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在霍瓦区最高级的服饰店内投下细碎光斑，香克坐在鎏金边的天鹅绒沙发上，看着苏伊像只高傲的黑天鹅般翻动礼服图册。跪在地上的服务小姐额头渗出细汗，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快速记录着小小姐的要求。
"砰——"
玻璃门被粗暴推开的声音打断了店内的宁静。一个穿着艳俗玫红礼服的女人挽着满手金戒指的男人闯进来，镶满水钻的高跟鞋重重踩在大理石地面上。
"天呐，这不是..."女人夸张地捂住嘴，目光像毒蛇般缠上香克，由于贵族间并没有把香克现在在克洛斯工作的情况透露给民间，女人自然认为香克是被家族抛弃的疯子，"维尔枔家的千金？"她故意提高音量，"听说你现在的处境……？"
香克平静地移开视线，她还想那个女人阴阳怪气不如直接说自己是可怜虫这样有杀伤力。却在试衣镜中看到苏伊的小脸骤然阴沉。黑发少女突然起身，蕾丝裙摆扫过价值连城的波斯地毯。
"真不巧，"苏伊甜美的声音里淬着冰，经过时"不小心"撞翻了女人手中的香槟杯，紫红色酒液在廉价礼服上晕开丑陋的污渍，"今天这家店只招待克洛斯家。"
女人正要尖叫，却在看清苏伊面容的瞬间僵住——那与辛顿森领主如出一辙的漆黑长发和翡翠瞳孔，让她的气焰顿时萎靡。
香克站在镜前，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这时镜面映出她身后多了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安德鲁？"她转身时险些撞进对方怀里，"你怎么..."
"母亲生日。"安德鲁简短回答，墨绿装衬得他肩线越发凌厉。他手中暗红丝绒礼盒的锁扣上，刻着克洛斯家徽。
暴发户男人突然双腿发颤："安、安德鲁大人！关于赌场那笔账..."
"麦特先生。"安德鲁摩挲着礼盒边缘，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天气，"听说税务官最近对你新买的金矿很感兴趣？"
男人脸色瞬间惨白，拽着女伴仓皇退向门口："我们这就走！"他对着香克连连鞠躬，"医生小姐，请您千万别介意！"
苏伊突然将一顶镶嵌月长石的纱帽扣在香克头上："姐姐，这个适合你。"她指尖拂过香克后颈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像不像星空下的头冠？"
香克最终接受那些华丽的服饰。
临近傍晚时。
摩洛斯蒂报社的铜铃在安德鲁推开镶玻璃门时发出濒死般的哀鸣。香克径直走向堆积如山的诽谤剪报墙，指尖划过泛黄报纸上自己被丑化的照片——那张抓拍于雅图斯实验室爆炸当天的影像，标题《嗜血女巫的祭坛》墨迹如血。
"克洛斯大人，所有爆料信件都在这里..."卡德经理的假发被汗水黏在额角，颤抖的手指指向墙角虫蛀的木箱。
三小时七分钟。香克踢开最后一箱伪造的读者来信，手术刀在指间旋出冷光："连邮戳都是假的。""用脚趾想都知道是倍瑰的手笔。"
安德鲁却倚在窗边慢条斯理地斟茶。骨瓷杯沿抵着薄唇，他翡翠色的瞳孔倒映着楼下巷口，好像在看蝼蚁一般。
"是，XX议员。"安德鲁对着电话那头器轻笑，视线扫过香克紧绷的脊背，"还有他们的的神经抑制剂，电疗器材的制造…”
香克突然撕开报纸衬层，烧焦的纸页簌簌飘落。半张胚胎实验记录残片飘到安德鲁脚边，上面有倍瑰十七岁时伪造的签名。
"我这身体的原配还真是没用，亲情当不了饭吃。"香克碾碎纸片"把他们最爱的学术发表...原样奉还。"
"好主意。"安德鲁微笑挂断通讯。
暮色中的克洛斯庄园像头假寐的凶兽。当香克沉入地底实验室改造脑波震荡仪时，安德鲁在书房摊开带血的名册。羽毛笔划过十七个名字，每个都对应着曾往香克身上泼污水的"正义人士"。
"狩猎已经开始。"他对暗处颔首，阴影中浮出三个佩戴狼头徽章的影子。
维尔枔宅邸的书房弥漫着雪茄与腐败的气息。香克的父亲——老维尔枔——正将镶金边的水晶烛台砸向壁炉，飞溅的碎片割破了墙上的家族肖像画。画中幼年的香克被刻意涂黑，只留下倍瑰天真微笑的脸。
"蠢货！"他反手抽向倍瑰的脸，"皇室宴会上丢尽脸面还不够？现在全霍瓦区都在传你给大皇子下..."
继母玛戈特突然挡在女儿身前，珍珠项链勒进她保养得宜的脖颈："难道你没拿歇菲里殿下给的医疗电器特许权？"她染着蔻丹的指甲戳向丈夫胸口，"只要殿下之后顺利加冕，倍瑰就是皇后！"
煤油灯将三人扭曲的影子投在挂满议会颁发的"慈善奖章"的墙上。倍瑰突然笑出声，踢开脚边染血的实验报告——那是她很早之前找人伪造的香克活体实验记录。
"父亲急着灭口，是因为监察院查到雅图斯用流浪儿顶替死刑犯的事吧？"她甜美的嗓音淬着毒液，"毕竟...这些私事可都记在您私人和人贩子集团交易的账本上呢。"
老维尔枔的拳头僵在半空。窗外闪过监察院的黑色马车，老维尔枔早已注意到皇室对他们的态度相当不满。车灯像野兽的眼睛扫过花园里掩埋婴儿标本的蔷薇丛。
"够了！"玛戈特突然摔碎茶几上的胚胎标本瓶，福尔马林液浸湿地毯，"医疗用品制造收益七成进了监察长的口袋，就因为这些事我们之间真撕破脸..."她不久前做的美甲的指尖划过丈夫喉结，"...您那个'意外身亡'的前妻，真正的尸检报告可还锁在我保险柜里，而且还不止那一处。"
三人像困兽般在金币堆砌的牢笼里对峙。书桌暗格里那本真正的雅图斯账册，更黑暗的多。
当毒蛇互噬其尾，猎人才是最后的宴席主人。
而此刻大皇子寝宫内，歇菲里正在回忆与倍瑰的过去，他感觉她早已变得不同，但这么久以来，她还是像暖阳一样，在他低落情绪期时，一直陪伴他，尽管不能见面，书信就传达了彼此的心意。
月光穿透彩窗，将维尔枔家三人的影子钉死在满是罪证的地毯上，如同三具等待献祭的牲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