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回去的那天,江念在整理行李时,翻出了一个落满灰尘的铁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她从小到大的照片——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上幼儿园,第一次拿奖状……照片里的她总是皱着眉,像个小大人,只有在苏晚怀里时,嘴角才会抿出浅浅的弧度。
最底下压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是苏晚大学时的合影。照片上,苏晚站在中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她身边站着一个男生,穿着白衬衫,眼神温柔,正是年轻时候的林砚。
江念的手指拂过照片上林砚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这个她曾经无比熟悉的人,如今却像个遥远的符号,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在看什么?” 沈清禾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今天特意过来帮江念收拾行李。
江念把照片递给她:“这是……我以前认识的人。”
沈清禾看着照片,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是……”
“林砚。” 江念的声音很轻,“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她没有说林砚就是她自己,也没有说那段荒谬的重生,只是用一种近乎客观的语气,描述着这个“故人”。
“你很像他。” 沈清禾突然说。
江念愣了一下:“哪里像?”
“眼神,” 沈清禾指着照片上林砚的眼睛,“那种明明很温柔,却又带着点倔强的眼神,和你很像。”
江念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保留着林砚的影子。
“他……不在了吗?” 沈清禾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嗯,” 江念点头,声音有点哑,“很多年前就不在了。”
沈清禾没有再追问,只是把照片放回铁盒子里,轻轻合上盖子:“都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 江念看着行李箱,突然觉得有点慌,“我……还是有点怕。”
“怕什么?”
“怕她不想见我,怕她已经……忘了我。” 江念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安。
沈清禾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别担心。如果她真的忘了你,你就重新认识她一次。如果她还没忘,那正好,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
江念看着她眼里的鼓励,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谢谢你。” 江念的声音很轻。
“谢我什么?” 沈清禾笑了笑。
“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 谢谢你,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怪物。
沈清禾的眼神柔和了些:“朋友之间,本来就该这样。”
朋友。
这个词像一道暖流,淌过江念的心脏。她很久没有听过这个词了,久到快要忘记被人当作朋友的感觉。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沈清禾请江念去画廊旁边的小酒馆喝酒。酒馆里放着舒缓的爵士乐,灯光昏黄,像个温暖的树洞。
“这杯敬你,” 沈清禾举起酒杯,“祝你找到想要的答案。”
江念和她碰了碰杯,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那么难喝了。
“如果……” 江念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如果我回来,你还会在这里吗?”
沈清禾看着她的眼睛,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我一直都在。”
火车开动时,江念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突然想起沈清禾说的话——“你欠自己一个答案”。
她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什么,也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回去。
经过两天两夜的颠簸,火车终于抵达了熟悉的城市。走出车站,江念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带着熟悉的凉意,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陈默在出口等她,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比半年前高了些,也成熟了些。
“欢迎回来。” 陈默笑着说,接过她的行李箱。
“苏晚阿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