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同学，你……有女朋友吗？”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苏离手上准备锁门的钥匙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清脆的金属声似乎与他的心脏共鸣。
“不好意思，突然这么问……吓到你了吗？”
女孩的声音轻柔，语气里带着歉意。
“没事。”
苏离愣了愣，没想到女孩的问题如此直接。
看着男孩冒失的样子，江怀雪的嘴角在不经意间微微上扬，如同挑逗一般，眼里映着男孩的模样，欲望油然而生。
曾经高高在上，出身荣华的你，举手投足间都是自信和沉着，宛如朝升的晨曦，想要追上你都只是奢望，如今，三言两语的挑逗都能让你敏感得不知所措。
那股沉匿了许久的邪欲，如今变得难捱。
只是，时机还尚未成熟。
优秀的猎人懂得放长线，钓大鱼。
“所以……”
江怀雪双手交叠背在身后，微微翘起的笑容礼貌而又迷人。
“学生还是应该以学习为重，感情方面的事情我没有考虑过。”
苏离的语气平淡甚至是疏离，锁上门后侧过了身。
“走吧。”
苏离和江怀雪并肩走在通往大门的路上，两人间的距离被他把握的很有分寸，不算远，苏离轻轻一嗅，恰好能闻到淡雅的花香，像是女孩身上的幽香，如同月光下莹白如玉的一现昙花散出的清香。
“苏离同学……”
“叫我苏离就好。”
“好，”女孩撩起耳边被风吹得散乱的发丝，“苏离，你和我想象中的样子很不一样呢。”
“什么意思？”
苏离皱起了眉，刚耷拉下的肩又变得紧绷，半握起拳头，半年来的经历让他如同龋坏的齿般敏感，而女孩话里的意味耐人咀嚼。
“真不记得我了吗？”
女孩修长细腻的手指摁在书包的肩带上，望向苏离的眸子如同一潭清水，无辜的眼神里流淌着落寞，似是男孩前世对她多有辜负般。
“还是说，从来就没有留意过我？”
女孩轻声暗笑，藏低了眉眼，心里酸涩的情绪翻涌不定。
“对不起，我没什么印象。”
尽管女孩知道答案，但亲耳听到男孩从口中说出，那话语，还是刺进了她的心，随之而来的是隐隐的酸涩和不悦。
“没事，只是很久以前见过一面而已。那时跟着我父亲参加过一场慈善晚会，你在晚宴上弹过钢琴，是吗？”
“是。”
苏离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答了一个字，似乎没有情绪。
苏离小时候经常被家里人带着参加各类的上流宴会，尽管他并不喜欢，因为里面的人都一个样，挂着如出一辙的标准笑脸，没有单纯的情义，只有纯粹的利益，每个人都带着目的进行社交，笑脸下都是暗流涌动的博弈。
“关于你们家的变故……对不起，节哀顺变”女孩微微低了头，语气沉重，表示哀悼。
“没事，都过去了。”
苏离吸了口气，望着黯淡的天，气息潺潺泄出。
“你现在过得还好吗？”女孩皱紧眉头，瞟过男孩修长白皙的手。
一双富有美感的手，青筋微伏在手背上，蜿蜒曲折地附在如玉杆般的骨架上，只可惜，手上的几道伤痕和疤印难掩，想必半年的生活多有困苦，为难了他不少。
“还不错，能过下去。”
苏离不想得到没有意义的怜悯，因为这种怜悯只会认定了强弱的事实，被怜悯的一方是被压制的，无论那个人是否想要或者需要，冠以怜悯二字后，都会被死死地压住。
江怀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入了秋以来，天一日比一日暗的快，残阳的余晖渐渐消散，留下了些许落寞，街边的霓虹灯一排接着一排亮起。
出来的时候校门口已经冷清，看不见几个人影。看门的大爷也早早把伸缩门展开，留了只允许一人通过的窄道。
街边昏黄的灯落在两人身上，女孩精致的脸在光影里展露无遗，这般的美丽足以令荣誉满身的英雄为她弓腰。
江怀雪思考着，或许是自己不该放任苏离这么久，让他在风雪中独受了如此的寒冷，早一些给予的温暖，是否会更有效呢……
“今天辛苦你了，天色有点暗，你最好拦辆车回去吧，我先走了。”
男孩温热的声音将她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犹豫半分，看着渐远的身影，女孩轻咬樱唇，最后还是喊出了声。
“苏离，你可以做我的家教吗？”
苏离回过了头，她小跑两步凑了过去，诚挚的双眼里看不出杂念。
“怎么这么突然？”男孩有点疑惑地问道。
“我刚来这边……还有些不习惯老师讲的课，加上家里对我的要求很高……”
“我听她们说苏离同学一直都是年级一二，所以……”
女孩的理由天衣无缝，真挚的语气里似乎拒绝都是一种罪恶。
看着苏离还在犹豫，女孩又接了几句。
“你好好想想，过两天再回复我也可以。”
江怀雪离得很近，个头比苏离矮了一些，细腻的皮肤连毛孔都清晰可见，幽香的气味能渗进鼻孔，诚挚的态度里似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不了，谢谢你的好心。”
“好心？这可不是好心，你以为我在怜悯你？”，江怀雪皱了皱眉，踮起了脚尖，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似乎有些激动，“家里很重视我的成绩，我只是需要一个成绩优异的人来帮助我，我可以支付你薪水，换句话说，这只是一个生意，各取所需，没别的意思。”
苏离的眸子深邃，长睫如鸦羽低垂，眼神里又有天生的冷峭，女孩真挚暖热的目光似乎也无法打动他。
这时，男孩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苏离的思考。
“不好意思。”
男孩走远了两步，接起了电话。
江怀雪看着男孩对着电话另一头说笑有加，轻松自如，心里不禁泛起酸涩，猜测对方大有来头，竟然能跟苏离走这么近……
“不好意思，我妹妹打来的电话。”
电话结束后，苏离连忙向女孩解释道。
“妹妹……你的妹妹？”
江怀雪恍然间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对不起，是我妄自菲薄了”，苏离为之前以为是女孩的好心道了歉。
“没事，我是认真的，你好好想想。”
“那……关于薪资……”
苏离说得有些忐忑，尽管天经地义的事，在他的口中仿佛成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嗯…周末有时间吗？来我家，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好。”
“嗯嗯，耽误你时间了，再见。”女孩笑盈盈地看着他，挥了挥手，向他告别。
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告别，好一会儿，女孩回了头，看着苏离渐渐消失的背影，先前扬起的嘴角冷不丁的放了下来。
天色晦暗，残阳也没能坚持住，被黑暗所瓦解，沉滞的空气里满是压抑，路边的草也在晦暗中没了生机。
江怀雪驻足在路边的拐角，一辆曲线精妙，高贵奢华的轿车缓缓驶来，稳稳停在她的面前。
女孩冷着脸，半垂着眼，眸子里的肃杀毫不遮掩，目光锋利如同锐利的刀子。
驾驶座上下来了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俯身为女孩打开了后座的门，动作迅速丝毫不敢怠慢，却隐隐有几分颤抖，似乎惧怕眼前的女孩。
“少……小…小姐，请”
女孩缓缓提起了雪白色的连衣裙，侧身进了车，优雅的姿态里只有骇人的寒意。
“怎么？主子换了人，还不习惯么？”
江怀雪背靠在柔软细腻的皮革上，白皙的双手环抱在胸前，眼里无神透着冷漠，寒意从她身上蔓延至整个车内。
“还是说……”
女孩故意顿了顿话音。
男人在驾驶座上止不住的颤抖，咽了一口又一口的唾沫。
“你也想被‘清算’么？”
“不……不是的小姐，我……”
女孩没理男人说的话，心里开始复盘起今天在苏离面前的表现。
“妹妹么……苏离的妹妹……”
轿车驶入黑夜，光幕落下，暗处的猎人开始伺机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