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我缓缓睁开眼,却被黑暗笼罩,四肢也传来一阵紧勒感,显然被人捆了起来。
“唔——!”
我挣扎着扭动身体,想喊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隔着一道墙隐约传来。
“安静喵!你想被当成魔物处理掉吗?”
(是……那只猫女?!)
听到我立刻安静下来,她那边轻轻一笑,低声补了一句:
“聪明喵~”
马蹄声不紧不慢地踏响,马车轻轻晃动,伴随着疲惫和捆绑的束缚感,我很快又感到睡意袭来。
(可恶,还不是因为她……算了,跑也跑不了……眯一会好了。)
但这份宁静只维持了不到十分钟,马车外忽然开始喧闹了起来。
“勇者大人回来了——!!”
“啊啊啊!真的是勇者大人!!”
礼炮轰隆隆地响起,群众的欢呼声几乎要把车轮声和马蹄声盖过去。
(草!这也太吵了吧!想睡一觉都不安宁啊!)
马车颠簸着走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正当我想着又要整出啥名堂时,上方传来一道自信而高昂的男声:
“就在这次出征中,我们的第八代勇者——祠勇泽大人,完成了长达数十年的革命!从魔族手中,解放了我们人类与类人的未来!大家看——”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嘈杂如菜市场的广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压抑的喘息与低低的惊叹:
“嗬……”
(怎……怎么了!我什么都看不到啊!可恶,好好奇!)
我焦躁地扭了扭身子,试图蹭掉眼前的布料,但根本没用。
就在这时,那个宣告胜利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几乎是点燃了全场的狂热情绪:
“这就是勇者胜利的证明——魔王的头颅!!!”
人群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与掌声,震得车厢都在微微共振。
(什……什……么?)
(怎……怎么可能?!那个一开始被碾得抬不起头的勇者……竟然真的斩下了魔王的头?)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沿途充斥着如潮水般的感谢声与赞美。
而我,只能缩在这黑暗的角落,心中五味杂陈。
“快到了喵~”
那个熟悉又令人神经紧绷的声音再次从箱子外传来。
“过了那座桥就放你下来~”
(终于……要结束了吗?我都快被闷出PTSD了……拜托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了。)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马车继续晃晃悠悠地颠簸着,又过了几十分钟,周围的欢呼声终于淡了下来,似乎被远远地甩在了城后,空气也变得安静得多。
这时,我感觉到自己被关着的箱子猛地被抬了起来,接着毫无怜悯地“砰!”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好痛!就不能轻点放吗?!)
我正想破口大骂,外头猫女的声音却又响起,不过这次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另一些人:
“那就拜托你们咯~还有啊,记得准时付款喵!”
“放心啦~栗喵橘小姐我们保证一分不少打给你!”
(栗喵橘?这名字……意外地、可爱?)
就在我纠结名字这件事的时候,又是一声沉重的咯噔,箱子再次被搬起。我身体摇晃着,听到她那带着笑意却不怀好意的声音逐渐远去:
“放心啦~勇者大人,只是他们托我抓一只‘活体魔物’当展品喵~”
(什、什么?!你这只阴险的猫!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
我气得死命用膝盖和肩膀去撞击箱壁,试图制造点动静抗议,但外面的人只是笑得更贱了:
“哟~挺有精神的嘛,肯定能成为一个好展品~
(可恶的猫人,等我出去!等我出去……)
撞得几次无果,我也只能认命地仰头躺平,目光虚空地望着眼罩里的黑。
(啊……好想玩游戏啊……)
过了不知多久,我耳边终于响起一道命令:
“好了,轻点放下!嘿嘿嘿——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你赔得起吗?”
箱子“咚”的一声落地,紧接着,一股冷气从上方扑面而来。有人打开了箱盖——我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
模糊之间,我感到什么东西扯住了我的眼罩和嘴罩,下一秒,强光猛地刺进我的眼中。
“咳……这是……”
我眨着还没能对焦的眼睛,嘴角似乎还有口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眼前站着一个穿着华丽、嘴里镶着几颗金牙的中年男人,此刻他双手张开,满脸得意。
“这就是王国最顶尖、最独一无二的——【活体展览馆】!”
他说完,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而你!将成为我这里的——压!轴!招!牌!”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脑子转了几秒才发出一声下意识的疑问:
“啊?”
那男人见我这副表情,不禁歪了歪头,眼中却闪过一丝惊喜。
“哎呀?你这种反应可不常见啊~一般魔物在这时候不是骂就是疯,抓心挠肺的……你倒是出奇地淡定。”
我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叹出一声。
“我说啊……大叔,我又不是魔族,况且,我就算想逃也逃不掉吧?”
我半眯起眼,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像只认命的待宰羔羊。
“聪明的举动~”
他笑着拍了拍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满意。
“虽然你是异界来的,但和你交流果然比和那些野蛮的魔族顺畅多了——也省得我浪费强效催眠剂的钱~”
随着那大叔话音落下,我就被身后的壮汉像扛麻袋一样扛起,进了一个诡异的房间。前方是整面玻璃墙,外面隐约像是观众席或走道;左右两边是铁栏,墙上还装着一扇扇看起来很结实的铁门。
“好了,把他放进去吧”
那个娘娘腔大叔说着,手指随意一挥,像是在指挥摆放某种展品。壮汉默默点头,然后毫不客气地把我丢到了角落那张看起来就不怎么舒服的床上。
“草!你轻点中不中啊?!我又不是沙包!”
我一边揉着快摔成两瓣的屁股,一边打量起这个房间。除了那张硬邦邦的床外,还有一个勉强称得上“卫生设施”的简易厕所——好在有挡板,不然我可能真的会社死现场。前面是一个带镜子的水槽,正中间还有张破旧的木桌和椅子,像是从某个中学仓库里翻出来的。
(压轴展品就这待遇?和动物园里吃着香蕉的猩猩差不多啊……)
我正想着,那位娘娘腔大叔又回头补了一句:
“6点之后会有人给你送饭的,放心,我们可不会亏待‘展品’的~前提是听话——”
说完,他便和壮汉一块走出了房间,“哐当”一声,把门反锁了。
“切……估计也就一坨看不出颜色的粥吧。”
我不服气地走到门口,冲着那扇铁门重重踢了一脚——
“呃啊!!”
结果门纹丝不动,我的脚趾却险些骨折,疼得我一阵吸气。
“嘶……早知道就该选修空手道了……”
我一瘸一拐地回到床边,正想躺下好好思考接下来怎么办,忽然周围像是调高了音量似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嚎、尖叫、犬吠、咆哮声,混杂得像鬼片音效合辑,吵得我脑子“嗡嗡”作响。
“喂喂喂……吵死了!这鬼地方是给人待的吗?!”
我刚骂完,天花板上传来一阵“滋——”的电流声,接着广播里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女声,语气冰冷得像机器人。
“异界人。我们将对你进行基础信息登记,请依次作答:姓名,性别,年龄。”
“啊?诶……绥亦。性别不是写脸上了吗?男。然后……十八。”
我有些无奈地拉开那把摇摇晃晃的椅子坐下,心中满是“怎么又来了”的疲惫感。
“记录完毕。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参加过配种。”
“哈???!”
我一口气差点没咽住,脸腾地红了。
“这……这问题完全是多余的吧?!”
“请回答。”
她的语气瞬间变得像极了网上客服最后通牒的语调,毫无情感。
我脸红到耳根,支支吾吾地回答:
“……没,没有……”
(可恶……我记住你了!)
广播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响起时,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好的。那么接下来进行智力评估,请在桌上的答卷上作答,限时一小时,完成后将由检查员回收。”
“诶?等等我还——”
“……嘟——”
广播毫无留情地中断了,我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卷子。
“常识测试……儿童启蒙试卷?喂喂喂,这难度也太小看人了吧?这也能叫测试?!看我10分钟搞定!”
我信心满满地看向第一题。
“请描述下图生物的习性。”
(呃……这是啥?头上三根触角,下面还带壳……这玩意是生物吗?)
“……算了,选最长的。”
我翻到第二题。
“元能的运作原理?”
(元……元能?这是哪门哪派的玄学?这真的是儿童题?你们这世界是让孩子进实验室的吗?)
第三题:看不懂。
第四题:也不懂。
第五题……还是不懂。
“啊啊啊啊啊!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可能是常识,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怎么这么没用啊,绥亦!!”
我捂头嚎叫,按照选择乱做,填空瞎掰的方法,最后终于把试卷填满。
我瘫倒在床上,心如死灰。
(算了……以后他们要再问我知识,我就……装猩猩好了。)
不一会儿,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我下意识转头望去。
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穿着白制服的女性走了进来。她步伐轻缓,神情略带紧张,似乎对这份工作也不太熟练。
“您好,晦……不,绥亦先生。我是您的专属照护员——蒂奈。”
她微微鞠躬,语气带着几分僵硬。
(连我的名字都念错了啊……不过,长得这么漂亮,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我压下内心的吐槽,恢复姿态,走回桌边,潇洒地拉开椅子,刻意压低声线,用我自以为最优雅的腔调说道:
“不必拘礼,呃……蒂娜小姐。”
“是蒂奈。”
“咳……不好意思,穿越初期,语言系统还在适配中。”
我故作镇定地岔开话题,把试卷推到她面前,做了个“请您过目”的手势,顺手还假装抬起了不存在的红酒杯,在空中轻轻晃了两圈,仿佛身在宴会舞厅。
然而她的目光盯着卷子,逐渐变得怪异起来。
“好的……请稍等,绥亦先……生……”
她话没说完,眉毛突然抽搐了一下,抓着试卷的手指开始轻轻发抖。
“这……这怎么可能……不可思议……”
“嗯?出了什么问题吗,蒂奈小姐?”
我表面依旧淡然,心里却开始“咯噔”一下。
她努力维持专业笑容,但嘴角明显在抽搐,语调中强忍着什么:
“连五岁的小朋友都能做到七成以上正确率,而绥亦先生的得分是——二十七。”
我当场石化,脸上的笑都还未褪去。
空气沉默了三秒。
然后我猛地一转身,冲回床上,把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屁股撅得老高。
“咕咕嘎嘎!咕咕嘎嘎!”
我选择了用原始语系进行交涉,拒绝承认自己的智商被当场处刑。
等我终于缓过来,走出被窝时,发现房间角落竟然竖起了一块木质介绍牌。
我走近一看:
【展示对象资料】
姓名:绥亦
性别:男
种族:异界人
智力水平:较低(疑似受穿越影响)
我僵站在那块牌子前,沉默良久,仿佛能听见智商碎裂的声音。
(……我讨厌这个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