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流传信器的改造比想象中麻烦。观星者们把河蚌探测器拆了又装，光是声波模块就调试了七遍——前三次播放的《海浪谣》跑调跑到像狼嚎，第四次把银弦琴的共鸣频率调得太高，震碎了魔法行会老头送来的测试酒杯，直到第七次，莉娜亲自抱着琴坐在旁边校准，才算勉强复原了琴声的韵味。
“这次绝对没问题！”眼镜观星者擦着额头上的汗，指着探测器贝壳里的小酒桶，“这里装了三升无酒精果酒，用蜂蜡封了口，保证不会漏。传信器会顺着洋流往珊瑚礁飘，自带的星核碎片能维持七天能量，足够它找到珍珠灵了。”
黑鸦凑过去敲了敲酒桶：“就装这点？够谁喝啊？我看至少得再灌两坛，不然显得咱们落月城太小气。”
“你懂什么！”玛莎正好提着篮麦饼过来，伸手敲了他一下，“这是心意，又不是拼酒量。再说珍珠灵那么小，三升够它们分着尝鲜了，真灌多了，说不定要醉得在水里打圈。”
传信器的“启程仪式”定在清晨。落月城的人来了不少，佣兵们扛着彩旗站在码头两侧，商会的伙计举着写有“友谊长存”的木牌，连马卡斯会长都来了，手里还拿着颗打磨光滑的珊瑚石，说是给珍珠灵的回礼。
林羽抱着传信器走到水边，探测器的贝壳轻轻张合，像是在点头。他往贝壳里放了片银弦琴的琴弦碎片——莉娜说这样能让珍珠灵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又把马卡斯会长的珊瑚石嵌在贝壳边缘，才小心地将它放进海里。
“一路顺风啊！”黑鸦对着传信器挥手，“到了那边替我们问好，就说落月城随时欢迎它们来做客，玛莎的麦饼管够！”
传信器在水面上打了个转，贝壳里传出清晰的《海浪谣》，然后调转方向，顺着洋流缓缓漂向深海。探知球跟着飞了一段，传回的画面里，探测器像只真正的河蚌，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起伏，琴声随着海风飘回来，温柔得让人心里发暖。
“它好像在回头招手呢。”莉娜望着传信器远去的方向，银弦琴上的珍珠吊坠轻轻晃动。
观星者们早就架起了能量接收器，屏幕上跳动着传信器的定位信号。眼镜观星者盯着屏幕，时不时报出方位：“现在到‘月牙湾’了……刚绕过‘沉船礁’……哦！它好像遇到一群海豚，海豚在跟着它游，像是在护航！”
码头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老头举着他的能量酒感慨：“这才叫真正的‘能量外交’啊！比打打杀杀强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落月城的人都惦记着传信器。佣兵们每次出海回来，都要绕到码头问问信号情况；商会的人开始讨论要不要做批“珍珠灵友好”的徽章；连酒馆里的常客喝酒时，都要对着大海的方向举杯，说句“祝珍珠灵喝得开心”。
到了第五天，能量接收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屏幕上的信号变得断断续续，最后定格在珊瑚礁附近，然后彻底消失了。
“怎么回事？”黑鸦第一个冲到观星者的帐篷里，指着黑屏大喊，“是不是又坏了？我就说你们的设备不靠谱！”
眼镜观星者急得满头大汗，手忙脚乱地检查线路：“不可能啊！能量应该还够……难道是被洋流冲到别的地方了？还是被什么海怪吃了？”
玛莎也提着心，连烤麦饼都忘了翻面：“不会真出事了吧？早知道就不让它带那么多果酒了，说不定招来了抢食的……”
林羽却注意到，信号消失前，屏幕上闪过一串奇怪的波动，像是某种回应的频率。他让观星者调出波动图谱，对比银弦琴的共鸣频率，发现两者竟然能重合——那不是故障，更像是珍珠灵在接收传信器时发出的能量反馈。
“它没事。”林羽指着图谱，“珍珠灵接收到了，这是它们的回应。信号消失，可能是传信器的能量刚好耗尽，也可能是被珍珠灵带到珊瑚礁深处了。”
话虽如此，大家还是放不下心。直到第七天清晨，探知球突然从迷雾海方向飞回来，球身沾着湿漉漉的海藻，还缠着颗半透明的小球——是只迷你珍珠灵，正抱着一小块珊瑚石，尾巴轻轻拍打着探知球，像是在打招呼。
“是珍珠灵！”莉娜惊喜地伸手，迷你珍珠灵犹豫了一下，顺着她的指尖爬上来，把珊瑚石放在银弦琴上。珊瑚石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像颗心，又像朵浪花。
探知球同时投射出它拍到的画面：珊瑚礁深处，观星者的传信器被珍珠灵们围在中间，贝壳已经打开，里面的果酒空了，周围散落着许多小珍珠，像是在举办宴会。最大的那颗珍珠灵正用尾巴拨弄传信器的声波模块，似乎想再听一次《海浪谣》。
“看来它们很喜欢。”林羽笑着说，迷你珍珠灵突然蹭了蹭他的手指，又爬回探知球上，对着大海的方向晃了晃尾巴——像是在邀请他们去做客。
消息传回落月城，比珍珠果酒酿好时还要热闹。佣兵联盟立刻决定组织“回访船队”，马卡斯会长亲自拟定了清单：带十坛果酒，二十斤麦饼，还有观星者新做的“水下音乐盒”；商会的人忙着准备贸易清单，说要跟珍珠灵“等价交换”，用布料换珍珠，用蜂蜜换发光海藻；连魔法行会的老头都翻出了压箱底的水下呼吸药剂，说要去研究珍珠灵的能量构成。
“看来这传信器不仅送了果酒，还打开了个新集市啊。”黑鸦摸着下巴，“早知道这么划算，当初就该多送几坛酒。”
莉娜把迷你珍珠灵放在银弦琴的琴盒里，里面铺着柔软的羊毛，还放了颗小珍珠当玩具。迷你珍珠灵似乎很喜欢这里，蜷在珍珠旁，时不时发出细碎的“叮咚”声，像是在跟着琴身的共鸣唱歌。
林羽望着迷雾海的方向，骨杖顶端的晶石与银弦琴的光芒相呼应。他突然觉得，所谓的冒险，未必是去对抗什么，有时像这样，带着善意与好奇，去认识新的朋友，去倾听不同的声音，或许更有意义。
观星者们已经开始改造更大的传信器，说是要做成“双向交流版”，既能送礼物，又能接收珍珠灵的消息。眼镜观星者在设计图上写道：“建议加装‘麦饼香气储存器’，据说珍珠灵对食物的味道很敏感。”
夕阳下，码头的人们还在忙碌，笑声和海浪声混在一起，像首没唱完的歌。平衡护卫队的传信器已经完成了使命，但落月城与迷雾海的联结，才刚刚开始——毕竟，用琴声和果酒搭起的桥，从来都不会轻易断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