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又失败了!”
潮湿阴暗的房间回荡着我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回音中甚至夹杂着泡面盒子发酵后的霉味。
而肚子里的“咕噜~”声不断抗议,提醒我这位连续四天没睡、每餐半包泡面的19岁穷鬼——绥亦,还活着。
回过神来,我的手已经拍上了装着空气的泡面箱中。
“就……吃完了?才撑了一个半月啊……我还以为能坚持到下个月来着。”
我站起身双腿一软,只能靠着墙撑住身体。适应了几秒,我才摇摇晃晃地去翻衣柜。
“虽然现在很晚了,但还是去把上周买的泡面去拿一下吧~”
我拿出一件不合大小的连帽夹克,这是高中时我为自己购买的生日礼物。
“不过这都没死,我果然是主角体质啊……”
自嘲一笑,我一边翻找手机,一边往门口走。
夜风裹挟着野花香扑面而来,我差点以为自己重生了。头脑清醒了些,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
“嗯……我记得是在拐角后再走一段路……还好是自助箱24小时营业。”
我挠了挠有些发油的头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度,也正这时,正走到拐角处的传来了辱骂声。
“还是不要惹麻烦比较好……”
趁着没暴露,我脑补了一下自己帅气滑步脱离战场的画面,深吸一口气,准备照着演。
然而刚滑出两步,就“咚”地一声撞上了路灯杆。
“啊——靠!”
我哀嚎地那一刻,我就知道完了——争吵声停了。
四道目光刷地看向我,是四个看起来像是学生的家伙——两男两女。
其中一个飞机头男生正抓着一名黄发女生的衣领,拳头高举着,随时可能砸下去。
而那女生脸上已经一片青紫,直勾勾地望着我,满脸妆容已经被泪水冲得一塌糊涂,嘴角颤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看起来最文静老实的黑发女生率先开口:
“喂,大叔,你看什么呢?”
她正窝在另一个男生怀里,一副戏谑又高高在上的模样。
(看来是我太久没剪头发,也没刮胡子……被当大叔了……)
“叔叔马上就走,不打扰各位哈——”
我强笑着比出个尴尬的手势。
(就算不用听也知道,她在求救——)
我爬起身,按着原规划继续走了几步。
(这样就好了吗?)
我停下了脚步,身后笑声尖锐如刀,恍惚间与高中时学校中垃圾场的哄笑重叠——那天我被推进了垃圾堆中,面前是嬉闹的“同学”:
“大英雄哟~终于连爸妈都对你放弃治疗了啊!这给你当新家正合适呢!比精神病院省钱多了!”
脚步越来越沉,像踩进淤泥。
脑中一阵混沌,接着是过去的片段如潮水般涌现——
那天之后,我就像个过街老鼠般活着。
被诬陷的理由荒唐得可笑,却也足够让我从学校彻底消失,像垃圾一样被社会扫进角落。
而就在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那个还相信“英雄”这种东西的傻瓜,挥着木棍、骑着扫把,在小区里大喊着:
——“大英雄降临!”
他明明那么小,却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毫无顾虑地冲向“恶龙”。
“反正都这样了……”
我低头看自己枯瘦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泡面油渍
“……烂命一条,最后当次英雄……总比当一辈子垃圾强吧?”
再抬起头时,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踏了回去。
“喂?大叔,回来是想挨揍了?”
是那名黑发女生的声音,她离开了那男生的怀抱,走了过来。
她再次开口时,我的拳头就已经抡了出去。
“啊~想做——噗——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她的声音瞬间从戏谑变成了哀嚎,抱着脸在地上打滚。
我愣在原地,指尖残留着温热的触感。
(我真的……)
“哈哈哈……”
我竟然笑了起来。
然后——一记重拳打在我脸上,使我整个人直接被砸倒在地。
“草你妈!”
是那个之前抱着她的短发男生,脸上满是暴怒和不敢置信。
拳头一下一下落下,右脸、腹部,仿佛有人拿锤子砸着我的神经。
“喂,够了,里欧。再打下去这家伙真的会死。”
那个飞机头开口了。
(……她安全了啊……)
我在心底轻轻吐了口气,意识开始模糊。
“不要把事情闹大。”
飞机头抓住了短发男的手腕,于是短发男咒骂到。
“啧,怕什么!大不了换个身体不就好了?他打了娜妹!必须要——”
(……换身体?)
“靠!算了,随你了。”
他甩开那人的手,走到一旁点起了烟。
“这才对嘛~我们可是被选中的人!”
短发男生笑了,重新俯下身来看着我。
“那么,大叔,你想怎么死呢?”
正好这时,一辆送货卡车从远处驶来,灯光划破夜色。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知道吗?网上有个流传,说是被卡车撞了会穿越到异世界呢!很有趣对吧?”
(谁会……信啊……)
“所以啊,大叔,不如……你来试试?没准就成真了呢!”
我被他拖到了十字路口,冷风灌进骨缝。他脸上是恶意满满的戏谑笑容。
我拼尽最后力气,把手搭在他手腕上:
(开什么……玩笑……)
“再见咯大叔”
他毫不犹豫地将我扔了出去。
送货卡车急刹的声音像一头怪兽咆哮,接着是金属与血肉碰撞的巨响。我的身体仿佛腾空,然后重重落下。
“吽——!!!”
警铃终于在远方响起。而那三个身影,正慌张地逃向黑暗尽头。
“草他妈的!说了别把事情闹大!”
“我他妈怎么知道他居然报警了!”
“这下真的要换具身体了啊!”
他们的声音在耳鸣中越来越远。
我的意识被痛觉一点点撕裂,血流走的速度仿佛把温度也一并带走,最终,我缓缓闭上眼,陷入无尽的黑。
【目标合格,可接入类型‘不安之界’……匹配身份“未知”因此由引入者自行判断——】
“啊啊啊!麻烦事怎么全丢给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