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竞赛的名单公布时，江念的名字排在第一位。系主任在大会上表扬她“天赋异禀”，同学们的目光像聚光灯，打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厉害啊江念，” 周曼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听说你是唯一入围的女生？”
江念接过水，没说话。她不喜欢周曼，总觉得这个学姐看她的眼神里，带着点探究的意味，像在审视一件标本。
“晚上系里有庆功宴，一起去？” 周曼笑着说，“陈默也会去，他最近……”
“不去。” 江念打断她，转身往图书馆走。
周曼跟在她身后，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你是不是在躲着什么？”
江念的脚步顿了一下。
“从开学到现在，你总是独来独往，” 周曼的声音很轻，“对谁都冷冰冰的，好像心里装着很多事。”
江念转过身，看着周曼：“我的事，与你无关。”
“可我见过你在图书馆看照片，” 周曼的目光落在她的书包上，“是你妈妈的照片吧？你看她的眼神，不像女儿看妈妈。”
江念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手攥紧了。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书包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什么意思？” 江念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没什么意思，” 周曼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玩味，“就是觉得，你对你妈妈的感情，有点太……深了。”
“你胡说！” 江念的声音陡然拔高，引来周围同学的侧目。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周曼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你看她的眼神，像在看……爱人。”
“啪！”
江念的手打在周曼脸上，清脆的响声在走廊里回荡。
周曼捂着脸，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了：“看来我说对了。”
江念的手在发抖，指尖冰凉。她没想到周曼会看穿，更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失态。
“离我远点。” 江念的声音冷得像冰，转身跑开了。
她冲进卫生间，锁上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慌乱，像个被戳穿秘密的小偷。
周曼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她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
是啊，她看苏晚的眼神，早就不是女儿看妈妈了。那里面有依恋，有渴望，有嫉妒，还有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爱意。
这种爱意像毒藤，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窒息，却又舍不得挣脱。
晚上，江念在宿舍接到了苏晚的电话。
“念念，今天系里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学校……有点事？” 苏晚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试探。
江念知道，一定是周曼告诉了老师，老师又通知了家长。
“没事。” 江念的声音很哑，“就是跟同学有点误会。”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苏晚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告诉妈妈，妈妈去……”
“不用！” 江念打断她，语气带着点烦躁，“我说了没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念念，” 苏晚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是不是……怪妈妈？”
江念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没有……”
“如果……如果你不想在那个学校待了，我们就转学，好不好？” 苏晚的声音带着哽咽，“妈妈带你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
江念靠在墙上，听着苏晚的话，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她知道苏晚是想救她，也想救自己。可她们都清楚，有些东西，不是换个地方就能逃避的。
“妈，” 江念的声音哽咽着，“我没事，真的。你别担心。”
挂了电话，江念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很久。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不知道自己和苏晚，最终会走向何方。
她只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那个把苏晚当妈妈的江念，也回不去那个拥有苏晚的林砚。
她就像站在悬崖边，往前一步是毁灭，往后一步是煎熬。
而她，只能站在原地，任由风吹过，带着无尽的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