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在那罗格里格斯的大宅院,其中的后山上,莉莉丝一如既往出现在星池旁,也如平常那样身上裹着厚实的布料,只有一双明亮蔚蓝的眼睛能被人所见。
今天,她似乎带着心事,静静地坐在星池边,双脚轻轻荡在池水中,却并未像往常那样嬉戏玩闹。
偶尔有微风吹过,吹动她裹身的布料,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衬得周围环境静谧得有些异常。
她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抬头望向远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在害怕着什么的到来。
她不禁的开口再一次小心试问:
“妖精先生,妖精先生?”
而在池子的对岸,又是一片寂寥。
对面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话,她不知道妖精先生怎么了,但那曾经孤独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
自己明明很努力,听妖精先生去试图交一些朋友,但最终结果却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身心俱疲的感觉。
事情发生在几天前,她那时,已经可以女仆长的女儿开始一些交流,甚至可能是朋友的程度。
但碍于身份,她两都被家人严格管教着。
莉莉丝只能秘密和她见面,聊一些有的没的的各种事,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和他人说话。也是除妖精先生以来的第一个外人——
那天小女仆正在日常打扫着走廊上的卫生。
“罗伊丝...”莉莉丝躲在房间后面,小声的叫她,声音小到小女仆以为是幻听。
“罗伊丝——”莉莉丝继续小声呼叫她,或许她是害羞还是不习惯,总而言之就直到小女仆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是莉莉丝在叫她。
“莉莉丝小姐?”
等罗伊丝真的注意到自己时,莉莉丝才开始害羞起来。
“你过来一下...”
虽然丢下工作不管是自己的失职,但毕竟也是大小姐的吩咐,罗伊丝将东西放好,整理好自己的妆容后便朝着大小姐的方向走去。
莉莉丝头一缩,自己却没了个影。
“莉莉丝小姐?”罗伊丝带着疑惑跟着她走进了她房间里。
“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莉莉丝抱起一本书,轻轻走到她跟前。
“这个,你之前说的书,我给你准备好了。”
一看书名《神厨全科》封面是一堆美味佳肴摆在桌上,右下还有着某位大厨的亲手签名。这让热爱这份喜好的罗伊丝眼前一亮。
“莉莉丝小姐,这么贵重的礼物真的要给我吗?”
莉莉丝笑了笑“没那么贵重啦。”
“不亏是罗格里格斯....”罗伊丝小声说着,然后接过了书,这本也是因为莉莉丝之前不小心害她打翻盘子的赔礼,也是交好的证明。
能收到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小女仆的喜悦洋溢在脸上,视线从未从书上离开,但当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失礼后,脸颊泛起微红连忙低头感谢。
“非常感谢莉莉丝小姐~”
“嘻嘻,以后还需要什么尽管对我说。”有人开心的收到自己的礼物,这也是第一次。莉莉丝也十分兴致勃勃。
“不用了,这样拿东西不太好吧...”
“没事,因为罗伊丝,是我的朋友。”
莉莉丝已沉浸这短暂的交流中,随后她和罗伊丝道了别,开开心心的回到房间里写上日记。
原以为事情会这样愉快的过去,同时莉莉丝还想辰星分享了这份喜悦,但不料过了两三天后,罗伊丝被她严厉的母亲抓到了——原因是她在工作时偷偷拿着书看,女仆长误以为她这书是偷来的。
然后她将自己的女儿带到夫人那道歉。夫人也很看重这样小偷小摸的事,但只要罗伊丝说是莉莉丝送她的,事情就不会朝最遭的方向发展。
可偏偏这时候她选择了隐瞒下事实——
等惩罚定下之后,书本被收走,罗伊丝承受下了一切。而在当时,莉莉丝也就在门外,她没有勇敢到能够为她的朋友站出来,因此陷入自责中。
自那以来,她两的关系就没了后续。
“怎么办...妖精先生。”
那天的夜里,她向辰星陈述了这件事。
“与我无关。”
“求你了求求你啦...给我点建议吧。”莉莉丝在池的那边哀求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楚楚可怜的表示。
“唉,去和她好好道歉不行吗,再不济去和你后妈谈去。”
“....”莉莉丝心想,要是自己能做到那么复杂的事情就好了啊。
“该怎么做?”
“这也要问吗?”
“....”莉莉丝难以启齿,羞涩着低下头,当时不站出来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胆小。
“首先还是找你后妈谈谈吧,先把误会解除,然后是女仆长,最后再是你朋友。按这个顺序来,我给你的建议就这些——”
那晚上,莉莉丝也决定了按他的方法做,所以第二天中午吃完午饭后,她毅然决然的来到后妈的房间门前,这段时间是她最悠闲的时刻莉莉丝有好好家里每一位成员的习惯——
而后妈对她来说其实也没有隔阂,只是她对自己的孩子热情对其他孩子冷漠些的反差,让莉莉丝一直以为她对莉莉丝有意见什么的。
咚咚咚,莉莉丝敲响房门。
“进来~”女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轻松自然的语气可能她误以为是仆人之类的。
开门后——“莉莉丝?”
后妈桂维尼亚,正悠闲的饮茶写字,看到意外来者居然莉莉丝,也吃了一惊,随后她露出欢迎的微笑。
“怎么啦孩子?”
桂维尼亚是个美丽优雅的贵夫人也是通情达理的文学女子,银白的长发,慈祥的表情,都透着让人难忘的善良气息。
“桂维尼亚妈妈...”莉莉丝害羞的揪着布料,明明已经快成年了,可还是如孩子那般羞涩,身上的小动作也表现的非常紧张。
“我有一件事想和您说——”
“坐下说吧莉莉丝,刚好,我这准备了些甜点和茶水,你也来品尝品尝。”
看出莉莉丝身上的压力后,桂维尼亚想着让她表现的自然些。
“谢谢您...我很快就会走。”
“?”桂维尼亚始终猜不透这孩子的想法。“那你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吧,你说吧。”
“...”莉莉丝抿了抿嘴唇“可以把罗伊丝的书还给她吗,那本书...其实是我偷偷给她的。”
“我知道”桂维尼亚的一句话让她猝不及防。
“您知道吗?”
“是的,莉莉丝,我知道是你给她的,我问过书库的管家,他说书只可能被你拿走。”
“那...为什么还。”
“莉莉丝”桂维尼亚看向她,审视的眼神后用平静的话说到。
“罗伊丝是我为卡尔静心挑选的女孩,是为将来成为他的服侍、助手准备的,所以任何一个环节的培养,我认为都不能出错”
桂维尼亚将真相赤裸裸告诉了她,罗伊丝被决定好的人生,并不糟糕,但也一样没有选择的权利。
“为了卡尔少爷...”莉莉丝明白,桂维尼亚作为母亲的责任感很强,对自己的孩子更是如此。
“所以,罗伊丝也不能有自己的喜好吗?”
她昂首试问——桂维尼亚点了点头,她自知这对孩子很残酷。
“萨玛丽女仆长亲口保证的,你能明白这层意思吗?”
并未桂维尼亚一人所迫,真正的原因终于还是回到了她妈妈身上,为了让莉莉丝知难而退,桂维尼亚继续说到。
“在这世上,能有一份安稳、安全且富有的工作非常难得,在以未来的眼光看时,她为她的孩子所做的责任,绝对是正确的爱。同样身为母亲,我也明白为什么要在孩子身上执行严苛的要求。”
不理解,难以读懂,甚至无法共情。莉莉丝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生母,自己很小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度过,母爱是什么、甚至家人的爱是什么,她从未经历过——所以自己更应该自觉点,不该干涉这份感情。
“我明白了...罗伊丝的妈妈对她这么说的话,我明白了。”
莉莉丝倍感失落,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妨碍正在进步中的她,收货到的喜悦也只是自我满足的感情。
“等等”——在她想踏出房门时,桂维尼亚却叫住她,虽隔着一层层纱布可这心思细腻的继母却能看到她无力又难过的表情。
“莉莉丝,过来坐坐吧。”
桂维尼亚笑了笑,她从未对莉莉丝如此畅怀过,在莉莉丝感觉看来,就像是同居的陌生大姐姐一样,原因可能也是她不能视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