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三楼的靠窗位置，是江念的秘密基地。这里能看到楼下的银杏林，和她高中时画过无数次的场景一模一样。
她趴在《量子力学》上，笔尖悬在公式推导的步骤上，脑子里却全是苏晚的样子——苏晚早上给她打电话时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苏晚朋友圈里发的家常菜照片，油焖大虾的颜色红得发亮；苏晚手腕上的银镯子，是江哲去年送的生日礼物，她总说“戴着碍事”，却从没摘下来过。
“又在发呆？” 陈默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江念抬头，看到他手里拿着两本习题集，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这道题，你会吗？”
他指着一道关于波函数的题，笔尖在纸上划过。江念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突然想起苏晚织毛衣时的手指，纤细，灵活，指尖带着淡淡的毛线味。
“江念？” 陈默的声音提高了些。
“不会。” 江念收回目光，低下头假装看课本。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可是高考物理满分进来的，会做不告诉我？”
江念没理他。她不喜欢陈默，不仅仅因为他总是跟着她，更因为他身上有种干净的少年气，像极了当年的林砚——那种她已经失去，却又无比怀念的气质。
“其实，” 陈默放下笔，语气认真，“我不是想问题，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江念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攥紧了笔。
“从开学第一天看到你，我就……”
“我有喜欢的人了。” 江念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陈默的脸瞬间白了：“是谁？”
江念看着窗外的银杏叶，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她脸上，像一层薄金。她没有回答，却在心里默念了那个名字——苏晚。
陈默沉默了很久，拿起习题集站起身：“对不起，打扰了。”
他走后，江念趴在桌上，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多残忍，可她必须划清界限。
她的心里只能装下苏晚，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晚上回到宿舍，李薇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念念，你知道吗？陈默到处跟人说，他被你拒绝了。”
“关我什么事。” 江念面无表情地整理书包。
“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李薇的眼睛亮了，“是谁啊？哪个系的？”
江念没说话，只是把手机塞进兜里。屏幕上，苏晚发来一条消息：“明天降温，记得加衣服。”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突然拿起手机，点开苏晚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照片里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配文：“突然想吃这个，不知道念念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饭。”
江念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她冲进卫生间，锁上门，拨通了苏晚的电话。
“喂，念念？” 苏晚的声音带着点惊讶，“这么晚了，有事吗？”
“妈……” 江念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受委屈了？” 苏晚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告诉妈妈，谁欺负你了？”
“没有……” 江念吸了吸鼻子，“就是……想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江念以为信号断了。
“周末回家吧，” 苏晚的声音有点哑，“妈妈给你包馄饨。”
“好。”
挂了电话，江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肿，像只兔子。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不正常，对母亲产生这种病态的依恋，是违背伦理的，是会被世人唾弃的。
可她控制不住。
就像飞蛾扑火，明知道会烧伤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想靠近那点光。
苏晚就是她的光，是她在这荒谬重生里，唯一的救赎。
哪怕，这份救赎，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错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