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待方曜明离开，刘局长开门见山地向冯芷问到。
“什么玩意感觉怎么……哦，你说他啊。还行，长得挺清秀的，性格看起来也不错。而且也是本地人，家里有房没车，有个妹妹在读高中……”
“打住，”刘局长打断了冯芷的念叨，“我是问你工作上对小方的评价，你这个怎么听都像是相亲一样。”
“工作啊，那他不行。”冯芷不假思索地回答到，“胆子太小，性格也不太行，循规蹈矩的。”
“刚接触这份工作的难免有点害怕，至于规定，被设计出来就是要大家来遵守的。”刘局长抿了一口茶，“你也要学着和别人合作完成工作不是吗？”
“我有啊，我和老李头就很合得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已经退休的人再拉回来？”刘局长露出一丝苦笑，“他的成绩是国家学院这届学生里最好的。说实话，这样的人没有留在首都跑回来旭云这个小地方倒是让我有点吃惊。”
“要照顾他那个还在读中学妹妹呗。”冯芷猜到。
“总之，再给年轻人一点时间吧。”刘局长的语气里露出一丝恳求，“我也不可能每年都腆着老脸给你找新人让你玩腻了又扔掉了。”
“算我求你，嗯？”
看着刘局长这副表情，冯芷撇了撇嘴，“行吧行吧，再给他两个月时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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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芷双手插兜回到支援科办公室的时候，方曜明正在翻阅存放在档案柜里的行动报告。
“哟，这么快就找到了，或许你真的有去档案科的天赋呢。”
冯芷从方曜明手中抽出一份报告翻开，“这份应该比较有用。那一次正好也是遇上人手不够请求支援的情况，和这次的情况大差不差吧。”
方曜明看向那份“特殊”的报告，“这是……”
“嗯，那次也是遇上了级别比较高的凶兽。而且那时候还只有粉水晶一个人，经验也不是很足……总之，出现了平民的伤亡。”
冯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这件事局长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关于管理局的改革也一度陷入了停滞，花了很大功夫才重新步入正轨。要我说，这也就是他自己找的……”
冯芷仍然在喋喋不休，可一个字都没有传进方曜明的耳朵中，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档案中关于幸存者名单中的内容，呼吸声也变得沉重起来。
《幸存者名单》
编号：143
姓名：徐雅洁
年龄：15岁
基本信息：女，旭云市第一中学初三学生。
备注：其父母在本次凶兽袭击中意外身亡，据本人所述及档案核对，无其他直系亲属。后续安排已转交其他部门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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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袭击事件未造成人员伤亡，相关财产损失仍在进一步评估中。”
刘正合上冯芷卡着下班时间送来的初版行动报告，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整份报告差强人意，最核心的问题，那名神秘的魔法少女到底是谁，报告里没有给出答案。
虽然自己的确安排了冯芷他们去调查，可到底会有怎样的结果，刘正自己心里也完全没有底。
“真头疼啊……”
刘正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不料手一抖，眼镜掉在了地上。他只好俯下身子，趴在地上摸索着眼镜。
“啊，找到了。”
突然，刘正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似乎有一丝异样。
太安静了。
已经是下班时间，管理局里的同事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这个时候自己待在办公室里觉得安静本不该是什么特别诡异的事情。
但实在是太过于安静了，倒不如用“寂静”或许更为恰当。
窗外马路上的车流，头顶通风管里的风声，所有的声音都消匿无形，自己仿佛被隔绝了一样。
“嗒，嗒，嗒。”
有什么东西碰撞着房间的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在现在的环境下显得有些刺耳。
有什么人闯进了房间里。对方毫无疑问是冲着自己来的，该怎么做？
动作快过思考，刘正一下子直起身，目光在一瞬间与“闯入者”所交汇。
那是一个女孩，灰黑色的风衣、被三角帽压住的白色长发、马刀静静的插在别在腰间的刀鞘里、胸前斜挎着一柄脱离时代的遂发手枪。
对方没有自报家门，但刘正也清楚对方是谁，毕竟今天上午自己才谈论过这个人。
“月影、小姐……对吧。”
对方以沉默作为回应，她只是站在那里盯着自己，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言语，刘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终于，对方开口了。
“你是局长？”
少女开口了，略显稚嫩的声线里却夹杂着绝非这个外貌的少女应有的成熟和威严，让人不由得感到一丝颤抖。
“是，”刘正点点头，稳住心神，试图主导这次对话，：“不知道月影阁下到访，是有什么要事吗？”
“没有。只是就算我不来，你们估计也会为了找到我把整个城市翻个底朝天，不如早点过来和你们打个招呼好了。”
听到月影的回答，刘正紧张的情绪开始放松下来。至少对方没有拒绝对话，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头。
“您见笑了。管理局想要和您见面，也是希望能够配合您的工作。”
“我可没听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工作安排。”
虽然有了对话的窗口，但是对方的态度显然不怎么和善。
“我们也不要绕圈子了。像您这种级别的魔法少女，要不就是在各国有明确驻地的管理局登记人员，要不就是国度的常驻魔法少女。您来到旭云，而我也没有收到其他管理局的相关通知，就代表您不是其他城市登记的魔法少女。”
“所以，我就是来自国度的魔法少女咯？”少女的嘴角划过一丝略带轻蔑的笑容，“有没有可能？我既不隶属于某个城市的魔力管理局，也不属于国度？”
“如果真是那样，恐怕我早就一命呜呼，不会像现在这样还能站在这里和您对话了。”
刘正尽力保持着自己脸上的微笑，而他的额角却不合时宜地滑过一滴汗水。
目前来看，月影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的行为，然而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压力却愈发沉重。
就像是被人按在水中不能呼吸的同时，脖子同时也被死死掐住一样。
这是对方的能力？还是重构级魔法少女身上自带的威压呢？
刘正不清楚，他只能盯着眼前的少女，试图从她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中分析出对方的意图。
少女只是耸了耸肩，“好吧，确实如你所说。我是隶属国度的魔法少女，因为某些原因来到旭云，正好撞上了这次凶兽入侵而已。”
“非常感谢您能够及时出手相助。不过，既然您是隶属国度的魔法少女，来到旭云之前，为什么我们没有收到任何国度的事先通知呢？”
“因为这个。”月影掏出一块小小的令牌，纷繁的花纹中央镌刻着奇异的符号。
刘正当然知道这个是什么，这是代表“保密监察”的身份证明。
这是由魔法少女国度和各国魔力管理部门联合授予，用以进行非公开调查活动人员的证明。
一般来说，只有国度或者管理部门总部确信某些下属部门存在严重的疑似违规行为时，才会派遣保密监察进行秘密调查收集证据。
而保密监察出现在旭云，那就意味着……
“你不用过分紧张，我的任务……呃，和旭云市管理局关系不是很大。嗯，对，不用紧张。当然，你也不用慌慌张张地去和国度去核对我的身份。按规定来说，保密监察在调查期间私自联络有关部门。我现在找你，在流程上已经是违规了，闹大了对我们双方都不好。”
说道这里，月影看起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语气也变得缓和了一些，“但是如果我不出手，那两个后辈要是有什么意外的话……事情会更难办吧。”
“理解理解，”刘正接过月影的话头，“我们一直都非常感谢您的出手帮助。”
“所以，你们找我是有什么目的吗？”
对话终于进入了正题，刘正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可能有些过分了，但是能不能请求您在执行任务的这段时间，抽空培训一下我们的两位魔法少女呢？”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正如刘正预料，月影露出了一副“有些被冒犯到”的厌烦表情。
“想必您在旭云也已经进行了一些调查。旭云和别的地方……有些不一样。魔法少女们承担的工作并不是非常繁重，这当然是好事。但是硬币的另一面就是，她们的成长有些不足。”
“或许是这些年的运气不错，旭云市侥幸还算和平。但是就像这次，万一有一天出现了她们能力之外的凶兽，这份和平一触即碎。”
“我很爱旭云这座城市，我也很爱这些魔法少女。所以，我想尽可能保护这一切。就算是我的一点小小私心，能不能求求您多少对她们指点一二呢？”
“绝对不会耽误您的主要工作，只需要稍微抽出一点点时间……而且如果您需要什么报酬的话，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会尽力满足。”
刘正絮絮叨叨地说完这一长串话，一边偷瞟着面前这位魔法少女的表情。
起初，对方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可当自己提到旭云市、提到保护魔法少女的时候，对方脸上的表情逐渐缓和了。
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触动到了对方，总之，当自己说完之后，刘正隐隐觉得，对方那双闪耀着星光般的黑色瞳孔中，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震颤着。
“好吧。”经过许久的沉默，月影终于做出了回应，“我同意你的要求，在我执行任务的这段时间，我会抽空帮旭云市的魔法少女做一些培训。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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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离开了，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突然。刘正似乎只是走了一下神，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就消失了，以至于刘正自己都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梦。
除了胸口上的那份沉重依旧无法散去，一切都和平日没什么差别。
估摸着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胸前的那股压抑终于消失了。而月影似乎也没有去而复返的迹象，刘正思考了一下，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今天下午略早于冯芷，通过其他途径送来的一份密函。
文件袋上，残留的金色的符文泛着微光，其中的魔力仍在缓缓流动。
刘正抽出了其中的纸张，虽然内容他已经浏览过了，但是现在他还想再次确认一下。
“旭云市魔力管理局：
贵单位来函收悉。关于你方提出有关相关人员的调查问题，经核查，现答复如下。
根据留存档案记录，暂未发现你方所称的代号为‘月影’的魔法少女在国度任何部门、组织有任何形式的登记信息。
如仍有疑问，请持后续补充材料与我方进一步核实。”
刘正看完，默默地将文件塞回抽屉中。
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自己胸前那股刚刚散去的沉郁又卷土重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