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的窗帘拉开时，阿姆斯特丹的阳光正斜斜地趴在地板上。江念刚把红本本放进随身的包里，就听到敲门声——苏晚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点雀跃：“念念，清禾，起床没？我带了好东西！”
开门一看，苏晚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江哲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一小束郁金香，粉白相间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刚在楼下花店买的，” 苏晚把保温桶塞给江念，“快趁热吃，我在酒店厨房热的，还是你爸念叨的那家红烧肉。”
保温桶一打开，浓郁的肉香就漫了满室。江念夹起一块，酱汁浓稠得能拉出丝，入口是熟悉的甜咸口，和苏晚在家做的味道分毫不差。“妈，你怎么带过来的？”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昨天在机场转机时，找中餐厅打包的，” 苏晚笑得得意，“就知道你们想念这口。” 她给沈清禾盛了碗汤，“清禾多喝点，补补身子，等会儿去风车村，路不好走呢。”
沈清禾捧着汤碗，看着苏晚忙碌的身影，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北方江家吃饭时，苏晚也是这样，不停地给她夹菜，嘴上说着“多吃点”，眼里却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不过短短两年，那份试探早已变成了自然的疼爱，像藤蔓一样，悄无声息地缠紧了彼此的心。
去风车村的路上，江哲开着租来的车，苏晚坐在副驾，拿着地图念叨：“前面路口右转，陈默说那家奶酪店的样品随便尝。” 江念和沈清禾坐在后座，手偷偷在座椅下交握，红本本被沈清禾揣在兜里，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温度。
风车村比图片上更像童话。古老的风车立在河岸，叶片慢悠悠地转着，倒映在水里，随波晃动。路边的小房子刷着彩色的漆，门口摆着盆栽，一个穿木鞋的老太太坐在门口织毛衣，看到她们就笑着招手。
“快来，” 苏晚拉着沈清禾往奶酪店跑，“听说能试吃十几种！” 江哲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相机，对着风车拍个不停，嘴里念叨“回去给老张看看，让他知道国外的风车没咱村口的好看”。
江念和沈清禾落在后面，沿着河岸慢慢走。落叶飘在水面上，像艘艘小船。沈清禾突然蹲下身，捡起片枫叶，叶柄还带着点绿：“跟榕树院的枫叶不一样，这边的更红。”
“回去夹进我们的红本本里。” 江念帮她把枫叶放进包里，指尖碰到她兜里的红本本，硬硬的，却让人踏实。
走到陶艺馆时，苏晚正对着一个风车形状的杯子爱不释手：“这个好，回去给念念泡咖啡。” 江哲在旁边挑了个憨态可掬的小熊碗：“给清禾盛汤用，不烫手。”
沈清禾拉着江念走到拉坯机前，店员笑着教她们做杯子。江念的手笨，捏出来的杯子歪歪扭扭，沈清禾的却圆润光滑。“你看你，” 沈清禾笑着帮她修整杯口，“做实验那么精准，做杯子怎么这么手抖？”
“因为心思不在这啊。” 江念凑到她耳边，“我的心思在你身上。”
沈清禾的脸瞬间红了，手里的陶泥差点掉在地上。苏晚在旁边看得直乐，推了推江哲：“你看这俩，跟你年轻时候一个样，眼里只有对方。” 江哲的耳朵有点红，却拿出手机，悄悄拍下了她们一起做杯子的样子。
傍晚在运河边的餐厅吃饭，窗外就是亮着灯的风车。苏晚给沈清禾夹了块鱼：“多吃点，明天带你去逛美术馆，听说有伦勃朗的画。” 江哲则和江念聊起学术会议的事：“别光顾着玩，正事别忘了，我跟你妈在外面等你就行。”
沈清禾看着这家人，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她小时候总羡慕邻居家热闹的餐桌，如今自己也成了被牵挂的人——苏晚记得她不吃香菜，江哲知道她喜欢安静，江念更是把她的喜好刻进了骨子里。
“谢谢你们。” 沈清禾举起杯子，里面是无酒精的苹果酒，“谢谢你们……把我当家人。”
苏晚的眼圈红了，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本来就是一家人。”
饭后散步时，苏晚挽着沈清禾的胳膊走在前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都笑出了声。江念走在后面，看着沈清禾被风吹起的发梢，和苏晚鬓角的银丝在月光下交叠，突然觉得，所谓幸福，不过是此刻的光景：爱的人在身边，被爱的人捧在心间，连晚风都带着甜。
回到酒店，沈清禾把白天捡的枫叶夹进红本本里，又把陶艺馆做的杯子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江念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累不累？腿疼不疼？”
“不疼，” 沈清禾转过身，红本本被两人夹在中间，“江念，我以前总怕，怕我们的爱要藏着掖着，怕永远得不到祝福。”
“现在不怕了？”
“不怕了。” 沈清禾的手指划过红本本上的烫金字，“你看，有家人，有朋友，有这红本本，我们什么都不怕了。”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红本本的金边闪着光，像把所有的温暖都锁在了里面。江念知道，这趟荷兰之行，不只是领了个证，更是把那些曾经的不安、犹豫，都换成了踏实的底气——原来爱到最后，从来不需要轰轰烈烈的证明，只需要身边人的笑脸，和那句轻轻的“我们是一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