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战训练场,人声鼎沸。
次末班和末班的对峙,加上赌上了下个月公共训练场的打扫权,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新生,甚至有些高年级生也饶有兴致地驻足围观。空气中弥漫着兴奋、紧张,以及对于末班一边倒的同情和看衰。
“D班输定了!刚田武可是C班的王牌,力量强化能一拳打碎训练假人!”
“那个粉头发的女生看起来还行?但她旁边那个黑头发的是谁?F级的瞬?听说昨天把测试仪都弄坏了?”
“就是他!昨天在教室好像运气好躲过了铁男他们的攻击,但实战可不是靠运气!”
“铁男和智也估计也顶不住多久…唉,D班又要打扫卫生了。”
议论声清晰地传入D班准备区。铁男脸色铁青,紧握的双拳微微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紧张。智也则低着头,反复搓着手指,脸色发白。只有樱华·炽,小脸紧绷,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她正努力做着热身运动,嘴里还念念有词:“加油!樱华!你可以的!瞬同学…瞬同学你热身一下啊!”
被点名的瞬·零,正靠在休息区的柱子阴影里,抱着他那标志性的保温杯,小口啜饮着热乎乎的玄米茶,琥珀色的眼睛半眯着,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他唯一的动作就是偶尔转动一下保温杯,让里面的玄米均匀受热。
“瞬!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喝茶!”铁男终于忍不住,低吼道,“等下我们三个上!你…你尽量别拖后腿!躲好就行!”他本来想说“靠你了”,但看着瞬那副咸鱼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变成了硬邦邦的命令。
瞬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哦。” 语气平淡得像在回应“今天天气不错”。
智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吭声。
裁判老师一声哨响,宣布对抗开始。规则简单:3V3,一方全部倒地或认输,或跌出场地范围即判负。
C班派出的果然是刚田武、一个擅长【初级岩石皮肤】防御的壮汉名叫山岩,以及一个速度很快、手持两把训练用短匕的敏捷型女生叫做影刃。
刚田武狞笑着踏上场地中央,对着D班这边勾了勾手指:“废物们,上来挨揍吧!”
铁男一咬牙,第一个冲了上去,智也紧随其后。樱华深吸一口气,也跟了上去。瞬则慢悠悠地放下保温杯,找了个安全的角落放好,这才一步三晃地走上场地,那姿态,仿佛不是来打架,而是来散步的。
“开始!”
裁判哨音刚落,刚田武就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咆哮着冲向铁男!他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目标直指铁男的面门!
“喝!”铁男怒吼一声,集中力量于双臂交叉格挡。
砰!
一声闷响!铁男只觉得双臂剧痛,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传来,整个人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场地边缘,挣扎了两下,竟一时爬不起来!仅仅一拳,D班主战力铁男就被秒杀!
“铁男哥!”智也脸色煞白,立刻发动能力,操控起场地边缘散落的几颗小石子,化作几道灰影射向刚田武的眼睛和关节,试图干扰。
“雕虫小技!”山岩低吼一声,挡在刚田武身前。他的皮肤瞬间泛起岩石般的灰褐色光泽。
噗噗噗!
小石子打在山岩身上,只留下几点白印,便无力地弹开。
与此同时,影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她已经出现在智也身侧,训练短匕带着残影划向智也的肋下!速度极快!
智也大惊失色,仓促间只能勉强侧身。
嗤啦!
训练服被划开一道口子,虽然没有受伤,但火辣辣的痛感和死亡的威胁让智也瞬间乱了方寸,狼狈地向后翻滚躲避,完全失去了反击能力。
“哈哈哈!不堪一击!”刚田武狂笑着,目光锁定了场中唯一还站着的D班女生——樱华·炽。“小丫头,轮到你了!”
樱华小脸紧绷,双手在胸前虚握,努力调动体内的星纹力量。呼!两团拳头大小的橘红色火焰在她掌心燃起。“别小看我!”她娇叱一声,将两团火球奋力掷向冲来的刚田武和挡在他前面的山岩!
火球带着灼热的气息飞出。山岩不闪不避,岩石皮肤硬抗火球。嘭!火球炸开,火星四溅,却只在山岩的皮肤上留下些许焦黑痕迹。
刚田武则狞笑着一拳挥出,强横的拳风竟然直接将飞向他的火球凌空打爆!火星四散,映照着他狰狞的脸。
“太弱了!”刚田武大步流星,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向樱华的肩头!速度虽不如影刃,但力量带来的压迫感十足!
樱华瞳孔一缩,想要后退,但刚田武的手掌仿佛笼罩了所有退路。眼看就要被抓住!
就在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喂,小心脚下。”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樱华耳中。她几乎是本能地低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一块训练用的软垫边缘被掀起了小小的弧度。
樱华福至心灵,脚尖用力在那软垫边缘一踩!
嗤啦!
软垫猛地向后滑开一小段距离!
樱华借着这一踩的反作用力,身体险之又险地向后滑退了半步!
刚田武志在必得的一抓,只擦到了樱华训练服的衣角!
“嗯?”刚田武一愣,没料到这丫头反应这么快。但樱华这一下重心不稳,踉跄着就要摔倒。
“机会!”一直如同毒蛇般蛰伏的影刃,再次动了!她无声无息地从樱华的视觉死角切入,手中短匕寒光一闪,直刺樱华的后腰!这一下又快又狠,若是刺中,樱华必然重伤!
“樱华小心!”智也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却来不及救援。
观众席上也发出一片惊呼!这一下太阴险了!
樱华也感觉到了背后的寒意,但身体失衡,根本来不及转身格挡或闪避!绝望瞬间攫住了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如同闲庭信步般,极其自然地“滑”到了樱华和影刃之间。
正是瞬·零!
他出现的时机和角度都诡异到极点,仿佛只是恰好路过。他甚至没有看影刃刺来的匕首,目光还落在刚田武身上,仿佛在思考什么无聊的问题。
影刃的匕首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刺来!目标是樱华的后腰!
然而,在匕首即将刺中目标的瞬间,瞬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如同水波荡漾般扭动了一下。
同时,他的左脚“恰好”向前迈了一小步。
这一步,让他整个身体微微前倾,肩膀的位置正好处于匕首刺击轨迹的延长线上一点点。
影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目标从樱华瞬间切换成挡路的瞬!匕首去势不减!
但下一瞬间,影刃的脸色变了!
她感觉自己刺出的匕首,仿佛扎进了一团粘稠的空气!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牵引着匕首的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转!不是被格挡,也不是被闪开,更像是…那匕首“主动”绕开了目标?
唰!
锋利的训练匕首擦着瞬腋下的衣服掠过,没有碰到他分毫!因为瞬那前倾的一步和微小的扭动,让本该刺中他肋部或肩膀的匕首,仅仅划破了空气!
更致命的是,影刃全力一击落空,身体因惯性猛地前冲!
而瞬那“恰好”前迈的左脚,不偏不倚,正好“绊”在了影刃前冲的右脚脚踝上!
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瞬只是无意间挪了一下脚。
“啊!”影刃惊呼一声,整个人彻底失去平衡,如同滚地葫芦般向前扑倒!手中的匕首也脱手飞出,叮当一声掉在地上。她摔得七荤八素,一时爬不起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影刃偷袭樱华,到瞬“路过”挡刀、诡异闪避、再到影刃被自己绊倒…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在围观者眼中,只看到影刃刺向樱华,瞬突然出现在中间,然后影刃就莫名其妙地自己摔了个狗吃屎!瞬好像连动都没怎么动?
“什…什么情况?”刚田武和山岩都愣住了。
樱华趁机稳住身形,回头看到倒地的影刃和站在她旁边、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做的瞬,惊魂未定之余,眼中爆发出更亮的光彩:“瞬同学!谢谢你!”
瞬没理她,只是瞥了一眼倒地的影刃,嘀咕了一句:“走路小心点。” 然后慢悠悠地弯腰,捡起了地上影刃掉落的一把训练短匕,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混蛋!你搞什么鬼!”刚田武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他舍弃樱华,如同愤怒的公牛,咆哮着冲向瞬!他要将这个装神弄鬼的小子碾碎!
山岩也怒吼一声,发动岩石皮肤,如同一堵移动的城墙,从侧面撞向瞬,试图封锁他的退路!
面对刚田武势若千钧的重拳和山岩蛮横的冲撞,瞬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捡起的短匕都没有摆出防御姿态。他只是微微侧身,目光落在刚田武因愤怒而略显扭曲的脸上,似乎在观察什么有趣的东西。
“瞬同学!小心啊!”樱华焦急地大喊。
智也也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在刚田武的拳头即将轰中瞬面门的刹那!
瞬的身体动了!
不是后退,也不是格挡!
他极其轻微地向左后方拧腰、沉肩,动作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妙到毫巅地让刚田武那巨大的拳头贴着他的鼻尖擦过!拳风甚至吹动了他额前的几缕黑发!
同时,他握着训练短匕的右手,极其随意地、仿佛只是随手一抬。
那短匕的木质刀柄末端,“恰好”向上顶在了刚田武因全力挥拳而暴露的、毫无防备的腋下神经丛!
“呃!”刚田武只觉得腋下传来一阵钻心的酸麻剧痛!整条挥出的手臂瞬间失去了力量!前冲的势头也为之一滞!
而这短暂的停滞,让原本配合默契、从侧面撞来的山岩,瞬间失去了目标预判!
山岩如同失控的岩石战车,轰隆隆地朝着刚田武原本的位置撞了过去!
刚田武手臂剧痛酸麻,身形不稳,正好被山岩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后腰上!
“噗——!”刚田武眼珠暴突,一口酸水喷了出来,庞大的身体如同被攻城锤砸中,双脚离地,和收势不及的山岩一起,如同滚地葫芦般纠缠着摔了出去,一直滚到了场地边缘才停下!两人都摔得晕头转向,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整个实战训练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场地中央。
D班这边:铁男捂着胸口坐在地上,一脸呆滞;智也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樱华双手捂着小嘴,眼睛瞪得溜圆,满是难以置信。
C班那边:影刃还趴在地上没起来;刚田武和山岩滚作一团,痛苦呻吟。
观众席上:议论声、嘲笑声全部消失,只剩下倒吸冷气和吞咽口水的声音。
而事件的中心——瞬·零,正慢条斯理地将那把训练短匕丢回给还趴在地上的影刃,然后拍了拍训练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点尘埃。
他转过身,无视了全场聚焦的目光,径直走向场边那个安静的角落,弯腰拿起了自己的保温杯。他拧开盖子,吹了吹热气,美美地喝了一大口温热的玄米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啧,茶都凉了半截。”
他琥珀色的瞳孔扫过呆若木鸡的裁判老师,语气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裁判,结束了吧?可以走了吗?我茶还没喝完。”
短暂的死寂后,裁判老师如梦初醒,吹响了结束的哨音:“胜…胜者!一年D班!”
哗——!
短暂的沉默后,整个训练场爆发出震天的喧哗!
“卧槽!发生了什么?”
“谁看清了?C班怎么自己人撞自己人倒了?”
“是那个瞬!他好像…就动了一下?就把影刃绊倒了?还让刚田武和山岩撞一起了?”
“运气!绝对是运气逆天了!”
“运气个屁!一次是运气,两次三次还是运气?他昨天在教室就躲开了铁男他们的围攻!”
“F级?这TM是F级?!”
D班的学生在短暂的愣神后,爆发出狂喜的欢呼!他们冲进场内,扶起铁男和智也,激动地拥抱在一起!虽然赢得莫名其妙,但赢了就是赢了!不用打扫训练场了!
樱华第一个冲到瞬身边,激动得小脸通红,语无伦次:“瞬同学!你看到了吗!我们赢了!太厉害了!你刚才那几下…简直…简直神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超厉害!”她手舞足蹈,恨不得扑上去抱住瞬。
瞬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躲开了她的“热情袭击”,又喝了一口茶:“跟我没关系。他们自己摔的。” 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客观事实。
“怎么可能!”樱华根本不信,但瞬已经抱着保温杯,无视了周围崇拜、好奇、探究的目光,迈开步子,就要离开这个吵闹的地方。他的目标很明确:回到他安静的屋顶阳台,把刚才那杯被打扰的茶喝完。
然而,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叫住了他。
“瞬·零同学,请留步。”
瞬停下脚步,回头。
只见学生会长白羽琉璃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场边。她银蓝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冰蓝色的眼眸如同寒潭,平静无波地看着瞬,手中端着一杯精致的红茶。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戴着学生会袖章的学生,气场十足。
全场再次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在这位学园风云人物和神秘的F级新生身上。
琉璃夜优雅地向前一步,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的表现,很有趣。学生会对特殊人才有额外的资源倾斜和指导。有没有兴趣,来学生会办公室…喝杯茶?”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瞬手中的保温杯。
瞬看着琉璃夜手中那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红茶,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保温杯里廉价的玄米茶。琥珀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丝“麻烦又来了”的了然。
他举起保温杯,对着琉璃夜示意了一下,语气依旧懒散:
“谢了。我更喜欢自己的茶。”
说完,他不再停留,抱着保温杯,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如同穿过无人之境,慢悠悠地走出了喧闹的训练场,只留下一个慵懒而神秘的背影。
樱华看着瞬离开的背影,又看看气质高华的学生会长,小拳头紧握,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斗志和八卦之火:“瞬同学…连会长都惊动了?不行!我一定要拜师成功!”
而在高高的主席台阴影里,校长星见朔笑眯眯地放下望远镜,端起自己的茶杯:“呵呵,‘零域’的舞步…果然优雅。这杯茶,越来越有意思了。”
瞬并不知道这些背后的关注。他踏上通往宿舍顶层的楼梯,感受着周围终于安静下来的空气,满足地叹了口气。阳光,茶香,宁静…他心心念念的圣地,终于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