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选拔的喧嚣,如同退潮般迅速远去。
幸存的同期生们,带着各自的矿石与任命,像被投入溪流的石子,各自奔赴不同的方向,激起小小的涟漪后,便消失不见。
夜月萤独自一人,踏上了那条通往蝶屋的路。
那张薄薄的、盖着鲜红印章的调令,被她紧紧地攥在手心。
纸张的边缘已经被手心的薄汗浸得微微有些发软,却带着一种滚烫的、足以灼伤灵魂的温度。
这是她的第一张战利品。
是用知识,而不是刀刃,从这个残酷的世界硬生生撬来的、通往未来的门票。
(冷静……冷静下来,夜月萤……)
她一边走,一边做着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入职报到而已。)
(对,就是去一个新的实验室,见一位学术水平极高的、未来的导师……兼……)
(……兼此生唯一的推。)
噗。
一想到那个即将见到的人,她好不容易降下去的体温,就“轰”的一下又蹿了上来。
脸颊,烫得厉害。
(不行不行!要专业!拿出你写博士论文时的冷静!)
(你不是去追星的!你是去执行‘蝴蝶忍拯救计划’的战略家!)
她用力地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周围的环境上。
越是靠近目的地,道路就变得越是平整和洁净。
路边的杂草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空气中那股属于深山的、原始的草木气息,也渐渐被一种更清新的、混杂着淡淡花香与药草味道的气息所取代。
那是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终于。
在绕过一个种满了紫藤花的缓坡后,一座熟悉的宅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尽头。
那一瞬间,夜月萤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和漫画里、动画里,看过无数次的画面一模一样。
那是一座宁静而美丽的日式大宅,安静地伫立在阳光之下。
白色的墙壁,深色的屋檐,以及那标志性的、仿佛栖息着无数蝴蝶的庭院。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极淡的、却无法忽视的哀伤。
那是无数伤痛与离别,沉淀在这个地方,留下的痕-迹。
夜月萤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
她一步一步地,像一个虔诚的朝圣者,缓缓地走向那扇她曾在梦中见过无数次的大门。
门旁,挂着一块饱经风霜的木质牌匾。
上面,用一种娟秀而有力的字体,写着两个字。
【蝶屋】
咚、咚、咚。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挣脱束缚,从喉咙里蹦出来。
(我真的……来了……)
她的眼眶,毫无预兆地一热。
(这里就是……她生活、战斗、治愈伤痛、背负着一切的地方……)
她伸出手,指尖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然后,轻轻地,用一种近乎珍爱的、无比神圣的姿态,触碰到了那块冰凉的木质牌匾。
(忍小姐……)
(你也曾无数次地,像这样触摸过它吗?)
这是一种单方面的、跨越了时空的“贴贴”。
是她这个来自异世界的、渺小的粉丝,对自己的神明,所能做出的、最卑微的致意。
她在门前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一阵风吹过,将她有些凌乱的额发吹起,她才猛地惊醒过来。
她迅速收回手,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混杂着药香的、冰凉的空气。
(好了,夜月萤。)
(粉丝心态,到此为止。)
(从你推开这扇门的瞬间起,‘拯救蝴蝶忍’计划,第二阶段,正式开始。)
(你的一言一行,都将被置于放大镜下观察。你的每一次表现,都将决定你在这座圣地里的……生存权限。)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还不太合身的、崭新的鬼杀队队服,将背脊挺得笔直。
那双被激动情绪所浸染的灰蓝色眼眸,重新恢复了深不见底的、属于战略家的绝对冷静。
她终于伸出手,搭上了那扇略显沉重的木门。
吱呀——
伴随着一声悠长的、仿佛穿越了时光的声响,圣地的门扉,在她面前,缓缓开启。
门内,是一个忙碌而有序的世界。
阳光明媚的庭院里,晾晒着一排排雪白的床单和绷带,散发着干净的皂角香味。
(啊……这个床单……)
(炭治郎他们三个,肯定睡过……)
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几个穿着护士服的、看起来很年幼的女孩,端着药盘和水盆,行色匆匆地从她身边跑过,只是好奇地看了她这个陌生人一眼,便立刻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
空气中,充满了伤员压抑的呻吟声、药碗碰撞的清脆声响,以及……女孩们低声交谈的、温柔而坚定的声音。
这里,是地狱的终点。
也是,希望的起点。
就在夜月萤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地观察着这一切时——
一道清脆的、却又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她面前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新来的队员?”
夜月萤猛地回过神,抬起头。
只见一个扎着双边马尾、系着蓝色蝴蝶发饰、表情严肃得像个小大人的女孩,正双臂抱胸,拦在了她的面前。
女孩的眼神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怀疑,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神崎葵……)
夜月萤的心中,瞬间浮现出这个名字。
(前期对我有点小意见,后期却成了最好朋友的神崎葵酱……)
(嗯,和漫画里一样,是个认真又有点小傲娇的好孩子呢。)
“调令给我。”
神崎葵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新人的内心,正在疯狂地给她贴着标签。
她只是伸出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前辈的口吻命令道。
“我叫神崎葵,是这里的负责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