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在震颤,山体在崩裂。
青雾村后方的整座矿山仿佛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撕开,岩石与土壤如脆弱的纸片般剥落,露出深处幽蓝色的脉络——那些不是普通的矿石,而是如同血管般蠕动的巨大晶体,它们交织缠绕,形成一个庞大的网络,最终汇聚于山体中央的某个存在。
"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一道人影缓缓从崩塌的矿洞中走出。
他——或者说"它"——看起来与人类几乎无异:修长的身形,俊美的五官,甚至穿着得体的人类服饰。唯有那双眼睛,瞳孔深处闪烁着不自然的蓝光,像是两颗被强行嵌入眼眶的矿石。
"啊……真是热闹。"
它的声音温润如玉,带着贵族般的优雅腔调,却让听到的人从骨髓里渗出寒意。
瞬的刀尖微微下沉,眼神冰冷得可怕。
樱华握紧长枪的手在发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身体本能在尖叫着危险。她的星纹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完全无法调动。
"瞬……同学……"她艰难地开口,"我的能力……用不了了……"
佐藤抱着铃从树上跳下,脸色惨白:"是领域压制!这家伙至少是SSS级!"
人形怪物——矿脉之主——缓步向前,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蓝色的结晶脚印。它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瞬,嘴角挂着完美的微笑。
"星穹学园的学生?真是令人怀念。"它的声音带着虚假的怀念,"三年前,也有几个像你这样的孩子来过这里……他们的星纹,味道很不错。"
瞬没有回应,只是调整了握刀的姿势。
矿脉之主歪了歪头:"不说话吗?真可惜,我本来想多聊聊的。"它突然看向樱华,眼中蓝光大盛,"那个红头发的女孩……"
"闭嘴。"
瞬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刀切断了它的话语。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矿脉之主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随即又恢复那副令人作呕的优雅:"生气了?为了一个人类女孩?有趣。"它轻轻鼓掌,"那么,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话音未落,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铛——!"
唐刀与突然出现的蓝色晶盾相撞,火花四溅。矿脉之主依然站在原地,只是抬起了一只手,掌心前方悬浮着半透明的晶体屏障。
"速度不错。"它评价道。"
瞬的刀势骤变,从劈砍转为突刺,刀尖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屏障,直取对方咽喉!
矿脉之主终于移动了,它的身体如同液体般扭曲,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同时右手化作尖锐的水晶长矛,刺向瞬的胸口。
"唰!"
瞬侧身闪避,刀锋划过对方的肩膀,带起一串蓝色液体——那不是血,而是浓稠的矿物溶液。
"哦?"矿脉之主看了看自己的伤口,露出惊讶的表情,"你竟然能伤到我?"
瞬没有给它喘息的机会,刀光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铛!铛!铛!"
金属与晶体的碰撞声响彻山谷。两人的动作快得肉眼难以捕捉,只能看到模糊的残影和四溅的火星。矿脉之主的表情逐渐从游刃有余变为凝重,它开始认真对待这个看似普通的人类少年。
远处,樱华拼命想要调动体内的星纹,但无论如何努力,火焰都无法凝聚。
"没用的……"佐藤咬牙道,"SSS级的领域压制,除非是同等级的能力者,否则根本无法反抗。"
铃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佐藤哥哥,那个大哥哥……为什么不受影响?"
确实,瞬的动作没有丝毫滞涩,反而越战越勇。他的刀法简洁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每一击都直指要害。矿脉之主的晶体铠甲上已经布满了裂痕。
"他……到底是什么人?"佐藤喃喃道。
"砰!"
一次激烈的对撞后,两人暂时分开。矿脉之主的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的优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怒意。
"够了!"它怒吼道,"区区人类,别太嚣张了!"
它突然张开双臂,地面上的蓝色晶体疯狂生长,形成一个直径百米的巨大领域!领域内的空气变得粘稠,重力似乎也增加了数倍。
樱华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被压碎了。佐藤和铃的情况更糟,已经无法站立。
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瞬。他站在原地,刀尖斜指地面,眼神冷得可怕。
矿脉之主狞笑道:"现在,让我们换个玩法。"
它的身影突然消失,下一秒——
"樱华!小心!"佐藤的警告声撕心裂肺。
矿脉之主出现在了樱华面前,晶体化的右手如利刃般刺向她的心脏!
"先从这个开始享用吧。"
樱华睁大眼睛,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她本能地抬起长枪,但失去星纹加持的武器在SSS级怪物面前如同玩具。
(要死了吗……)
(还没……帮上瞬同学的忙……)
就在晶体利刃距离她胸口仅有寸许时——
"咔。"
一声轻响。
矿脉之主的动作突然僵住了。它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臂被整齐切断,蓝色液体喷涌而出。
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它身后,刀锋滴落着晶体溶液。
"你……"矿脉之主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恐惧,"怎么可能在我的领域里……"
瞬没有回答,只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装置——那是室友墨羽·幽影给他的"星纹干扰器",原本是用来对付能力失控的应急物品。
"滴。"
瞬轻轻捏碎那个干扰器。
以瞬为中心,半径十米内的蓝色晶体突然黯淡无光,矿脉之主的领域出现了短暂的真空地带!
"现在。"瞬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告,"轮到我了。"
当瞬再次抬起头时,他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银色。
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以他为中心爆发,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也变得粘稠。樱华瞪大眼睛,看到瞬的周围出现了无数细小的黑色裂纹——那是空间被扭曲的迹象。
"零域·展开。"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是打开了某个禁忌的闸门。
矿脉之主的表情彻底崩溃,它尖叫着后退:"不可能!这是规则级别的——"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瞬的刀已经刺穿了它的胸口。
不,不是"已经"——在樱华的视角里,瞬根本没有移动,刀却凭空出现在了怪物的体内。仿佛空间本身被折叠,距离失去了意义。
"第一规则。"瞬的声音回荡在领域中,"此地,禁止再生。"
矿脉之主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伤口无法愈合了!蓝色液体不断涌出,生命力随之流失。
"第二规则。"瞬抽出刀,冷漠地宣布,"此地,禁止逃避。"
怪物想要瞬移离开,却发现自己被钉死在了原地,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第三规则。"瞬举起刀,银色的瞳孔无情地俯视着它,"此地,唯我独存。"
刀光闪过。
不是一道,不是十道,而是无数道银光从四面八方同时斩下!矿脉之主的身体被切成无数碎片,每一块都被精准地避开了核心,让它保持着清醒的意识承受这极致的痛苦。
"最后。"瞬收刀入鞘,"结束。"
"砰!"
所有碎片同时爆裂,化为细小的蓝色粉尘,消散在空气中。
领域崩溃了。
山体的蓝色脉络迅速褪色,变回普通的岩石。那些被寄生的村民复制体也纷纷倒地,化为灰烬。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樱华呆坐在地上,长枪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就是瞬同学真正的力量?)
(那些黑色的裂纹……扭曲的空间……)
(他到底是什么人?)
瞬转身走向她,眼中的银色已经褪去,恢复了平常的琥珀色。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表情依然平静。
"没事?"他伸出手。
樱华愣愣地看着这只手——就是这只手,刚才轻易地抹杀了一个SSS级的怪物。
但她还是握住了它,任由瞬把自己拉起来。
"没、没事……"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就是腿有点软。"
瞬点点头,看向佐藤和铃:"你们?"
佐藤抱着已经昏迷的铃,脸色苍白地摇头:"我们没事……只是铃失血过多,需要治疗。"
樱华连忙翻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先简单处理一下,等学园的支援到了再——"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瞬突然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那里出现了几个黑点,正迅速接近。
"学园的飞艇。"瞬眯起眼睛,"来得真快。"
佐藤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你们……要回去了吗?"
樱华看向已经成为废墟的青雾村,又看了看昏迷的小女孩,坚定地摇头:"不,至少要等铃醒过来,而且……"
她偷偷瞥了一眼瞬,发现他正望着飞艇的方向,眼神深邃得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