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两人在黑夜的最后谈话中。
"父亲,"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真的相信香克的实验会成功吗?"
辛顿森放下手中的文件,银灰色的眼睛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已经授权的封面的计划书,推到安德鲁面前。
"研究室已经准备好了,"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文件,"设备和人员都是按她的要求配置的。"
安德鲁翻开文件,瞳孔微微收缩——里面不仅详细列出了香克实验所需的一切条件,甚至还包括那些她只在深夜的实验室里随口提过的设想。计划书上竟然全都记下了。
"谢谢。"他低声道,迅速合上文件,像是怕被看穿什么似的。
辛顿森嘴角微微上扬。
"安德鲁,"他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有些东西,不需要解释。"
安德鲁的耳根瞬间红了。他匆忙起身,抓起文件就往门外走:"我去休息了。"
**——卧室里**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房间镀上一层银霜。安德鲁锁上门,从颈间取下那枚翡翠挂坠——这是香克三个月前随手丢给他的"不需要的东西"。
挂坠在月光下渐渐亮起,内部流转的光晕如同活物,映照在安德鲁的掌心。他想起今晚宴会上,当倍瑰故意刁难香克时,那个女人真令人恶心,感觉翡翠也变得异常灼烫。
而现在,它又恢复了平静,温润的光芒如同香克偶尔对他露出的微笑——稀少,却珍贵。
安德鲁躺到床上,将挂坠贴在胸口。翡翠的光晕渐渐扩散,笼罩着他,仿佛某种无声的守护。在坠入梦乡前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听见远处实验室里,香克的脑波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与他心跳的节奏渐渐同步。
而此刻,香克正趴在书桌上浅眠,手边摊开的《克洛莎之花》无声地翻动,浮现的文字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她没有心思读下去,酒精的阵痛让他立马昏睡过去,躺在床上。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仿佛在梦中触碰到了谁的温暖。
第一缕阳光像审判的利剑刺穿窗帘缝隙时,香克猛地睁开了眼睛。
宿醉的钝痛与记忆同时苏醒——
"余解..."
"你和温莎..."
"我喜欢的是你,香克·维尔枔。"
"呜——!"
她一把扯过羽毛枕闷住脸,整个人蜷成羞耻的球体。丝绸睡裙卷到腰间,露出昨晚醉酒时撞在桌角的淤青。原来那不是梦...安德鲁真的在马车里...
"医生小姐?"
年轻女仆艾琳推着早餐车僵在门口。她看见素来高冷的医学顾问正用枕头疯狂捶打自己脑袋,雪白的大腿把床单蹬得一团糟,最惊人的是——这位大人从脖颈到锁骨全都泛着诡异的粉红色。
"我这就出去..."
"等等!"香克诈尸般弹起来,乱发间露出一只绝望的眼睛,"昨晚...是谁送我回房的?"
艾琳的嘴角开始抽搐:"安德鲁少爷抱您上楼的。"顿了顿,"您当时在数他睫毛,还说..."
"停!"香克扑过去捂住女仆的嘴,却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长靴踏过橡木地板的节奏让她寒毛直竖。当那脚步声停在门前时,香克以惊人的敏捷度滚回床上装死,还不忘用被子把自己裹成木乃伊。
"她醒了?"安德鲁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晨间特有的沙哑。
艾琳看着床上剧烈颤抖的"蚕蛹",努力保持专业:"医生小姐可能...呃...暂时性失忆了?"
"是吗。"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香克心跳骤停,"那我帮她回忆回忆。"
羽毛被突然被掀开,香克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翡翠般的眼睛。安德鲁穿着训练后的黑色劲装,汗湿的黑发贴在额前。
画面戛然而止,香克害羞把脸别过去,她的后腰抵在雕花床头,退无可退。安德鲁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晨间训练后的松木与铁锈味,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发烫的脸颊。
"讨、讨厌你?"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床单,"我是你的医生..."
"上周还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你给其他病患换药时可没这么拘谨。"安德鲁的犬齿在晨光中闪过危险的光,"你甚至开玩笑说那些病患手感不错。"他的膝盖陷进床垫,布料摩擦过她的睡裙,"怎么轮到我就只剩'医患关系'了?"
香克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滑向他敞开的领口——那里还留着昨晚被她指甲刮出的红痕。
"滚出去!"香克抄起枕头砸向窗户,却被安德鲁拦腰抱回。
"回答我。"他忽然收起戏谑,翡翠色的眼瞳泛起实验体特有的竖瞳,"如果现在再帮你回忆一下呢?"
"我会说你的睫毛太密很碍眼!"香克破罐子破摔地喊出来,"还有你每次用军刀削苹果都像在解剖尸体!最讨厌的是..."她的声音突然变小,"...是你说'我爱你'时根本不给我反应时间..."
趁着安德鲁被这个回答,弄得楞神的瞬间。香克抄起床上的枕头砸过去。
"医生。"安德鲁突然放软声音,额头抵住她的,"讨厌我的话,现在就推开我。"
他的睫毛扫过她的眼睑,近到能数清每根金色的弧度。香克发现自己的手正背叛理智,缓缓攀上他的肩膀——
"砰!"
房门突然被撞开,苏伊抱着脏衣篓僵在原地。小女孩的蓝眼睛瞪得溜圆,目光在衣衫不整的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我、我是来..."
"出去。"安德鲁头也不回地命令。
苏伊却突然咧嘴一笑,走前说了几句话。
就算你喜欢姐姐,也要拿出点贵族的绅士吧。
之后安德鲁由于被家族安排,迫切接受职位工作就先离开了。
午后。
香克拉高衬衫领口,遮住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痕迹。房门打开的瞬间,她看到苏伊·克洛斯正倚在走廊的浮雕柱旁。
"谢谢你早上......"香克刚开口,就被小女孩夸张的撇嘴打断。
"安德鲁简直是个野蛮人,"苏伊翻了个白眼,腕间的珍珠手链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最近他一直在注视着你,还说他自己的事情,他会处理好。"她模仿哥哥冷峻的语调,"'结果呢,他就对喜欢的人这么粗鲁,—啧,活像发情的雪狼。"
香克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她正想说什么,苏伊突然挽起蕾丝袖口,露出小臂上几道细如发丝的血痕:"姐姐帮我包扎好不好?"她的声音忽然软得像棉花糖,"虽然只是毛细血管破裂......"
职业本能立刻战胜了尴尬。香克单膝跪地打开医药箱。
"陪我去霍瓦区买衣服吧~"苏伊晃着刚包扎好的手臂,蝴蝶结缎带扫过香克的手背,"你那些宴会礼服都旧了。"见香克摇头,她突然凑近,带着蜂蜜蛋糕的甜香,"难道姐姐不想看看......"
小女孩的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你穿上礼服那优雅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