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山海的誓约
南方的三月，榕树抽出新绿，空气里浮动着潮湿的花香。江念站在画室的窗前，看着沈清禾在院子里修剪花枝，晨光落在她酒红色的发丝上，像镀了层金边。
“在发什么呆？” 沈清禾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束刚剪的白玫瑰，花瓣上还沾着露水，“签证下来了，下月初的机票。”
江念接过花，插进青瓷瓶里，指尖划过微凉的花瓣：“真的要走了啊。”
“舍不得？” 沈清禾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其实……如果你想留下，我们可以再等等。”
“不是舍不得，” 江念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是觉得像做梦。”
一年前，她们还在为画廊的恶意举报焦头烂额；半年前，苏晚第一次对沈清禾露出笑脸；而现在，她们即将带着所有人的祝福，去一个能合法登记结婚的国度，开始新的生活。
沈清禾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不是梦，是我们一起挣来的。”
江念笑了，眼角有点湿润。
决定去国外定居，是两人深思熟虑后的选择。沈清禾的画廊在国际上有了些名气，收到了柏林一家艺术机构的合作邀请；江念的导师也推荐她去慕尼黑大学做联合培养，那里有她一直想研究的量子实验室。更重要的是，她们想在一个能坦然牵手走在街上的地方，拥有一场真正的婚礼。
“对了，” 沈清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两枚素圈戒指，铂金的，没有任何花纹，“定制的戒指到了，试试？”
江念伸出手，沈清禾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烫得让人心颤。她接过另一枚戒指，给沈清禾戴上，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脉搏，跳得和自己一样快。
“好看。” 江念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戒指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以后换大的。” 沈清禾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等我们在柏林站稳脚跟，就买带钻石的。”
“才不要，” 江念摇摇头，“这个就很好，像我们。”
简单，纯粹，却足够坚定。
出发前一周，她们在南方的艺术空间办了场告别宴。说是告别，更像一场热闹的聚会，来了很多人——李薇和张萌带着她们刚满周岁的女儿，小家伙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抓着沈清禾的画笔不肯放；陈默和他的妻子也来了，手里拎着一瓶红酒，说是给她们的新婚贺礼；周曼从巴黎飞回来，带来了她在卢浮宫拍的照片，说要给她们的新家当装饰。
苏晚和江哲来得最晚。苏晚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江哲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江念爱吃的红烧肉。
“妈，爸。” 江念迎上去，声音有点哑。
“傻孩子，哭什么。” 苏晚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银镯子，刻着缠枝莲的花纹，“这是我妈给我的嫁妆，现在传给你。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也……好好照顾清禾。”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有点轻，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里。沈清禾走上前，握住苏晚的手，掌心温热：“阿姨，谢谢您。我们会的。”
苏晚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蜜糖，点了点头。
江哲把保温桶递给沈清禾：“路上吃，热一热就行。清禾啊，念念脾气倔，有时候钻牛角尖，你多担待。”
“爸，我哪有……” 江念嘟囔着，脸颊发烫。
“我知道，” 沈清禾笑着点头，“我惯着她。”
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热闹又温暖。李薇抱着女儿，指着江念和沈清禾手上的戒指：“快看，新娘子！” 小家伙似懂非懂，咯咯地笑起来，伸手去抓戒指。
张萌拿出相机，喊了声“看这里”，所有人都凑到一起，镜头里，苏晚站在中间，左手挽着江哲，右手被江念牵着，沈清禾站在江念旁边，侧脸温柔。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每个人脸上投下金边。
“咔嚓”一声，时间被定格在这一刻。
飞机降落在柏林时，正是当地的清晨。空气里带着清冽的寒意，天空是干净的蓝。沈清禾牵着江念的手，走出机场，看着陌生的街景，突然笑了：“欢迎来到我们的新家。”
她们在柏林的家，在一个老街区的顶楼，带一个小小的露台。沈清禾在露台上种了向日葵，说要让江念每天都能看到阳光；江念则把书房的一面墙刷成了黑板，上面写满了物理公式，旁边贴着两人在南方拍的合照。
婚礼定在一个月后，在郊外的一座小教堂。没有邀请太多人，只有几个在国外认识的朋友，和特意飞来的苏晚一家、陈默夫妇、李薇张萌。
婚礼那天，天气格外好。江念穿着白色的婚纱，裙摆很长，拖在草地上像一朵盛开的云。沈清禾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头发束在脑后，露出线条流畅的脖颈。
苏晚给江念整理着头纱，指尖有点抖：“念念，今天真好看。”
“妈，你也好看。” 江念看着镜子里的苏晚，她穿了件浅紫色的套装，鬓角别着一朵白色的玫瑰。
“紧张吗？” 沈清禾走进来，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有点。” 江念的声音很轻。
“我也是。” 沈清禾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教堂的门缓缓推开，婚礼进行曲响起。江念挽着江哲的手臂，一步步走向圣坛。江哲把她的手交到沈清禾手里时，眼眶红了：“好好对她。”
“我会的，叔叔。” 沈清禾的声音很坚定。
神父站在圣坛前，用德语念着誓词。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进来，在她们身上投下斑斓的光。
“沈清禾，你是否愿意娶江念为妻，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爱她，珍惜她，直到永远？”
沈清禾看着江念的眼睛，声音清晰而坚定：“我愿意。”
“江念，你是否愿意嫁给沈清禾，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爱她，珍惜她，直到永远？”
江念的眼泪掉了下来，笑着说：“我愿意。”
交换戒指时，沈清禾的指尖有点抖，江念也是。冰凉的戒指套上彼此的无名指，像一个永恒的承诺。
“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神父笑着说。
沈清禾低下头，轻轻吻上江念的唇。台下响起掌声，苏晚的哭声混在里面，却带着满满的笑意。
李薇举着相机，喊着“看这里”，所有人都凑到一起。照片里，江念和沈清禾站在中间，手牵着手，戒指闪着光；苏晚站在江念旁边，脸上还带着泪痕；陈默夫妇、李薇张萌站在两边，笑得一脸灿烂。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远处的向日葵开得正盛。
江念看着沈清禾眼里的自己，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南方的画廊里，那个穿着酒红色衬衫的女人问她：“喜欢这幅画吗？”
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未来会有这么多波折，也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坚定地走向一个人。
但此刻，她无比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她跨越山海也要奔赴的未来。
沈清禾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握紧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余生请多指教，江太太。”
江念笑着回握住她的手，指尖划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余生请多指教，沈太太。”
教堂的钟声响起，回荡在郊外的田野上，像一首写给永恒的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