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言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欧式雕花天花板。水晶吊灯在窗外闪电的映照下投下摇曳的光影,每一次闪烁都像在提醒她——这里不是她熟悉的世界。
"香克·维尔枔!你这个家族的耻辱,还不快滚出来!"门外传来一声暴怒的吼叫,伴随着沉重的捶门声。
香克?维尔枔?这些名字像钥匙般打开了她的记忆闸门。她猛然坐起身,环顾四周——四柱床上挂着深红色帷幔,墙边堆着半打包的行李箱,梳妆台上散落着各种药剂瓶和一本烫金封面的书:《克洛莎之花》。
"老天..."她喃喃自语,手指颤抖地抚过书脊。这不是她昨晚熬夜刚看不久的那本小说吗?她竟然穿越成了书中同名的女配角——香克·维尔枔,一个因为挑战传统医疗方式而被家族驱逐的悲剧角色。
窗外雷声轰鸣,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在彩绘玻璃上。香克跌跌撞撞地走到穿衣镜前,镜中映出一张陌生的脸——苍白的肌肤,深褐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但那双淡紫色的眼睛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这不是梦..."她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疼痛感真实得可怕。
"砰"的一声,房门被粗暴地踢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他穿着考究的深蓝色三件套,银灰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但此刻那张威严的脸却因愤怒而扭曲。
"父亲..."香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脱口而出的称呼让她自己都吃了一惊。维尔枔领主——伊塔夏国医疗体系的掌权者,书中描写的心狠手辣的反派角色。
"别叫我父亲!"男人咆哮着,"看看你干的好事!《首都日报》头版头条——'维尔枔家族长女进行非法人体实验'!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才压下其他媒体的报道吗?"
香克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书中的情节。作为医学世家的长女,她(或者说原主)一直致力于研发精神类药物替代传统的电击疗法。这在以电疗器械牟利的维尔枔家族看来,无疑是断人财路的背叛行为。
"那些不是非法实验,"香克听见自己说,声音比她想象的更坚定,"我的催眠辅助疗法已经帮助了上百名患者,而且副作用只有传统电疗的十分之一。"
"帮助?"一个尖利的女声从走廊传来,接着一个穿着华丽蓬蓬裙的年轻女孩挽着一位贵妇人的手臂走了进来,"姐姐,你所谓的'帮助'就是让那些贱民吃下会让人产生幻觉的药丸吗?"
倍瑰·维尔枔——香克同父异母的妹妹,书中处心积虑陷害姐姐的恶毒女配。她身旁的贵妇人——继母卡蜜拉夫人——正用丝质手帕掩着嘴角,眼中闪烁着虚伪的担忧。
"香克亲爱的,我们都知道你精神状况不稳定,"卡蜜拉夫人叹息道,"自从你母亲去世后,你就...不太正常。那些危险的实验只是你逃避现实的方式。"
香克感到一阵怒火从心底升起。书中描写原主母亲死于一场可疑的"医疗事故",而卡蜜拉在三个月后就带着倍瑰嫁入了维尔枔家。
"我的研究有完整的实验记录和临床数据,"香克直视父亲的眼睛,"比起这个,父亲您难道不该解释为什么我们的电疗器械价格是成本的二十倍?为什么那些付不起钱的病人会被赶出医院等死?"
维尔枔领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大步上前,扬起手狠狠扇了香克一记耳光。香克踉跄着撞在梳妆台上,药剂瓶叮当作响,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收拾你的东西,"父亲冰冷地说,"马车一小时后出发,送你去北境的圣玛利亚精神病院。对外我会宣布你因过度劳累需要静养。"他转身前最后看了香克一眼,"别想着逃跑,否则我会亲自把你送进监狱。"
倍瑰得意地笑着,故意踩过香克散落在地上的研究笔记:"再见啦,姐姐。希望那些疯子不会把你生吞活剥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香克瘫坐在地上,手指颤抖地抚过被撕毁的笔记。书中对这段情节的描写很简略——香克·维尔枔被流放后不久就"意外死亡",成为推动女主剧情的一个小插曲。
"不..."香克咬紧牙关,"我不会就这样认命。"
窗外雨势渐小,香克抓紧时间收拾必需品。她把笔记和药剂藏在内衣夹层,只带了几件朴素的衣裙。在整理梳妆台时,她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抽屉,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位美丽的女人抱着年幼的香克,背后写着"永远爱你,妈妈"。
香克的心揪了一下。她把照片贴身放好,最后环顾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房间。墙上还挂着她的医学院荣誉证书,如今已毫无意义。
"小姐,马车准备好了。"年迈的女管家玛莎站在门口,眼中含泪。她是府中少数对香克友善的人。
"玛莎阿姨..."香克拥抱了老妇人,"请帮我照顾花园里的白玫瑰,那是我母亲种的。"
"小姐要保重,"玛莎悄悄塞给她一个小布袋,"里面有些钱和吃的,路上用得上。"
楼下传来不耐烦的咳嗽声。香克深吸一口气,提起简单的行李走下华丽的旋转楼梯。大厅里,父亲正在和几个穿着制服的男子交谈,看到她时冷冷地别过脸去。
倍瑰和卡蜜拉站在楼梯口,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姐姐,听说北境现在很冷呢,"倍瑰假惺惺地说,"希望你不会冻死在路上。"
香克停下脚步,直视妹妹的眼睛:"别担心,倍瑰。我会好好活着...活得足够长,看到你和你的母亲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倍瑰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卡蜜拉则倒吸一口冷气。香克没有等她们回应,径直走向大门。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但停在门前的黑色马车却像一口移动的棺材。
车夫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他粗鲁地接过香克的行李扔进车厢:"上车吧,小姐。路途遥远,我们得赶在天黑前渡过维恩河。"
香克最后看了一眼维尔枔家族的豪宅——高大的石砌建筑,精心修剪的花园,还有顶层那个属于她母亲的尖顶小阁楼。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踏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