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还在草叶上滚动，樱华抱着一袋热腾腾的蜂蜜面包小跑在学园小路上。面包的甜香从纸袋缝隙中飘出来，混合着晨间清新的空气。
"瞬同学肯定还在睡懒觉..."她自言自语地拐过男生宿舍的转角，却猛地刹住脚步。
瞬·零正靠在宿舍门口的樱花树下，手里捧着一本小册子。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银灰色的短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早。"他头也不抬地说。
樱华瞪大眼睛："你居然起床了？！"
"偶尔。"瞬合上册子，露出封面——《世界茶种鉴赏》，"晨露适合采茶。"
"采、采茶？"樱华眨了眨眼，"学园里哪有茶..."
瞬伸手接过她怀里的纸袋，自然地打开："后山有三株野生茶，品质尚可。"他取出一个蜂蜜面包咬了一口，"糖多了。"
"诶？！我特意让师傅多加了蜂蜜的！"樱华鼓起脸颊，"你不是喜欢甜食吗？上次的草莓大福你吃了两个..."
"茶点要适度。"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铁盒，"尝尝这个。"
樱华好奇地打开，里面是几片造型可爱的抹茶饼干，散发着淡淡的茶香。
"这是...？"
"自制的。"瞬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后山，"用后山的茶叶。"
樱华拿起一块放入口中，酥脆的口感和恰到好处的甜度让她眼睛一亮："好好吃！瞬同学居然会做点心？！"
"简单。"瞬的嘴角微微上扬，"比躲你的训练容易。"
"喂！"
两人沿着林荫小道慢慢走着，瞬突然转向一条樱华从未注意过的小径。
"这边。"他说，"发现个地方。"
小径尽头是一个被藤蔓半掩着的木门。瞬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樱华这才注意到钥匙上挂着一个迷你茶壶挂坠。
"这是...？"
"旧储藏室。"瞬推开门，"改了下。"
门后的景象让樱华倒吸一口气：约十平米的空间被改造成了一个精致的茶室。靠墙的架子上摆满各式茶具和茶叶罐，中央是一张矮桌和两个坐垫。最令人惊讶的是，角落里竟有一个小型水族箱，几条金鱼悠闲地游动着。
"你什么时候..."樱华转着圈打量这个秘密空间。
"入学第二周。"瞬点燃小炭炉开始烧水，"这里安静。"
水族箱旁的小架子上整齐摆放着几本笔记本。樱华好奇地凑近，发现全是瞬手写的茶道笔记，字迹工整得不可思议。
"你记这么多..."
"兴趣。"瞬头也不抬地摆弄茶具，"比上课有趣。"
樱华忍不住笑出声："这话要是让雷火老师听见..."
"他知道。"瞬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漆器盒子，"说过我'除了打架什么都会'。"
"雷火老师真这么说？"
"原话是——"瞬突然板起脸，模仿雷火粗犷的声音，"'你小子要是把研究茶道的劲头分一半给训练，早就上天梯前十了！'"
樱华笑得前仰后合，差点碰倒水族箱。瞬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无奈地摇头："小心。"
"对不起对不起..."樱华擦着笑出的眼泪，"没想到瞬同学模仿这么像..."
"看得多。"瞬开始温杯，"他每次见我都要说一遍。"
水开了，瞬的动作忽然变得庄重起来。樱华不自觉地坐直身体，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沏茶表演：烫杯、置茶、高冲、低泡...每一个动作都精准优雅。
"今天喝东方美人。"瞬将琥珀色的茶汤倒入闻香杯，"有熟果香。"
樱华学着瞬的样子将茶杯扣在闻香杯上，翻转，轻嗅。果然闻到一股甜蜜的果香，像是熟透的桃子。
"好香！"
"慢饮。"瞬示范着喝茶的动作，"三口完。"
第一口，樱华被微苦的口感惊到皱眉；第二口，回甘开始在舌尖蔓延；到第三口时，果香已经完全在口腔中绽放。
"好奇妙！"她惊喜地说，"每一口都不一样！"
"好茶如此。"瞬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人也一样。"
阳光透过茶室的纱窗，在两人之间的茶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樱华突然意识到，这是瞬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第一次如此主动地分享他的世界。
"手腕再低三度。"
训练场上，瞬站在樱华身后，用手轻轻调整她的持枪姿势。不同于平日的慵懒，此刻他的声音清晰而耐心。
"火焰控制不是用力。"他握着她的小臂示范动作，"想象茶汤的流动。"
樱华试着按他说的做，炎枪上的火焰果然变得更加稳定。
"真的有用！"她惊喜地回头，差点撞到瞬的下巴，"啊，对不起！"
"无妨。"瞬退后一步，"继续。"
樱华练了几组基本动作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瞬同学，你为什么这么了解火焰控制啊？你的能力不是闪避吗？"
瞬走到场边拿起水壶喝了一口："学过。"
"学过？跟谁？"
"北境的火术师。"瞬放下水壶，"待过半年。"
樱华瞪大眼睛："你还去过北境？什么时候？"
"十四岁。"瞬思考了一下，"为了雪顶乌龙。"
"就为了茶叶？！"
"值得。"瞬的表情无比认真，"产量稀少。"
樱华哭笑不得："瞬同学的人生真是...充满惊喜。"
"下次带些给你。"瞬突然说，"配蜂蜜面包不错。"
"真的吗？太好了！"
训练继续，但气氛轻松了许多。瞬时不时会冒出一些奇怪的比喻："火焰要像泡茶的水温，不能太急"、"枪势如倒茶，要有余韵"...虽然听起来莫名其妙，但意外地好用。
"休息。"半小时后瞬喊停，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瓶，"薄荷茶，解暑。"
樱华接过杯子，突然想到什么："瞬同学，你包里是不是随时都装着茶啊？"
"嗯。"瞬坦然承认，"五种基础款。"
"五种？！"
"应急。"瞬掰着手指数，"提神、安神、解腻、消食、润喉。"
樱华笑得直不起腰："太夸张了吧！"
"实用。"瞬递给她一块手帕擦汗，"比医务室近。"
夕阳西下时，两人坐在图书馆后的樱花树下。瞬正在教樱华一种古老的棋类游戏，棋子是用不同茶叶制成的茶饼。
"这一步错了。"瞬指着棋盘，"龙井不能放这里。"
"为什么啊？"樱华咬着嘴唇思考。
"会破坏铁观音的香气平衡。"瞬移动一颗棋子，"就像泡茶时水温错了。"
樱华突然把棋盘一推："不玩了不玩了！这规则太复杂了！"
"才讲了三遍。"瞬叹气，"比教雷火老师简单。"
"雷火老师也学过？"
"输给我一盒特级普洱。"瞬嘴角微扬，"气得三天没训练我。"
樱华想象着那个画面，又忍不住笑起来。微风拂过，几片樱花落在棋盘上。
"瞬同学。"樱华突然正色道，"今天谢谢你。"
"？"
"带我看了你的秘密基地，教我这么多..."她摆弄着一颗棋子，"感觉更了解你了。"
瞬沉默了一会儿，将一颗茉莉花茶棋子推过楚河汉界："慢慢来。"
"嗯？"
"好茶要慢慢品。"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夕阳，"人也一样。"
樱华感觉心脏漏跳一拍。余晖为瞬的侧脸镀上金边，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古老画卷中走出来的人物。
"那..."她鼓起勇气，"下次能教我泡茶吗？"
瞬转过头，琥珀色的眼眸中映着她的身影："可以。"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别打翻茶壶。"
"我才不会！"
"上次在食堂..."
"那是意外！"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像是棋盘上交错的黑白子。远处传来晚餐的钟声，但谁都没有起身的意思。
此刻，茶香犹在，时光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