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经历了种种,到了洁白的宫殿,兴奋举起车。
何等辽阔,夕阳烂漫——可是自己那么渺小。
突然,天闻冷却了,她看着人群朝拜,看着欲望服从神圣。
不明的情感让她定住动作,她肌肉僵硬着,陷入了混沌。
车子被一节节的不连贯动作放下。
她没有留下照片。
她拒绝了合影。
没有任何痕迹能够证明天闻来过——但是她不在乎,她一直在寻找,她不愿留下,不愿固定,不愿在别人心中停留。
不想让那转瞬即逝的美只为自己。
它会扩散到美好的宇宙。
让那超越的情感始终不固定,这样,自己每每回忆,总是感动。
“自己找自己吧。”
天闻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早在那时,自己就中断了所有人的联系。
可是为什么那么孤独。
飞机划破白云,天闻顺利完工。
带着寂寥,她回到故乡,没有通知任何人。
新建设的公园很好,河道治理的有了大白鸟。
但是故乡,它们在催促着天闻:
“快去寻找!”
天闻就是要去寻找的,她回来只是看看这里有没有。
往东边走吧!
天闻也没有什么钱了,并且她对旅行也不敢兴趣了——那里没有。
打工……
工厂、外卖、服务员、客服……
她还考了个电工证。
人好多。
体力劳动。
沉默的运行者。
没有说痛苦,没有说平庸,大家都默认了,在少的可怜的利益中争夺。
这不奇怪吗?
刷着短视频,看一些无聊的资讯图文。
不过天闻也迷上了——看小说。
她以前很少看的。
有些人对自己表示爱意。
但是无趣。太庸俗了,你算什么东西?你的思考太低级了。
天闻抱着优越感,不过还是礼貌拒绝了。
并且,天闻不是无的放矢,她会问一些很简单的问题:
“什么是幸福?”
结果没有结果,与不能理解对方的人在一起注定是悲剧。
抽烟与脏话就是在这里学的——天闻很喜欢,简单粗暴。
多巴胺在烟雾中升华了。
她以前从来不蹲在地上,一个个地看着走过的人群。
天闻当时就想,或许这样也好,自己的寻找应该有个头了。
不要再找了——每天的工作没有任何操作性,下班就躺到床上,看些感官刺激的东西,麻痹自己,浑浑噩噩也不错。
这是我想要的吗?
是想要的吗?
我是这样?
吗?
极致的狂热!
自己工作效率超高!
就只是吃了一点所创造的价值,也不能阻挡天闻的热情,她睡的很晚,醒的很早。
她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自己。
几周过去了。
天闻不需要任何人肯定。
所以当老板对自己说自己是个好员工时——自己被固定了。
自己很恼怒。
得了吧,我只是为了自己。
辞职了。
在出租屋内躁动不安,色彩愈加鲜艳,窗、床、桌子……扭曲着,变形,变成一个混杂的灰色图案。
火焰在身体窜动,而恐惧挥之不去,越烧越大。
踉跄着到洗手台,自己面庞扭曲着,五官错位,水流拍在脸上,却不能理智。
她想起从来不思考的那些脸,自己从未理解他们,他们也不理解我。
他们变成了怪物,自己是个孩子,无助的藏在床底。
当天闻从床底爬出来,她头次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病。
天闻用浑身力气跑到河边:
“滚!滚!操**”
一连串脏话。
自己的吼叫声被周围人像在看上下窜动的猴子一样围观着。
可是天闻不在乎。
直到坐进警务室,她才回归。
警察向她描述了自己的行为,给了一个镜子:
自己披头散发,诡异的笑,是个疯子。
可不能被认为是精神病,天闻说自己失恋了——可笑,自己体会的东西如此恐怖,哪是什么所谓的伤悲春秋,为了**滥情要死要活。
她恨这些低级。
被批评教育后,天闻出来,感到周围的人都在打量自己,嘲笑自己,然后围上来攻击殴打——就像小时候一般。
她赶紧买了口罩帽子戴上。
口罩带不上,自己手难以把挂带挂上耳朵。
不是口罩太小,而是——自己戴上会不会更显眼?他们会一眼看穿自己。
姐姐。
姐姐。
姐姐救我。
天闻只能想到姐姐,她想家了;虽然天闻想的家只有她们二人。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想起姐姐?
她想哭,但是她怕被人看出来,只能憋住。
给妹妹打电话打听。
到了天隅的工作地点。
……
失败了。自己被无情的驱逐,无家可归。
算了,你个废物,去死吧。
但,
就算失望,就算犯错,就算孤寂,天闻也不想就这样无价值的死。
她有着韧性,因为她还没有找到。
吗?
走在失败的长征之路这些年,天闻终于知道自己找的是什么了,在绝望的深渊,自己看见了那曙光:
“原来是爱!”
她在细雨中呼喊!
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她永远无法靠近。
自己坑坑洼洼,合不上那完美的圆。
她再也爬不上去了。
算了。
就这样,天闻淋着雨,浑身湿透,瘫在地上,见到了小花……
她、它、
风雨里颤抖。
这便是最后命之线。
——晚上昙音被车送回家,她疲惫的坐在床上,对一切都没了兴味。
工作的劳累只是消耗精力,我还不至于此而不看最爱的番剧,我只是,好累。
不知道为什么。
我也不想去找天闻,每次见到,我都要被狠狠地打败一次。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清晰,那么简单易懂,但是——
我为什么听不懂?
我对所有事物的解释都在天闻的话中消解了。
我要重新定义这段关系,但是要怎么做呢?
现在似乎,我不是一个助人者,也不是渴欲者。
我被天闻带到了独属于她的深渊中,那里一片黑暗,什么都不存在。
不行,我要想办法……
第二天,我自己开着车去了工作驻点,路上想着天闻看小花的神色。
天闻不是神经,也不是刻板。我虽然没有和天闻聊过很多,但是我确信,天闻非常清醒,而且敏锐的不像话,她这样的高功能认知者,真的只是简单看着吗?
但是我想不出来,把心理学与常识的解释去掉,天闻的行为成了一个漩涡,而我从边缘接近,以为一片平静,但是晚了。
我一圈——一圈……就这样旋了进去。
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