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突然闪烁了一下。
香克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动,龙舌兰的灼烧感还残留在喉咙里。倍瑰涂着丹蔻的指甲正死死掐着她的小臂,珍珠手套下的力道大得惊人。
"姐姐怎么进克洛斯家族的,你应该知道吧?"倍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红唇弯成淬毒的弧度,"靠爬上老克洛斯的床,还是..."
香克瞳孔骤缩。酒精混合着怒火在血管里炸开,她猛地甩开手:"一群吃人血馒头的废物!"
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不过是稍重的挥手,倍瑰却像被飓风掀翻的布偶般向后跌去。茜红色礼服在空中划出夸张的弧线,她精心计算过角度,让后脑勺恰好撞翻侍者的香槟塔。
"啊——!"
玻璃碎裂的脆响中,倍瑰如同折翼的蝴蝶般摔在大理石地面上。珍珠项链恰到好处地断裂,莹白的珠子滚落到国王脚边。
"对不起姐姐..."她立刻挤出两行清泪,声音颤抖得能融化寒冰,"家族只是想给你机会...你不答应也不必..."
全场哗然。
香克站在原地,指节捏得发白。她能清晰看见倍瑰裙摆下故意蹭破的膝盖,还有那串提前松动的珍珠项链——多么完美的苦肉计。
国王与皇后交换了一个厌烦的眼神。二皇子安格嗤笑着转动尾戒,而大皇子那个蠢货已经慌慌张张冲了过来。
国王的权杖重重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沉闷的声响让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他威严的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倍瑰,又落在失态的大皇子歇菲里身上,眼底的失望与愤怒几乎化为实质。
"维尔枔家族未被邀请的原因,"国王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是因为他们的贪婪已经触及王国的底线。"
倍瑰的脸色瞬间惨白,她颤抖着嘴唇,似乎还想辩解,但国王的眼神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大皇子歇菲里终于从混乱中回神,他上前一步,试图挽回局面:"父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倍瑰小姐她只是——"
"只是什么?"国王冷冷打断,"只是带着催情剂混入皇家宴会?还是说,你早已默许她的行为?"
全场哗然,贵族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蔓延。大皇子的脸涨得通红,他愤怒地转向香克,仿佛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她。
"你扶的这位小姐,举止也太——"
"陛下。"安德鲁冷冽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翡翠般的眸子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您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个女人根本没有邀请函。"他微微偏头,目光扫向倍瑰,"而她为什么只来找您,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挑开了大皇子与倍瑰之间那层遮羞布。贵族们的窃窃私语瞬间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议论,甚至有人低声嗤笑。
王后闭了闭眼,仿佛在忍耐极大的耻辱。二皇子安格则站在一旁,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显然对这场闹剧乐见其成。
人群中,温莎·霍华德轻轻拨开挡在前面的贵族,淡粉色的长发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倍瑰小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倍瑰的伪装。她的眼泪终于不再是楚楚可怜的表演,而是愤怒与恐惧的混合。
安德鲁不再理会这场闹剧,他稳稳地扶住因酒精而脚步虚浮的香克,对国王微微颔首:"陛下,为了宴会的安宁,我先带香克小姐回去休息。"
国王疲惫地挥了挥手,默许了他的请求。
安德鲁揽着香克的腰,带着她穿过人群。贵族们纷纷让开一条路,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香克的耳坠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而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只能隐约听到安德鲁低沉的声音——
皇宫客房的雕花门外,二皇子安格·霍华德斜倚在鎏金廊柱旁,指尖悠闲地转着一枚纯金怀表。门缝里漏出的暖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而门内传来的对话让他险些笑出声来。
"殿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倍瑰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像只受伤的小兽般颤抖。
"别这么说,"大皇子歇菲里的声音温柔得近乎愚蠢,"这不是你的错。"
安格翻了个白眼,怀表链子在他指间晃出一道金光。他几乎能想象出里面的场景——倍瑰一定正靠在那蠢货怀里,泪眼婆娑地仰着脸,而他那被美色冲昏头脑的皇兄,恐怕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您对我太好了..."倍瑰的嗓音甜得像蜜,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脆弱,"我这样的人...不值得您这样..."
"胡说,"歇菲里的声音立刻严肃起来,"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的。"
安格终于没忍住,捂着嘴无声地笑弯了腰。这蠢货到底知不知道,怀里抱着的是一条随时会反咬他喉咙的毒蛇?
**——两个半月前**
皇宫东翼的政务厅外,倍瑰·维尔枔抱着一叠医疗文件,淡紫色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她刻意放慢脚步,在转角处"不小心"撞上了刚议完政的大皇子。
文件散落一地,她慌忙蹲下收拾,故意让一缕金发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旁。
"陛下早安..."她怯生生地抬头,眼眶微红,像是熬了一整夜,"请原谅我的失礼。"
歇菲里果然停下脚步:"维尔枔小姐?你怎么..."他的目光落在她眼下淡淡的青黑上,"...这么憔悴?"
倍瑰立刻偏过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您不该这么亲切问候的..."
这句话像钩子般精准地钓住了大皇子。他蹲下身帮她捡文件,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她勉强笑了笑,却在起身时"虚弱"地晃了一下,顺势扶住他的手臂,"只是...父亲最近压力很大,我帮他整理经济报告..."
歇菲里果然上钩:"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倍瑰垂下睫毛,在阳光下像两片颤抖的金色蝶翼:"其实...下个月的皇家舞会..."她欲言又止,"算了,我不该提这种要求..."
"你想参加?"大皇子毫不犹豫,"这有什么难的!"
**——现在**
客房内的啜泣声渐渐停息,安格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想必是倍瑰正"无意间"让领口滑得更低。他冷笑着收起怀表,转身走向长廊尽头的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