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试图唤醒沉睡的王宫时,夜璃是在全身肌肉如同被重型车辆反复碾压过的剧烈酸痛中醒来的。
她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感觉连最简单的翻个身都变成了一场需要咬牙才能完成的艰难挑战。
唔……好难受啊。
虽然她的身体是魔神打造的,坚不可摧,但肉体上的感受依旧存在。
“夜璃殿下,您醒了?”
早已安静守候在床边的露娜立刻上前,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瓷杯,里面是散发着淡淡药草清香的温热液体,“这是御医茉莉大人特意为您准备的舒缓药茶,可以有效缓解肌肉疲劳和酸痛。”
“哦……”夜璃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在露娜的帮助下勉强撑起上半身,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将那略带苦涩却回甘的药茶喝完。
药茶的味道类似板蓝根。
温热药液流入胃中,似乎真的带来了一丝奇异的暖流,缓慢地渗透到酸痛的四肢百骸。
过了一会儿,夜璃感觉身上的沉重感和尖锐酸痛确实减轻了不少,虽然肌肉依旧能感受到明显的使用过度后的撕裂感,但至少不再像刚醒时那样寸步难行,能够进行基本的活动了。
而比身体恢复更迫切的,是昨晚那个盘旋在心头的巨大疑问。
她必须要在今天的训练中,找到确切的答案。
早餐时分。
夜璃坐在餐桌前,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手中的银质叉子无意识地戳着盘中的煎蛋。
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演练着待会儿见到紫晶后,该如何进行那个关键的“沟通实验”,设想着各种可能的情景和回应。
“宝贝,看你的样子,眼圈有点黑,是昨天没睡好吗?”赛琳娜女王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儿的异常,放下刀叉,关切地看着她,“如果身体还没恢复好,精神不济的话,今天就不去训练场了,在家好好休息一天吧。”
她并不知情夜璃私下与阿卡西娅的约定和参赛计划,只以为是普通的兴趣学习,觉得没必要如此拼命。
“不用了妈妈!我休息得很好,而且喝了药茶,现在已经好多了!”夜璃闻言立刻抬起头,连忙摇头拒绝,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她不论如何都要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更何况距离梦魇兽大赛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练习才行,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耽误训练?
“那好吧。”
赛琳娜看着女儿,温柔地笑了笑,没有再坚持,“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量力而行,知道吗?”
“嗯!我知道的!”
夜璃用力点头。
……
等到夜璃和露娜再次乘坐皇家马车,抵达莱德家族的训练场时,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
巴顿教官依旧伫立在场地中央,而那个火红的身影——阿卡西娅,也早已到场,正在空地上进行着热身运动,动作充满了力量感。
说实话,阿卡西娅身上的肌肉,夜璃看了着实有些羡慕。
她什么时候也有这一身强壮的肌肉啊。
看到夜璃走来,阿卡西娅停下动作,金色的眼眸扫过她略显僵硬和不自然的步伐,嗤笑一声,带着惯有的调侃:“哟,看来我们尊贵的小公主,对昨天那份‘小小’的开胃菜反应挺大嘛?怎么样,零件还都能动吗?我的娇气小搭档。”
“当然可以!”
夜璃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努力挺了挺自己没什么起伏的小胸脯,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今天训练什么?直接开始吧!”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心中的猜想。
“急什么?”阿卡西娅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训练计划是我定的。现在,先去跟你的‘专属坐骑’打个招呼,好好培养感情。相信我,感情的深度,直接决定了之后训练中它愿意为你付出多少配合和努力。”
阿卡西娅的提议,正中夜璃下怀!
这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机会。
她立刻点头,忍着腿部的酸痛,加快脚步朝着兽棚的方向走去。
露娜默不作声地紧随其后。
来到紫晶专属的隔间前,那只漂亮的暗紫色梦魇兽幼崽似乎早就感应到了她的气息和靠近,立刻从铺着厚厚干草的角落里站起身,兴奋地踏着蹄子,喉咙里发出清晰而欢快的呜鸣声,幽火般的眼眸灼灼地望向她,尾巴尖儿还愉快地甩动着。
就是现在!
夜璃在隔间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和忐忑。
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伸手去抚摸它柔软的鬃毛,而是闭上眼,迅速集中精神,排除杂念,尝试着像昨天引导魔力那样,在内心深处将意念传递出去:
“早上好,紫晶。”
她紧紧盯着紫晶的反应,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成败在此一举。
下一秒,紫晶的动作明显一顿!
它停止了欢快的踏蹄,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颅,那双燃烧着幽火的大眼睛眨了眨,里面的光芒似乎更加明亮了,直直地“看”向夜璃,仿佛在重新审视她。
紧接着,一道带着明显惊讶、好奇和纯然喜悦的稚嫩意念,如同清澈的溪流,毫无阻碍地直接流淌进夜璃的脑海:
“你……你居然能跟我直接在脑子里对话?!好神奇!”
成功了!
她居然真的成功了!
原来昨天那道声音根本不是幻听,真的是紫晶!
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喜和激动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夜璃!
她甚至忘了全身肌肉的酸痛,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身旁露娜的手臂,因为极度的兴奋,声音都控制不住地有些发颤:“露娜!你听到了吗?!不……我的意思是,它……它真的回应我了!是紫晶!它在跟我说话!直接在脑子里!”
然而,对于露娜而言,周围一片寂静,紫晶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歪着头看着夜璃,并没有发出任何人类能够理解的语言。
但她从夜璃那非同寻常的的激动反应,看来夜璃殿下的确成功了!
她那总是清冷的银色眼眸中,也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由衷地感到高兴:“恭喜您,夜璃殿下!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您获得了一份独一无二的力量!”
就在这时。
“你们俩在磨蹭什么呢?!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阿卡西娅不耐烦的声音从兽棚入口处传来,她大步走进来,看着一脸激动难抑的夜璃和表情明显带着惊喜的露娜,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疑惑。“打个招呼需要这么久?还是你的小身板连走到这里的力气都没了?”
夜璃强压下几乎要溢出胸膛的兴奋,转向阿卡西娅说道:“阿卡西娅,我好像……不,我确定,我能和紫晶进行心灵沟通了!”
“哈?”阿卡西娅闻言,整个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脸上露出了看傻子般的戏谑表情,“心灵沟通?你说什么梦话呢?小不点!梦魇兽是智慧不凡,我们莱德家族世代与它们相伴,也最多只能通过长期的磨合,达到心意相通的模糊感应!直接脑子里对话?你怕是昨天从马背上摔下来,不小心撞到头出现幻觉了吧?”她斩钉截铁地表示不信,这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夜璃见她不信,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脚,她转向紫晶,再次集中意念,下达指令,“紫晶!告诉她,我们真的能对话!用你的方式!”
紫晶收到来自伙伴的明确指令,立刻仰起修长的脖颈,对着满脸不信的阿卡西娅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极具表现力的嘶鸣。
这声嘶鸣与它平时普通的叫声截然不同,音调起伏带着强烈的情绪色彩,仿佛在极力诉说着什么,同时它还用力地、带有明确指向性地晃了晃脑袋,前蹄焦躁地刨着地面。
这声嘶鸣和这套动作组合,清晰地传达出一种“肯定”“证明”和“急切”的意味!
阿卡西娅脸上那戏谑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作为莱德家族百年难遇的天才,从小在梦魇兽堆里长大的她,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更了解这些伙伴的每一种声音、每一个细微动作背后所代表的精确含义!
刚才紫晶的那一系列反应,根本不是在表达不适或无聊,分明就是在用它们的方式,极力地、甚至有些焦急地“肯定”夜璃的说法,在为她的伙伴作证!
这可太不可思议了。
她那双金色的眼眸猛地睁大到了极限,难以置信的目光在夜璃那写满“你看我没骗你吧”的小脸和明显透着“快相信我伙伴”情绪的紫晶之间来回扫视,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和颤抖:“你……你真的……能听懂它想表达的意思?它也能完全理解你的想法?直接在脑子里?!不需要任何动作和声音辅助?!”
夜璃用力地点头,随即快速地将从昨天训练结束后第一次听到声音,到昨晚询问维罗妮卡,以及刚才成功的整个过程,言简意赅地向阿卡西娅叙述了一遍。
阿卡西娅沉默了。
她罕见的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围着夜璃和紫晶缓缓转了两圈,那双锐利的金色眼眸此刻充满了极致的探究和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突然出现违背常理的稀世珍宝。
良久,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语气变得无比复杂:“……我收回刚才所有的话。你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娇气的小公主……你是个怪物……不,是天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
她的眼神下一刻瞬间变得无比火热,仿佛发现了绝世的璞玉,猛地上前一步,双手抓住夜璃的肩膀:“听着,搭档!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把戏!这是不得了的能力!是巨大的优势!这意味着你们之间建立默契的速度将会是别人的十倍、百倍!指令传递几乎没有延迟和误解!在赛场上,尤其是在需要极致配合的双人赛中,这将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她几乎是立刻就在脑海中推翻了原定的训练计划,语速飞快地宣布:“今天的训练内容全部调整!重点不再是基础指令的重复肌肉记忆!我们要利用你们这该死的神奇心灵连接,进行更高难度、更精细的协调性和同步性训练!我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到真正的‘心随意动,人马合一’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