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香克并没有急于推进那个被举报的研究。她翻阅着资料,左手执笔,在笔记本上勾画着催眠疗法的流程——这是她在原世界学过的精神治疗技术,用于减轻患者的痛苦。
她正思索着如何改良方案,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香克皱眉,抬头望去。
一个臃肿肥胖的身影正缓缓走向四楼——是院长的侄子,莫顿。
她眯起眼睛,悄然跟了上去。
雷勃停在安德鲁的房门前,透过铁栅栏的小窗向内窥视。香克站在拐角处,冷眼旁观。
安德鲁靠坐在床边,碎发披散在肩上,翡翠般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他察觉到视线,缓缓抬头,目光如刀般刺向门外。
雷勃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门框,嘴角咧开一抹令人不适的笑容。
**"难得的实验体……美好的实验体……"**
他低声嘟囔着,转身离开时,脸上仍带着病态的兴奋。
香克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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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雷勃开始频繁找香克的麻烦。
**"维尔枔小姐,你的治疗方案太温和了!这种危险患者应该直接上电击!"**
**"你该不会还想着用那些违规药物吧?"**
**"哦对了,你本来就是因为违规才被家族丢到这里的吧?"**
香克冷冷抬眼,看着雷勃那张油腻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凭你这副尊容,再加上你那粗制滥造的医学技术,不知道有多少冤魂死在你手里。"**
雷勃的脸色瞬间涨红,怒不可遏地冲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
**"你这贱人——"**
香克眸色一寒,右手猛地扣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拧!
**"咔嚓!"**
雷勃惨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香克已经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直接把他踹翻在地!
**"砰!"**
他重重摔在地上,鼻血横流,脸上迅速浮现出青紫的淤痕。
打斗的声音惊动了整个楼层,甚至连四楼的安德鲁都听到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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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办公室内,气氛凝重。
院长帕克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色阴沉地看着香克,又看了看鼻青脸肿的侄子,眉头紧锁。
**"维尔枔小姐,你未免太过分了。"**
香克冷笑一声,双手抱胸,毫不退让。
**"过分?"**
**"帕克院长,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每个月提交给医学协会的研究报告,可都是我在写。"**
**"如果您的侄子再敢触碰我在意的事……"**
她微微俯身,声音轻柔却充满威胁。
**"就不只是举报学术不端那么简单了。"**
院长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雷勃咬牙切齿,却不敢再出声。
最终,院长只能不情愿地点头,勉强维持表面的和平。
**"……好,我会约束他。"**
香克满意地直起身,转身离开。
门关上后,院长猛地砸了下桌子,低声咒骂:
**"狗仗人势的贵族小姐!"**
四楼的房间内,安德鲁靠在墙边,静静听着楼下的动静。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
**"……有趣。"**
傍晚的夕阳斜斜地洒进房间,将窗框的影子拉得很长。窗外是广阔的田野,零星散布着几户人家,炊烟袅袅升起,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宁静。
香克端着刚配好的药膏走进来,脚步轻盈。
**"还真是让你久等了。"**
安德鲁靠在床边,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药碗上,没有回应。
她走近,熟练地拆开他手臂上的旧绷带,动作利落地清理伤口,再敷上新药。安德鲁全程沉默,只是在她偶尔碰到痛处时,肌肉微微绷紧。
**"你和那个医生在吵什么?"** 他突然开口,嗓音低沉。
香克手上动作未停,头也不抬地回答:**"又不关你的事,只是医学上的讨论。"**
安德鲁轻哼一声,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
换完药后,香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钥匙,俯身解开了他的手铐。金属"咔哒"一声松开,安德鲁的手腕终于重获自由,只留下一圈淡淡的红痕。
**"由于你近期表现良好,作为主治医生,我有权让你适当活动。"** 她微微一笑,**"当然,门口还是有人守着,建议你别跑。"**
她的语气轻松,但眼神却带着警告。
**"一旦伤口复发,或者被逮住……"**
**"你也应该很清楚自己会是什么结果。"**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冷了几分。
安德鲁垂眸,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摆出一副顺从的样子。
**"别生气嘛,医生。"**
香克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摘下了自己左耳上的一枚翠绿色耳坠。
**"给。"**
她将耳坠放在他掌心。
安德鲁一怔,低头看去。
那是一枚小巧的翡翠耳坠,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像是一汪凝固的湖水。
**"这里没什么可玩的,你可以看看这个。"** 香克语气随意,**"材质很像你的眼睛。"**
安德鲁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耳坠,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香克收拾好药箱,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即将踏出房门时,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
**"……谢谢。"**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但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带上了门。
夜幕沉沉落下,精神病院的走廊陷入寂静,只剩下偶尔的脚步声和远处铁门的轻响。
香克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盯着天花板,思绪翻涌。
**"必须带他离开这里……"**
她翻了个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枕边的《克洛莎之花》。书页间夹着几张泛黄的笔记,记录着她这些天偷偷搜集的线索——关于安德鲁的过去,关于斗兽场的黑幕,甚至……关于克洛斯家族失踪的二少爷。
**"如果他能恢复记忆……"**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安德鲁那双翡翠般的眼睛,和今天那声几不可闻的"谢谢"。
**"得先让他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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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楼的病房里,安德鲁同样没有入睡。
他靠在床头,指间把玩着那枚翠绿色的耳坠,耳坠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她和那个胖子的争吵……是关于我的主治医生调换?"**
他今天只听到了片段——雷勃愤怒的咆哮,香克冰冷的反击,还有那句"再敢碰我在意的事……"。
**"她在意什么?我?"**
安德鲁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贵族小姐怎么可能真的在意一个斗兽场的奴隶?她不过是把他当作实验品,或者……某种消遣。
可即便如此,她今天解开了他的手铐,还送了他这枚耳坠。
**"明天得自己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