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兹将文件"啪"地甩在鎏金茶几上，下巴微微扬起，强压着嘴角的得意。她余光瞥见父亲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这个向来被视作废物的女儿，竟留了这样一手。
倍瑰猛地站起身，珍珠发卡都歪到一边："下作东西！你竟敢翻我的私人物品！"她涂着丹蔻的指甲几乎要戳到简兹脸上，却在看到桌上文件时突然僵住。
大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轻咳声。辛顿森修长的手指翻动着纸张，突然闷笑出声："有意思..."他抖开一张印满卡通马头的废纸，"原来克洛斯家的'走私案'，是和彩虹小马合作的？"
众人这才发现，所谓证据上错漏百出：各个家族印章像儿童涂鸦，日期写成"3000年13月"，甚至把"维尔枔家族"打印成了"维尼小熊家族"。倍瑰的父亲突然哈哈大笑："这是我女儿准备的愚人节玩笑！"他亲昵地揉乱倍瑰的头发，"这孩子就爱搞这些恶作剧。"
简兹的脸色由红转青，精心准备的发髻散落一缕，汗湿的碎发贴在额前。她颤抖着抓起一张纸，终于看清角落那行小字：【仅供倍瑰大小姐逗狗用】。
"看来..."辛顿森将废纸叠成纸飞机，嗖地射向简兹脚边，"简兹小姐的侦查能力..."纸飞机精准栽进银质痰盂，"和这些文件一样...充满想象力。"
**（贵族闹剧的终场）**
简兹的指尖在空气中剧烈颤抖，精心修剪的指甲先指向倍瑰，又猛地转向香克。"是你们...你们姐妹联手——"她的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像一把生锈的剪刀划破绸缎。
突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墨本伯爵不知何时已幽灵般站在她身后，戴着家徽戒指的手精准掐住她后腰最脆弱的那块软肉。简兹疼得瞳孔骤缩，却死死咬住下唇，连呜咽都不敢发出一声。
"再多说一个字，"她父亲俯身时，冰冷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我不介意现在就烧了你的族谱。"他袖口的金线刺绣在简兹泪眼模糊的视线里扭曲成一条吐信的毒蛇，"让你亲眼看着自己变成平民。"
大厅陷入诡异的寂静。倍瑰正得意地摆弄着重新戴好的珍珠耳环，香克却已经无聊到开始看轮椅扶手上的雕花纹路。当她又一个哈欠打到一半时，安德鲁温热的呼吸突然拂过她耳畔："很无聊？"
香克歪头，绷带下传来慵懒的气音："是啊...这种戏码过去看了八百遍了。"她指尖轻轻敲击扶手，"只想快进到结局。"
安德鲁低笑一声，突然直起身，声音如利剑劈开凝滞的空气："父亲，这场闹剧——"他环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辛顿森身上，"该收场了吧？"
辛顿森把玩着手杖的鎏金鹰首，突然轻笑出声："如诸位所见..."手杖"咚"地杵地，"证据是废纸，指控是笑话。"他优雅起身，丝绸礼服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请各位看看协议有何不妥吧。"
简兹的父亲——墨本伯爵的指节捏得发白，手背上青筋如盘踞的毒蛇般暴起。他嘴角抽动了一下，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深深鞠躬，丝绸礼服在死寂的大厅里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克洛斯大人..."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却维持着完美的礼节性微笑，"因小女的愚行，我代表墨本家族向您致歉。"
他直起身时，鎏金袖扣在晨光中闪过一道冷光。
"您提出的协议条款..."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们全盘接受。"
在场的贵族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谁都知道这份"协议"意味着什么。矿产份额的割让，商路特许权的开放，甚至是议会席位的妥协...但比起让"贵族千金霸凌转学生"的丑闻流传到市井街巷，比起面对议会伦理审查会的传唤，这些代价反而成了最体面的遮羞布。
辛顿森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他优雅地起身，亲手扶起墨本伯爵的肩膀，像个宽容的长辈般拍了拍。
"您能理解真是太好了。"他的声音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毕竟..."指尖轻轻拂过桌上那份早已准备好的协议，"我们都不希望这件事...变得人尽皆知，不是吗？"
最后一句话轻得像羽毛，却重若千钧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钢笔尖刺破羊皮纸的声响在大厅里格外清晰。
简兹父亲的手在签名处微微发颤，墨迹因此晕开些许，像是协议上渗出的血。他签下的不仅是税收职位的转让和资产储存的合法性——更是家族未来至少三年的命脉。
"很好。"辛顿森微笑着收走文件，指尖在家族徽章的火漆印上轻轻一按，"即刻生效。"
简兹被父亲拽着手腕离开时，踉跄了一下。她回头最后看了眼大厅——香克正无聊地玩着绷带末端，安德鲁的侧脸在晨光中如雕塑般冷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在真正的权力面前，所谓亲情连筹码都算不上。
钢笔在羊皮纸上划出沙哑的呻吟，墨本伯爵的签名歪斜如垂死之人的心电图。当他颤抖着交还文件时，一滴冷汗坠落在"资产转让"条款上，将"永久性"三个字晕染成模糊的泪痕。
安德鲁的身影已无声笼罩签字台。少年贵族今日特意穿着收腰立领的纯黑礼服，银制家徽在锁骨位置泛着冷光。他俯身时，阴影完全吞没了维尔枔家主——这个角度让老贵族被迫仰视他锋利的下颌线。
"到您了。"安德鲁的指尖点在协议某处，皮革手套与纸张摩擦出沙沙声响。那里用特殊墨水标注着：**「香克·维尔枔所有医学著作享有最高优先发表权」**。
倍瑰父亲的后颈突然沁出冷汗。他反复检查着看似公平的条款——20%医疗专利分成虽肉痛却合理，唯独这条款像把匕首抵在咽喉。
真是可笑，"她压低声音，红唇微动，声音轻得只有父亲能听见，"安德鲁居然为了一个医学疯子签这种条款？她那些'实验'，连最低贱的囚犯都避之不及。"
维尔枔伯爵的视线扫过协议上那条醒目的条款，眼神阴沉。他想起过去那些传闻——香克·维尔枔，在原著里描写的，那个在医疗所里被称作"死神之手"的女人。她曾为了验证某种神经毒素的效果，强行给濒死的战俘注射，美其名曰"镇痛治疗"；又或是她那篇被医学协会驳回的论文，声称可以用水银蒸汽"重塑人格"，结果导致三名病人彻底疯癫。
"一个连基本医德都没有的狂人，"他冷冷地低语，"也配享有最高优先发表权？"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香克，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轮椅上的少女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绷带，蓝眼睛在阳光下泛着无机质般的冷光，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倍瑰轻嗤一声："安德鲁到底看上她什么？一个只会拿病人做实验的怪物——"
"或许，"父亲讥讽地接话，"克洛斯家的审美向来与众不同。"
他们的对话虽轻，却足以让安德鲁捕捉到只言片语。他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幽绿色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危险的暗芒。
"看来二位对我的未婚妻很有意见？"他忽然开口，声音轻柔得近乎诡异，却让整个大厅的温度仿佛骤降。
倍瑰一僵，但很快又扬起下巴，故作镇定："我们只是好奇，克洛斯家族为何如此推崇一位……争议颇多的医生。"
安德鲁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她的医学成就，轮不到你们评判。
"还有什么问题吗？"安德鲁忽然用指节叩击桌面。三声，节奏精准如丧钟。
老贵族猛地抬头，正对上年轻人忧绿色的瞳孔，更可怕的是，辛顿森竟坐在主位悠闲品茶，仿佛早已默许这场逼宫。
"您当然可以拒绝。"安德鲁直起身，逆光中他的轮廓如出鞘的匕首，"就像这样——"
"嗤啦——"
羊皮纸在他手中裂成两半。撕裂声惊飞了窗外乌鸦，漫天飘落的纸页间，安德鲁的笑脸如同面具："要试试看吗？是签字的墨水贵，还是您女儿的前程贵？"
笔尖刺破纸张的声音格外清脆。当维尔枔伯爵签完最后一笔时，发现安德鲁已经回到香克身边，正用沾着血渍的绷带替她系蝴蝶结。少年垂眸的温柔模样，与方才的暴君判若两人。
辛顿森接过文件轻笑："恭喜您做了明智的选择。"他意有所指地望向儿子，"毕竟现在的狼崽子...可比老狼更擅长撕咬要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