晚精力旺盛得很。” 李婷叹了口气，“你家念念就文静多了，真好。” 她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苏晚，上次的事……真对不起。”
“都说了没事了。” 苏晚笑了笑，“过去那么久了，早就不在意了。”
“那就好。” 李婷松了口气，“其实我当时就是太惊讶了，毕竟你和林砚……那时候感情那么好。”
提到林砚，苏晚的眼神暗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也是。” 李婷点点头，“江哲对你挺好的，看他对你和孩子那么上心就知道了。”
“嗯，他很好。” 苏晚的语气很轻柔，带着一丝满足。
江念竖着耳朵听着她们的对话，手里的积木“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原来苏晚是真的觉得江哲很好。
原来她的幸福，真的和林砚没有关系了。
“念念，怎么了？” 苏晚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走过来问。
江念摇摇头，捡起地上的积木，继续搭房子。只是手指有点抖，搭了好几次都没搭稳。
乐乐看她半天没搭好，伸手帮了她一把：“这样就好了。”
江念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念念，你长得真好看。” 乐乐突然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比我们幼儿园的所有小朋友都好看。”
江念：“……”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会拍马屁吗？
“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好不好？” 乐乐又语出惊人，还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
江念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不要。”
“为什么呀？” 乐乐不解地问，“我妈妈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娶她回家。我喜欢你，所以要娶你。”
“我不喜欢你。” 江念想也不想地说。
乐乐的脸一下子垮了，眼睛里泛起了泪花：“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给你玩具，还帮你搭房子……”
“乐乐，怎么了？” 李婷听到声音走过来，看到女儿要哭的样子，连忙问。
“念念不喜欢我，也不愿意嫁给我。” 乐乐委屈地说。
李婷哭笑不得：“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赶紧给念念道歉。”
“我没错！” 乐乐噘着嘴，“我就是喜欢念念！”
江念被她缠得头疼，干脆站起身，往苏晚身边走。
苏晚把她抱起来，笑着对乐乐说：“念念还小，不懂这些呢。等你们长大了再说好不好？”
“真的吗？” 乐乐眼睛一亮。
“真的。” 苏晚点点头。
乐乐这才高兴起来，又跑去玩积木了。
李婷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真是被我惯坏了。”
苏晚笑了笑，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江念。江念靠在她肩上，避开了乐乐的视线。
她知道乐乐只是小孩子，说的都是童言无忌的话，没必要当真。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有点怪怪的。
也许是因为，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用“喜欢”这个词形容吧。虽然对方只是个小屁孩。
傍晚的时候，李婷带着乐乐离开了。临走前，乐乐还不忘对江念说：“念念，我明天还来找你玩！”
江念没理她。
关上门，苏晚把江念放在沙发上，看着她问：“今天跟乐乐玩得开心吗？”
江念摇摇头。
“不喜欢她？” 苏晚又问。
江念想了想，点了点头。
苏晚笑了：“为什么呀？乐乐很可爱啊。”
江念没说话。她总不能说，因为那个小屁孩说要娶她吧？
“是不是觉得她太吵了？” 苏晚替她找了个理由，“没关系，不想跟她玩，我们就不跟她玩。”
江念看着苏晚，突然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脖子。
苏晚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抱住她：“怎么了？想妈妈了？”
江念把脸埋在她颈窝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只有在苏晚怀里，她才能感觉到一丝安稳。
晚上江哲回来，苏晚把李婷带乐乐来玩的事告诉了他。
“那个李婷，是不是就是上次提到林砚的那个？” 江哲问，语气有点不太高兴。
“嗯，” 苏晚点点头，“她说乐乐想来找念念玩。”
“以后还是少让她们来吧。” 江哲皱着眉，“我怕……” 他没说下去，但苏晚明白他的意思。他怕李婷的话会刺激到江念，也怕那些关于过去的话题，会打破现在的平静。
“我知道。” 苏晚轻声说，“我会跟她说的。”
江念坐在婴儿椅里，听着他们的对话，没什么反应。
她知道他们是为了她好。可他们越是小心翼翼，她就越觉得讽刺。
他们在努力维护一个看似完美的家，却不知道这个家的“女儿”，心里装着怎样不堪的秘密。
晚饭时，江哲做了江念喜欢吃的蒸蛋。他把蒸蛋端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搅碎：“念念，尝尝爸爸做的蒸蛋，今天放了点虾仁。”
江念看了他一眼，张开了嘴。
江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连忙喂了她一口。
苏晚在一旁看着，笑着说：“看来我们念念是原谅爸爸了。”
江念没说话，又吃了一口蒸蛋。
她不是原谅，只是觉得累了。
恨一个人，也是需要力气的。
而她，好像越来越没力气了。
吃完晚饭，江哲去洗碗，苏晚抱着江念在客厅看电视。电视里放着动画片，江念没什么兴趣，只是靠在苏晚怀里，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水声和碗碟碰撞的声音，心里竟然有了一丝久违的平静。
也许，就这样也不错。
忘记林砚，忘记过去，就当自己从来都是江念。
有温柔的妈妈，有笨拙却用心的爸爸，有一个不算富裕但安稳的家。
这不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只是，这份生活里，没有林砚的位置了。
想到这里，心里还是会有点疼。
但疼着疼着，也许就习惯了吧。
“念念，你看，乐乐又发来视频了。” 苏晚拿起手机，笑着说，“她说明天要带草莓来给你吃。”
江念凑过去看了一眼，视频里的乐乐举着一个红彤彤的草莓，笑得一脸灿烂：“念念，明天见！”
苏晚挂断视频，看着江念问：“明天让她来吗？”
江念想了想，点了点头。
也许，多一个人陪她玩，她就不会总是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苏晚没想到她会同意，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好，那我们明天等乐乐来。”
江念靠在苏晚怀里，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心里默默地想：
就这样吧。
好好当江念。
好好活下去。
哪怕，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厨房里的水声停了，江哲走出来，看到她们靠在一起看电视，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他走过来，在苏晚身边坐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
客厅里的灯光很暖，电视里的动画片还在放着，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而美好。
江念闭上眼睛，把脸埋得更深了。
至少在这一刻，她愿意相信，这样的美好，是真实的。
是属于她的。
哪怕，只是暂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