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学园,一座悬浮于蔚蓝海天之间的空岛。
阳光穿透的云层,洒在充满未来感又融合了古典元素的建筑群上。
穿着各式制服的学生们穿梭其间,空气中弥漫着青春、活力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感——这里是培养人类对抗虚渊威胁的精英摇篮,也是无数少年少女梦想与力量的交汇之地。
瞬·零站在新生报到处长长的队伍末尾,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窗外的浮云,满是困倦。
他黑色的碎发被微风轻轻拂动,与周围那些兴奋激动、或紧张不安的新生形成鲜明对比。
“星穹学园…名字挺响亮的。”瞬在心里默默吐槽,“就是人太多了,好吵。”他唯一的念头是:找个没人、安静、阳光好的地方,泡杯玄米茶,然后睡到天荒地老。
漫长的等待后,终于轮到他进行最后的入学确认和能力登记。
“瞬·零?”负责登记的女教师推了推眼镜,看着光屏上的信息,又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看起来毫无干劲的少年。
“嗯。”瞬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进行星纹刻印觉醒检测,手放在这里。”教师指了指一个悬浮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圆环装置。
瞬依言把手放上去。圆环的光芒瞬间变得明亮,无数细小的光点扫描着他的手臂。几秒钟后,光点突然剧烈闪烁,圆环发出低沉的嗡鸣,紧接着光芒猛地一黯,彻底熄灭,连带着登记台的光屏也闪烁了几下,跳出几个错误提示框。
“呃?”女教师愣住了,用力拍了拍仪器,“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她尝试重启,但圆环只发出微弱的、不稳定的光,对瞬的手毫无反应。
旁边负责维护的技术人员跑过来检查,捣鼓了半天,无奈地摇头:“老师,检测单元核心过载烧毁了…可能是接触不良或者内部故障?需要更换备件。”
“烧毁了?”女教师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仪器,又看了看一脸平静、仿佛事不关己的瞬,“这…从来没发生过啊。备用机还在调试…”
“老师,”瞬适时地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无辜和困意,“我可以走了吗?后面还有人排队。”他只想快点结束这麻烦事。
女教师看着登记台上仅有的基础信息(瞬·零,男,16岁),再看看完全罢工的检测仪,以及后面伸长脖子等待的新生,叹了口气,在能力评级一栏手动输入:刻印类型:未知(仪器故障未检出)。潜力评级:F(暂定)。
“好了,瞬同学,这是你的学生卡和宿舍钥匙。你的评级是未知-F级,先分到末班。后续如果设备修好或有复检通知,会再找你。”她快速处理完,把东西塞给瞬。
“F级?未知?”队伍里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和议论。在星穹学园,F级意味着垫底,是资源最少、最不被看好的班级。
瞬对此毫不在意,甚至有点如释重负。F级?末班?听起来就很清静!他接过卡片和钥匙,含糊地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脚步都轻快了几分,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的目标从未改变:寻找“圣地”。
接下来的时间,瞬化身幽灵或者说,他的被动能力【存在感淡化】悄然生效,在偌大的星穹学园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他避开了人声鼎沸的社团招新区,绕过了正在举行新生欢迎仪式的中央广场,专挑僻静的小路和回廊。
他登上高耸的钟楼顶层,风景绝佳,可惜风太大,茶会洒。
他溜进图书馆最深处的古籍区,安静是安静了,但光线太暗,不适合晒太阳。
他找到一片樱花林,落英缤纷,意境很美,但树下的长椅上依偎着好几对情侣,气氛过于旖旎,瞬默默退走。
他还发现了一个看起来废弃的小型观星台,结果刚靠近,就被一个穿着工作服、拿着扳手的大叔轰了出来:“这里施工!危险!新生别瞎逛!”
“麻烦…”瞬嘀咕着,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决定先去解决另一个重要需求——玄米茶。凭着对食物的敏锐直觉,他“恰好”在庞大的学园食堂即将结束午餐供应前,溜到了一个相对冷清的窗口。
“阿姨,玄米茶,还有吗?”瞬的声音不大,但在略显嘈杂的食堂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打菜阿姨的耳中。
“哎呀,小伙子来得真巧!”胖胖的阿姨露出笑容,指着保温桶里最后一点浅褐色的液体,“就剩这一杯底了,算你半价!看你顺眼!”她麻利地给瞬倒上,还附赠了一块小小的米糕。
瞬捧着温热的玄米茶,满足地吸了一口那熟悉的焦香。他找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小口啜饮着,琥珀色的眼睛放空地看着窗外喧嚣的校园,努力过滤掉周围的嘈杂。
这片刻的宁静和茶香,是他进入这所学园后感受到的第一丝慰藉。
然而,麻烦总是会找上门,尤其是当你被贴上“F级”和“末班”的标签时。
下午是新生班级见面会。瞬抱着他的保温杯,里面已经续上了玄米茶,踩着点晃进了挂着“一年D班”牌子的教室。教室里气氛有些沉闷,桌椅略显陈旧。大部分同学都到了,有的垂头丧气,有的眼神桀骜,还有几个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目光不时瞟向门口。
瞬无视了那些或探究或轻视的目光,径直走到后排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正好洒进来。班主任雷火·刚志老师还没来。
“喂,新来的!”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三个男生围了过来,为首的叫铁男,身材壮实,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旁边跟着一个瘦高的智也和一个眼神轻佻的阿薰。他们显然是这个末班里自认的“老大”。
“听说你测试把仪器都弄坏了?F级?”铁男用指关节敲了敲瞬的桌子,发出咚咚的声响,“够废柴的啊。怎么,靠关系进来的?”
瞬眼皮都没抬,专注地看着保温杯里漂浮的玄米粒,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值得研究的东西。他小啜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叹息。
这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铁男。“老子跟你说话呢!聋了?!”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瞬的保温杯都跳了一下。
瞬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看向铁男,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浓浓的、化不开的困倦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有事?”
“小子,挺拽啊!”铁男被这眼神看得有点发毛,但更多的是恼火,“以后在末班,我们罩着你,懂不懂规矩?每周的‘贡献’别忘了!”他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意思再明显不过——交保护费。
瞬看了看他伸出的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保温杯,似乎在权衡哪个更重要。最终,他选择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才慢吞吞地说:“规矩?没兴趣。贡献?我的茶钱都不够。”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你找死!”铁男彻底怒了,挥起拳头就朝瞬那张欠揍的懒散脸庞砸去。旁边的智也和阿薰也露出看好戏的笑容。
就在拳头即将触及鼻尖的刹那——
瞬的身体极其轻微、极其自然地向右后方倾斜了一下,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仿佛只是被风吹动的一片叶子。
呼!
铁男势在必得的一拳,擦着瞬的耳际呼啸而过,打在了空处。因为用力过猛,他一个趔趄,差点撞到旁边的桌子。
“?!”铁男愣住了,智也和阿薰的笑容僵在脸上。
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妈的!”铁男不信邪,稳住身形,又是一记更快的左勾拳扫向瞬的太阳穴。
瞬的脑袋微微后仰,同时左手看似随意地抬起保温杯凑到嘴边,像是要喝茶。
砰!
铁男的拳头再次落空,狠狠地砸在了瞬身后的墙壁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铁男哥!”智也和阿薰也看出不对劲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扑了上来。智也手中凝聚出一小块扭曲的金属片,阿薰则仗着速度绕到瞬侧面,一脚踹向他腰眼。
瞬依旧坐在椅子上,姿势都没怎么变。面对正面刺来的金属片,他上半身如同水草般诡异地一扭,金属片擦着他的制服前襟飞过,钉在了后面的墙上。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坐着的椅子腿“恰好”被桌脚绊了一下,椅子带着他向后滑了半步。
阿薰志在必得的一脚,正好踹在了瞬刚才坐着的空位上,用力过猛导致自己劈了个一字马,痛呼出声。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三个气势汹汹的不良围攻一个看起来懒洋洋、连站都没站起来的F级新生。
结果却是,铁男的拳头砸了墙,智也的金属片钉了墙,阿薰劈叉坐在地上抱着腿哀嚎。
而那个叫瞬的新生,安然无恙地坐在挪了半步的椅子上,正低头吹着保温杯里的热气,又抿了一口玄米茶,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与他毫无关系。他甚至小声嘀咕了一句:“啧,灰尘都扬起来了,影响茶味。”
铁男捂着红肿的手,看着劈叉的阿薰和钉在墙上的金属片,再看看气定神闲喝茶的瞬,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这绝不是运气!这小子…邪门!
就在这时,一个元气满满、带着疑惑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
“咦?这里在打架吗?哇!好厉害!那个…黑头发的同学!你刚才躲开那两下是怎么做到的?!简直像跳舞一样!太帅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樱粉色双马尾、红色瞳孔、活力四射的少女正扒着门框,双眼放光地盯着瞬,脸上写满了惊叹和好奇。正是樱华·炽。
瞬端着保温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抬眼看向门口那个像小太阳一样耀眼的少女,琥珀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他放下杯子,无视了地上哀嚎的阿薰、呆滞的铁男和智也,也仿佛没听见樱华的惊呼,只是看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麻烦…一个接一个。只是想安静喝杯茶而已…”
樱华却不管这些,她噔噔噔跑进来,无视了僵持的气氛,直接冲到瞬的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红宝石般的眼睛紧紧盯着瞬,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
“呐呐!我叫樱华·炽!你叫什么?刚才那是什么能力?教我好不好!拜托了!我请你吃点心!很多很多点心!”
瞬看着眼前这张充满活力、毫无阴霾的脸,以及那双闪烁着纯粹求知欲和麻烦的第一章 光芒的眼睛,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那“低调喝茶”的终极目标,似乎…变得异常遥远了。
教室后方,一个几乎缩在阴影里的身影——墨羽·幽影,悄悄抬起被刘海遮住的眼睛,深灰色的瞳孔飞快地扫过瞬和樱华,又迅速低下头,继续摆弄手里一个微小的齿轮零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跳快了几分。那个黑发同学…周围的气息流动…好奇怪…好安静…
而在学园最高处的校长室,巨大的落地窗前。
星见朔校长端着一杯清茶,慈祥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落在了一年D班的教室方向。光洁如镜的窗面上,正无声地回放着刚才那场短暂冲突中,瞬那几次“恰好”到极致的闪避动作的模糊残影。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抿了一口茶:
“茶香已至…风,也该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