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间，叶雪只觉周身发软，脊柱与头顶总有一股怪异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长了出来。
像是小时生牙时那种酥麻的软疼，不过是在尾椎与发顶……
“……前辈，晚辈可没骗您吧，快些结清灵石吧，否则我快赶不上……”
“我哥叫叶雪，若是前辈喜欢叫她别的名字，随前辈喜欢便是，我这个作妹妹的就先替他答应了。”
“对了对了，狐族之间打招呼可是要摸……”小妹的声音陡然转小，迷迷糊糊间，她只听见她似乎叽叽喳喳讲个不停，还有身上衣服莫名被扒下的感觉……
她尝试过挣扎，可别说挣扎，连睁开眼都难做到。
小妹……小妹怎会把她卖了呢。
叶雪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前辈，我哥如今变成这样，难道也是你的神通？可太可爱了，以后嫁给你是不是还得给我彩礼？”
什么……彩礼？
小妹要把她嫁给一个男人……！？
还以为小妹长大了懂事了些，如今看来非得好好教训一次不可！
躺在床上的某团白色的小东西猛然惊起，两只手胡乱地往前乱抓着，口中嘟哝着不知什么动静。
“咳咳……”叶雪方才醒来，只觉喉中略微干涩，但丝毫不影响她数落叶霞，“叶霞！你哥我要把你……”她听见自己喉中发出来的声音，微微一愣。
怎么她的声音变成了这样？
听起来就像个小女孩一样，软软糯糯的，若非刚才吼出来带些中气，她都要以为是别人的声音……而且比小妹的声音听起来还要来得年纪小。
正当叶雪愣神之际，叶霞还在缠着那玄袍男人要灵石。
“诶哟，我哥都醒了，前辈你再不给我灵石我可就要被她数落了。”叶霞面上忽然多了几分慌乱，看着旁边一言不语的玄袍男人，又看看呆愣在床上的叶雪。
男人站起身来，翻手不知从哪取出一个小袋子，随手丢给了叶霞，旋即踱步至叶雪面前。
“欸嘿，谢谢前辈。”叶霞连忙接住袋子，随即直接打开，笑着脸数着里面那种亮晶晶的石头，没再看叶雪哪怕一眼。
这男人转而盯着叶雪，不过取下了斗笠，如今她也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这男人虽是面容俊美，肤色却是不见暖意的苍白，眼目格外幽深，看不出半点情绪，像是一滩死水。薄唇更是紧抿着，唇色很淡，显得面容更是冷淡。
一头墨发随意束起，几缕碎发随意散落额前。
“我……”叶雪想要去叫自己小妹，却又被这男人震慑住，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绛雪……”男人盯着她的脸良久，忽然嘴里吐出来这两个字。
“什、什么？”
“我名叫姜柘。”姜柘那死水般的空洞眸子盯着叶雪，良久也不移开。
她吞了口口水，也不敢反抗，只好点了点头。
随即姜柘取出一面镜子，递给了她。
她下意识接过，镜中映出的，分明不再是那熟悉的清秀少年的面容。
一张陌生的，甚至有点稚嫩得过分得小脸在镜面上。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头顶那毛茸茸的挺立狐耳，此刻正因震惊和茫然微微朝后撇着，甚至无意识地抖颤几下，颇为可爱。
肌肤白皙细腻，带着些婴儿肥，镜中狐瞪大着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是一双圆润清澈的眸子，透着淡淡的粉红，眼尾微微上挑，颇有几分媚意。
小巧的鼻尖下，微张的发白唇瓣依然透着淡淡血色，显得分红。
“这……这是我？”她听得出自己的声音，比方才还要来得细软、软糯。
随即她猛地又低头，发觉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换成了一身衣裙，和眼前这男人身上的衣物似乎一样，但样式改过，较为合她身材。
那是谁……给她换的衣服？
镜中还能看见她的小妹数完了灵石，十分满足地拍了拍袋子，随后察觉叶雪的目光，像是做贼一样收起了灵石袋。
“多谢前辈！晚辈先行告辞了！”
“叶霞！”未等叶雪冲上去抓住自家小妹，她便一溜烟没影了。
叶雪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到了一间木屋。
房间不大，约莫五丈见方，唯有她现在躺着的这床榻和一副桌椅，还有不远的一个蒲团。
姜柘还在盯着她看，叶雪回头，略微不安地看着这男人。
她有些不敢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和一个比她高得多的男人同处一个屋檐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而且似乎，她把自己往后五十年都卖给这男人了。
一时间，叶雪有些恍惚。
前天他还在给小妹煎药，怎么转眼就被卖了？
叶雪忽而感觉脚边被什么东西掠过，她被吓了一跳，随即发现是自己的尾巴，又松了口气。
“噗。”
低头间，她好像听见了一声轻笑。
叶雪猛然顿住，把身后的尾巴捞到身前，一点点扭头，僵硬地看向那个名叫姜柘的男人。
他依旧站在那里，身形挺拔，面容一滩死水，略微苍白，冷淡，还有那空洞的眼神。
听……听错了？
叶雪眯起那粉红的眸子，咬着牙，意图威慑这男人。
虽然毫无威慑力。
姜柘没有理会她那目光，踱步上前。
叶雪见状，警惕地缩成一团，朝着床铺边缘退去。在床铺上的小狐狸警惕着他的时候，姜柘却毫无征兆地伸出手。
“噫！”
叶雪差点吓得炸毛，以为这男人要忍不住对她做些什么了。
结果，只是那只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极其自然地捏住了她头上的狐耳。
“唔！”她浑身一僵，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想要躲开，可身子却不听使唤地僵在那里，只有那双粉眸惊恐地瞪着姜柘。
姜柘的手和他面色一样冷，捏着她那柔软的耳尖，力道不轻不重，似乎带着些好奇的意味，可叶雪从他那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垂下眼，视线落在她身前因为受惊有些炸毛的蓬松尾巴上。
叶雪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后缩，随即一个扑空，整只狐狸从床榻边缘就要摔下。
姜柘身形一闪，稳稳地接住了她，顺势还抱进了怀里，坐在了床上。
叶雪身子更加僵硬，甚至开始发抖，口中色厉内荏地警告：“你、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就算你是仙人，虽然我现在这样，我、我叶雪可不是好惹的，一会直接咬断你那根东西！”
可惜软糯的嗓音和那缩成一团的雪白团子模样，让她没有半点说服力，反而像是一只小猫在哈气。
姜柘似乎听进去了她的警告，随手把她放回床上，却又俯下身，动作流畅地把她的尾巴揽入怀中。像是当成一个巨大的抱枕，塞在怀里揉搓。
叶雪整个人被定在原地，身体还维持着往后缩的姿势。尾巴被牢牢地锁在姜柘怀里，能清晰感觉到其上的绒毛被拂过的感觉，还有顺着尾骨向上直到颈椎的酥酥麻麻。
她眼眶一热，粉眸里蓄起两汪水汽。
原本堂堂一个七尺……或许六尺，嗯……现在应该还剩四五尺的男儿……反正她叶雪一世英名，怎就落得如此境地！
姜柘的指尖缠绕玩弄着尾巴尖，奇异地拉扯感让她又忍不住发出一连串细碎的呜咽声。
梳理几遍之后，那手又忽而顺着尾骨向上，轻轻地握住尾巴根部揉捏。她头顶的雪白忽而也随之猛地向后一压，紧贴着头皮，整只狐狸紧张地抖动。
一股陌生却又异常酥麻的舒适感从尾根传来，比方才还要来得激烈，让叶雪整个人瘫软在床上，腰肢塌陷，背脊微微弓起，尾巴甚至随着姜柘手指的节奏摆动。
快……快停下。
她虽脑子里如此想着，可怎么也叫不出口。
“呜呜……”细小的呜咽声带着些委屈，从趴在床上羞红了脸的小狐狸嘴里钻了出来。
姜柘侧首，见到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下意识松开了手，眼底闪过几分隐藏极深的慌乱。
什么也没觉察，重新夺回尾巴的叶雪迅速把它抱在怀里，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
变态男人，卖掉她的黑心小妹，变成这副模样的她。
她还有未来吗……？
什么仙人……这分明是魔道，能有把人变成这副模样的手段，肯定不是什么正道。
还、还对她行如此下流之事。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小妹了，大不了和这个所谓的仙人拼命！至少要把他身上那根东西给咬断，让他付出代价，死了就死了！
下辈子再去找小妹寻仇。
叶雪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猛地吸了吸鼻子，强行把那点水汽吸回肚子里。
“绛雪……”姜柘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是在喃喃自语，却又望向叶雪，“往后你便叫做绛雪。”
“欸……为什么。”
“往后本座就是你师尊了。”姜柘起身，径自走出房门，只余下她一人在房间内。
叶雪……或是说叶绛雪，看不见他如何表情，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表情。
师尊……？为什么？
为什么又忽然说要收她为徒，不应该还要再说些什么吗，怎么这男人……有些痴痴傻傻的意味？
而且尾巴上还残余着他手掌上那份冷意……
而且感觉，其他地方也怪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