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牌在林羽掌心灼热发烫，那只“眼睛”符号仿佛活了过来，瞳孔里的星云扭曲旋转，映出他眼底的凝重。他能感觉到一股比雷克斯的黑晶石、双生塔的失控能量更深邃的力量，像潜伏在深渊里的巨兽，只露出了一丝獠牙。
“这能量……不对劲。”林羽将金属牌塞进怀里，平衡能量在掌心流转，才勉强压制住那股灼热，“比激进派的亡灵能量更纯粹，也更危险。”
黑鸦凑过来，挠了挠头：“那黑袍人说的‘那位大人’，不会就是这玩意儿吧？听着就邪乎。”
莉娜捡起地上的探知球残骸，眉头紧锁：“探知球在被腐蚀前，检测到沼泽深处有个能量源，和这金属牌的波动很像。说不定……还有更多这样的东西。”
林羽抬头望向沼泽深处，阳光驱散了灰云，却照不透远处连绵的湿地雾气。古祭坛的蓝色水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水元素能量顺着湿地蔓延，枯萎的共生魔藤在能量流过处抽出新芽，只是这一次，叶片是健康的翠绿色，再无半分诡异。
“先离开这里。”林羽握紧骨杖，“这金属牌的事，得回去问魔法行会的老头。他说不定知道‘那位大人’是什么。”
返程的路比来时顺畅许多。平衡的水元素能量让沼泽恢复了生机，清澈的水洼里映出蓝天白云，几只白鹭从芦苇丛中惊起，翅膀划破水面，漾开圈圈涟漪。莉娜用树枝编了个花环，上面插着刚摘的紫色野花，戴在头上笑靥如花；黑鸦则扛着根从黑塔上掰下的断木，说要让玛莎做成酒杯，“沾沾平衡能量的福气”。
林羽走在中间，指尖摩挲着怀里的金属牌。黑袍人最后的话总在耳边回响——“等‘那位大人’苏醒，你们所谓的平衡，不过是笑话”。这绝非空穴来风，星陨法师团的激进派背后，显然还藏着更深的秘密，那只“眼睛”符号，或许就是解开谜团的钥匙。
回到落月城时，已是三日后的黄昏。城门守卫看到他们，老远就喊着“护卫队回来了”，声音里的热络驱散了旅途的疲惫。佣兵公会的灯笼已经亮起，玛莎站在酒馆门口张望，看到他们的身影，立刻转身冲里面喊：“快把烤好的野猪端出来！英雄们饿坏了！”
魔法行会的老头比他们还急，拄着拐杖在酒馆里踱来踱去，看到林羽进门，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怎么样？沼泽里是不是有星陨法师团的痕迹？那金属牌你带来了吗？”
林羽将金属牌放在桌上，“眼睛”符号在灯光下泛着暗紫色的光。老头的脸色瞬间变了，手指颤抖地抚摸着符号边缘：“果然是‘观星者’的标记……他们还是没放弃。”
“观星者？”林羽追问，“那是什么？和‘那位大人’有关？”
老头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陈旧的星盘，盘面上刻着与金属牌相同的符号：“这是星陨法师团最古老的分支，比激进派更极端。他们相信千年前坠落的‘星核’里藏着创世能量，能重塑世界，而所谓的‘那位大人’，就是他们预言中能唤醒星核的‘星主’。”
莉娜惊讶地睁大眼睛：“星核？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吗？”
“是也不是。”老头转动星盘，盘面上的符号与金属牌产生共鸣，发出微弱的光芒，“传说千年前有颗蕴含着混沌能量的陨石坠落在大陆中央，形成了现在的‘破碎荒原’。观星者认为那是创世神留下的礼物，只要找到星核，就能掌控混沌能量，建立他们所谓的‘绝对平衡’。”
“绝对平衡？”黑鸦嗤笑一声，“听着就像雷克斯那套歪理，不过是想当老大罢了。”
“比那更可怕。”林羽看着金属牌上的眼睛符号，突然明白了什么，“混沌能量没有属性，既能创造也能毁灭。观星者想靠它强行抹平所有能量差异，那不是平衡，是死寂。”
就像将活水变成死水，看似平静，实则失去了所有生机。霍普笔记里提过，真正的平衡是“流动中的共生”，而非“静止中的统一”。
老头沉重地点头：“所以当年霍普大师才联合魔法行会和佣兵联盟，封印了破碎荒原的星核入口。没想到观星者藏得这么深，连激进派都是他们的棋子，目的就是用能量失衡打破封印。”
酒馆里陷入沉默，只有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林羽拿起金属牌，指尖的平衡能量与符号碰撞，激起细碎的火星：“他们成功了吗？”
“暂时没有。”老头调出星盘里的记录，“但最近破碎荒原的能量波动越来越频繁，观星者肯定在那边有动作。”他看向林羽，眼神里带着期许，“平衡护卫队，或许该去破碎荒原看看了。”
林羽没有立刻答应。破碎荒原是大陆公认的禁地，据说连最强大的佣兵团都不敢深入，那里的混沌能量会扭曲一切，魔法失灵，斗气溃散，只有纯粹的意志才能勉强支撑。
“我需要准备一下。”林羽将金属牌收好，“至少得弄清楚混沌能量的特性，不然去了也是送死。”
老头从书架上抽出本厚重的典籍，封面上写着《荒原秘录》：“这是行会珍藏的资料，记录着破碎荒原的地形和能量规律。霍普大师当年去过那里，笔记里应该有应对之法。”
接下来的几日，落月城难得平静。林羽泡在魔法行会的藏书室，对照霍普的笔记和《荒原秘录》研究混沌能量；黑鸦则在佣兵公会招募人手，虽然林羽说不用太多，但他还是挑了五个经验丰富的老佣兵，个个都是能在绝境里搏命的狠角色；莉娜则在商会仓库里翻找材料，改良探知球和火焰瓶，还特意做了几十块压缩麦饼，用防水布包好塞进背包。
出发前夜，旅行者酒馆举办了场小型宴会。玛莎端出珍藏的橡木桶酒，佣兵们围着篝火唱歌，连魔法行会的老头都喝得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唱当年冒险的老歌。
林羽坐在房顶上，看着下方的热闹景象，手里把玩着霍普的笔记。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个简易的地图，标注着破碎荒原深处的一座石阵，旁边写着：“星核在此，需以血脉为引，平衡为匙，方可逆转混沌。”
“在想什么？”莉娜抱着坛果酒爬上来，晚风掀起她的裙角，发间的野花还带着清香。
“在想我父亲当年是不是也像我们这样，明知危险还要往前走。”林羽接过酒坛，喝了口，甜味里带着淡淡的涩。
“肯定是啊。”莉娜望着远处的星空，破碎荒原方向的夜空泛着诡异的紫色，“但他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守护想守护的人。就像你现在一样。”
林羽转头看她，少女的眼睛在星光下亮晶晶的，像藏着片星空。他突然想起在迷雾沼泽塔顶，黑袍人化作黑烟前的疯狂眼神，再看看眼前的笑脸，心里忽然无比坚定——有些事，哪怕明知危险，也必须有人去做。
“明天出发时，你不用去。”林羽轻声说，“破碎荒原太危险，平衡护卫队需要有人在落月城接应。”
莉娜的脸色瞬间垮了，攥着酒坛的手指发白：“为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探知球我改良过了，火焰瓶也加了净化粉末，我……”
“我知道你能帮上忙。”林羽打断她，声音温柔却坚定，“但这里更需要你。魔法行会的老头年纪大了，玛莎一个人看不住酒馆，还有托姆他们，万一观星者来偷袭，总得有人保护他们。”
莉娜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却没有哭。过了许久，她抬起头，眼里闪着倔强的光：“那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我做了很多麦饼，够你吃半年的，你不回来，就没人吃了。”
“一定回来。”林羽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我回来，教你平衡能量的基础用法，以后你就是平衡护卫队的正式成员。”
“真的？”莉娜眼睛一亮。
“真的。”
夜色渐深，篝火渐渐熄灭，只剩下零星的灯火在黑暗中闪烁。黑鸦醉醺醺地爬上房顶，往林羽身边一躺，嘴里嘟囔着：“明天……让那些观星者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硬汉……”
林羽看着他熟睡的脸，又看了看远处莉娜房间亮起的灯火，握紧了怀里的金属牌。“眼睛”符号不再灼热，仿佛也在沉睡。
第二天一早，城门口聚集了不少人。五个老佣兵牵着战马等在那里，黑鸦背着巨大的行囊，正和玛莎掰扯着什么，老头则将一个刻满符文的护身符塞给林羽：“这是行会的‘定魂符’，能在混沌能量里护住你的心神，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
莉娜站在人群里，眼圈红红的，却努力挤出笑容：“探知球的图纸我给你了，坏了可以自己修。麦饼在最下面的袋子里，记得防潮。”
“知道了。”林羽翻身上马，骨杖斜背在身后，胸口的蛇形胎记在晨光下泛着金光。
“出发！”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平衡护卫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莉娜站在城门口，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才转身回了酒馆。她走到柜台后，打开莉娜特意留下的木盒，里面是张平衡护卫队的简易旗帜——用黑鸦的旧披风改的，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平衡图腾，是她连夜绣好的。
破碎荒原的边缘比想象中更荒凉。枯黄的野草长到半人高，地面布满狰狞的裂缝，黑色的雾气从裂缝中溢出，带着混沌能量特有的腥甜。林羽举起骨杖，平衡能量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雾气遇到屏障，像活物般退避三舍。
“这地方比沼泽邪门多了。”黑鸦挥舞着暗影匕首，砍断挡路的枯藤，“匕首的光刃都变弱了。”
五个老佣兵也面色凝重，握紧了手里的武器。他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却还是被荒原的死寂压得喘不过气——这里听不到风声，看不到飞鸟，连阳光都带着种病态的灰白。
林羽按照霍普笔记里的地图前进，骨杖顶端的晶石不断闪烁，提示着周围的能量波动。越往深处走，混沌能量就越浓郁，地面的裂缝越来越宽，里面偶尔会闪过紫色的电光，那是能量碰撞产生的火花。
“前面有动静！”走在最前面的老佣兵突然停下，指着前方的石堆，“那里有人影！”
林羽示意大家隐蔽，自己则悄悄靠近。石堆后面果然藏着几个穿黑袍的人，正围着一块巨大的黑色晶石吟唱，晶石周围的地面塌陷出一个大坑，里面溢满了紫色的混沌能量，像一锅沸腾的毒药。
“是观星者！”林羽握紧骨杖，“他们在加速激活星核封印！”
黑鸦从后面摸上来，眼里闪着杀气：“干不干？”
“等他们吟唱结束，能量最虚弱的时候动手。”林羽压低声音，“注意保护自己，别碰混沌能量。”
黑袍人的吟唱越来越急促，黑色晶石发出刺眼的紫光，坑底的混沌能量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就在这时，为首的黑袍人突然举起法杖，对着漩涡高喊：“以观星者之名，唤醒星主！重塑世界！”
“就是现在！”
林羽大喊一声，金紫色的平衡能量瞬间爆发，像道利剑射向黑色晶石。黑鸦和老佣兵们紧随其后，暗影匕首和长剑带着破风之声，斩向措手不及的观星者。
混乱中，林羽注意到为首的黑袍人胸前戴着块徽章，上面的“眼睛”符号比金属牌上的更清晰，瞳孔里的星云几乎要溢出来。那人看到林羽，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平衡教派的余孽！来得正好！用你的血脉能量献祭，星主会更满意！”
他挥舞法杖，坑底的混沌能量漩涡突然转向，朝着林羽席卷而来。紫色的能量流带着吞噬一切的气势，所过之处，岩石瞬间化为齑粉。
“小心！”黑鸦想冲过来挡在前面，却被混沌能量的冲击波震飞。
林羽没有后退。他想起霍普笔记里的话：“混沌生两极，两极化四象，四象归平衡。”他将骨杖插入地面，平衡能量顺着大地蔓延，在身前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图腾，与混沌能量的漩涡正面碰撞。
“轰——”
两股能量在荒原中央炸开，金色与紫色的光芒交织成巨大的光球，冲击波将所有人都震飞出去。林羽感觉胸口的蛇形胎记像要裂开一般，血脉里的平衡能量与混沌能量疯狂对抗，却又在对抗中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他在漫天光雨中，仿佛看到了千年前的景象：霍普站在同样的石阵前，用平衡能量对抗失控的星核；观星者的先祖们举着法杖，眼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星核在陨石坑中跳动，散发着既毁灭又创造的混沌之力。
“原来如此……”林羽喃喃自语，突然明白了平衡的终极意义——不是消灭混沌，而是接纳它，引导它，让毁灭与创造在流动中达到共生。
他猛地站起身，将所有平衡能量注入骨杖，不再抵抗混沌能量，而是顺着它的轨迹引导。金色的能量流像条温柔的河流，缠绕着紫色的混沌漩涡，引导它缓缓旋转，渐渐平息。
“不！你在干什么？！”为首的黑袍人发出绝望的嘶吼，“那是亵渎！是对星主的亵渎！”
林羽没有理会他，专注地引导着能量。蛇形胎记发出前所未有的金光，与骨杖的能量遥相呼应，金色与紫色的光芒渐渐融合，化作一道柔和的白光，沉入地面的裂缝中。
黑色晶石失去能量支撑，“咔嚓”一声碎裂开来。观星者们发出痛苦的哀嚎，身体在白光中渐渐透明，像冰雪般消融。
当一切平息时，破碎荒原的天空第一次露出了蓝色，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恢复平静的大地上。裂缝中的混沌能量变得温顺，像沉睡的河流，地面的裂缝开始愈合，甚至长出了几株嫩绿的草芽。
黑鸦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看着林羽胸前更加明亮的蛇形胎记，咧嘴一笑：“你小子……又搞出什么大动静了？”
林羽摇了摇头，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低头看向地面，刚才混沌能量爆发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平衡图腾，图腾中央，那枚“眼睛”金属牌静静躺在那里，符号已经黯淡，像只闭上的眼睛。
“结束了吗？”老佣兵们围过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或许吧。”林羽捡起金属牌，它已经变得冰凉，再无半分能量，“至少暂时是。”
他知道，观星者的余烬或许还未熄灭，混沌能量的秘密也远未揭开，但此刻，他站在重获生机的荒原上，看着远处归巢的飞鸟，突然觉得无比安心。
平衡护卫队的路还很长，落月城的麦饼还在等着他回去，莉娜的笑脸还在灯火里亮着，这个世界的故事，才刚刚进入新的篇章。
而他，会一直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