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江念坐最早一班公交回家。车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变成小区，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揣了只兔子。
走到家门口，她能闻到馄饨的香味。推开门，看到苏晚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正往锅里下馄饨。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上投下一圈光晕，像幅温暖的画。
“回来了？” 苏晚回头，脸上的笑容很温柔，“快去洗手，马上就好。”
江念点点头，目光却像粘在了苏晚身上。她瘦了点，眼下有淡淡的乌青，大概是又熬夜了。
“江哲呢？” 江念问，脱鞋的手有点抖。
“公司加班，中午才能回来。” 苏晚把馄饨盛进碗里，“先吃吧，凉了不好吃。”
馄饨是虾仁馅的，是江念小时候最爱吃的。她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吃着，眼泪却突然掉进碗里，咸涩的味道混着汤的鲜美，让她喉咙发紧。
“怎么了？” 苏晚坐在对面，担忧地看着她，“不好吃吗？”
“不是……” 江念摇摇头，抬起头，看着苏晚的眼睛，“妈，你是不是……不开心？”
苏晚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笑了：“没有啊，你回来妈妈很高兴。”
“可是你瘦了。” 江念的声音很轻，“也有黑眼圈了。”
苏晚避开她的目光，端起自己的碗：“最近有点失眠，没事的。”
江念知道她在撒谎。自从上次争吵后，苏晚就变得小心翼翼，总是刻意避开她的视线，电话里的语气也越来越客气，像在对待一个客人，而不是女儿。
她知道苏晚在害怕。
吃完饭，江念主动洗碗，苏晚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阳光从两人之间穿过，划下一道清晰的界线，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妈，” 江念的声音从哗哗的水声里传来，“下周有个物理竞赛，我可能回不来。”
“嗯，” 苏晚的声音很轻，“好好准备，别太累了。”
江念关掉水龙头，转过身，看着苏晚。她想说“我想你”，想说“别躲着我”，想说“我爱的是你”，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走了。”
苏晚点点头，没挽留。
走到门口时，江念回头，看到苏晚还站在厨房门口，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有几根银丝格外显眼。
“妈，” 江念的声音有点抖，“照顾好自己。”
苏晚的眼圈瞬间红了，她别过头，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关上门的瞬间，江念听到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她靠在门上，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知道，苏晚已经察觉到了。察觉到她眼里的异样，察觉到她语气里的依赖，察觉到那份不该存在的、畸形的感情。
可她们都无能为力。
一个是被伦理束缚的母亲，一个是被记忆困住的灵魂。
这场无声的对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两败俱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