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梅回到庄园，胸口仍因与刘德武的重逢而有些发闷。她径直走向会议室，在推开那扇漆木门的前一刻，深吸一口气，整理好了思绪。
室内，桓雨霖已换下了之前的正装，一身利落的紧身瑜伽服勾勒出曼妙的线条。每次会议结束她都会去健身一会，算是雷打不动的习惯。庾清清则穿着柔软的米色睡衣套装，正低头专注地刷着手机。前方的大屏幕上，未到现场的两人也以视频会议的形式参与。
“萧若梅，你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还是头一回见你犯这种错。”萧若梅刚拉开椅子，桓雨霖清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目光锐利，“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自己的鲁莽会带来什么，萧若梅早有觉悟。
“没有，我甘愿受罚。”
桓雨霖叹了口气。
“大小姐说不怪你，但私下里必须有个处理，你能理解吧？”
萧若梅点头。
“这个月薪水扣一半，并且从明天开始，厨房清洁和厕所打扫都归你负责。希望没有下次了。”
“好的，雨霖姐。”
“坐吧。”桓雨霖示意会议开始，因为女仆长并没亲自来，所以由她来开场，“今天的议题自然是刘德武。之前给了各位一周时间调查，想必都有结果了。谢言淑，你先说说吧。”
“好的雨霖姐。”音响里立刻传来一个冷静又带点稚气的声音，屏幕上可爱的动漫猫咪头像随之闪烁，“那我就不加修饰地说了——刘德武，男，20岁，普通家庭，独生子，以中等成绩考入A大，管理学专业，成绩基本在合格线附近徘徊，对学习不太上心，经常无故缺课。生活方面，每天行程比较固定，吃便宜外卖，空闲时喜欢呆在房间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社交也谈不上广泛。身体方面，没有遗传病史，体育成绩中规中矩，去医院的频次不高，只是经常吃便宜外卖可能有些健康隐患。以上就是我的调查结果，更细节的如果需要我也可以补充。”
“嗯，基本情况已经很详细了。”桓雨霖简洁地肯定，转向屏幕，“女仆长觉得呢？”
“哈啊~~”屏幕上正在举杯的女性剪影头像闪烁，伴随着一声被麦克风放大的、长长的哈欠，“够啦够啦，就是个普通小青年嘛，没啥深挖的必要。”
“至于我这边…”庾清清接过话，“今天吃饭的时候看来，对他口味的判断还算准确。真希望能让他改掉总吃那些廉价外卖的习惯，对身体太不好了。”
“萧若梅。”桓雨霖目光转向她，“你负责的人际关系和情感经历呢？”
“人际关系上，周围人对他的印象都很模糊，大概是因为他不怎么社交。情感经历…”萧若梅顿了顿，“他之前没有交往对象。”
“吼吼吼…”女仆长戏谑的笑声传来，“纯情小处男啊，那应该很好拿捏嘛。”
“综合大家的信息和我个人的看法…”桓雨霖双臂环抱，身体微微后靠，“我还是觉得，这个人，配不上大小姐。”
“雨霖，别这么说。”庾清清轻轻叹了口气，“哪有什么配不配的，只要大小姐喜欢，不就够了吗？”
“这点我实在难以苟同。”桓雨霖立刻反驳，“我承认他确实救了大小姐，但这种偶然事件催生出的所谓喜欢，能维持多久？如果大小姐在这段感情里受了伤，我们怎么向董事长交代？”
“哎呀，桓雨霖。”女仆长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你就是太死板了。感情的事哪有一帆风顺的？就算最后没成，对大小姐来说也是宝贵的经历。再说，大小姐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总把她当温室花朵护着，事事替她做决定，这才是目光短浅吧？”
桓雨霖无奈地闭上眼，但似乎也有些认同。
“…女仆长说的也有道理。那么，大家的意思都是支持大小姐继续和他接触，没错吧？”
“萧若梅。”女仆长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觉得呢？”
突然被点名，萧若梅心里一惊。
“我…”她有些局促，“抱歉…我对这种事情…不太懂…”
“啧啧，都来这么久了，还是这么生分。”女仆长的声音带着微妙的责备，“大家名义上是同事，可一起生活这么久，早该像家人一样了。萧若梅，你这样可不行哦。”
“是…女仆长说的是…”萧若梅低声应道。
“关键点在于。”女仆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现在是大小姐执意要和他交往。既然如此，什么般配不般配，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了。我们该操心的，是怎么把这两个人撮合到一块儿去，这才是正题。”
“撮合？”桓雨霖蹙眉，语气略带嘲讽，“他难道还有拒绝的理由不成？”
“啧，雨霖，看来你也没什么感情经历啊。”女仆长揶揄道。
“和我有什么关系...”桓雨霖叹了口气，“再说了，我哪里有时间搞那些事情。”
“你要知道，满足一个男人的欲望太简单了，但要抓住他的心，可没那么容易。”女仆长一本正经地说着，“我说的撮合，可不仅仅是让他们成为男女朋友。是要让他从今往后，都离不开大小姐，时时刻刻心里都惦记着她。今天那点小手段，只是第一步开胃菜，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第一步就已经够出格了。”桓雨霖显然对萧若梅之前的“诱惑”行为耿耿于怀。
“总之呢。”女仆长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让大小姐慢慢渗透进他的日常生活。等到大小姐的存在变成他的一种习惯，像空气一样不可或缺的时候，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听起来…很有道理。”庾清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么女仆长，具体该怎么做呢？”
“哎~我只负责提供大战略方向啦！”女仆长立刻成为了甩手掌柜，“具体怎么实施，就看你们几个的智慧啦。咱们不一直这么分工的嘛？”
一听这话，桓雨霖和庾清清几乎是同时，抬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明明是讨论刘德武的调查结果，现在跑题都跑到不知道哪儿去了。”桓雨霖摆摆手，显得有些疲惫，“我也不想再多争论了，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今天就这样散会可以吧？”
“好的雨霖姐，明天见！”
谢言淑话音刚落，屏幕上的猫咪头像“唰”地一下就消失了。
“这小鬼，每天溜得比兔子还快…”女仆长打了个哈欠，“那我也下线去睡觉了，困死了…”
大屏幕随之暗下。桓雨霖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穿着瑜伽服的修长身体。
“都回去休息吧，萧若梅。”她看向一直沉默的萧若梅，“要是没吃饭，就跟清清说一声，别不好意思。”
“是啊，”庾清清也说道，“你没吃的话我这就去给你做点，很快的，不麻烦。”
“谢谢雨霖姐，还有清清姐，”萧若梅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我房间里还有昨晚的剩饭，热一下就好。”
“哎，你这人…”桓雨霖看着她，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说完，桓雨霖迈着利落的步伐离开了会议室。庾清清和萧若梅也随后走出。回身轻轻带上厚重的会议室大门，走廊里只剩下她们两人时，庾清清忽然停下了脚步，用压得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之前那件事…该怎么办...”
萧若梅看向低着头的庾清清：“清清姐，我当时就说了，没关系的。你一直那么照顾我，如果这样能稍微回报你一点，我一点怨言都没有。”
“可是…”庾清清抬起头，眼中满是愧疚，“那样的话…你可能…可能就没办法继续在这里当女仆了…”
“真的没关系。”萧若梅脸上浮出一丝浅笑，“我攒的钱已经足够支撑到大学毕业了。就算是最坏的结果…我也能应付得来。”
“但你还是…”
“清清姐，真的没事。”萧若梅语气温和，但态度却更加坚定，“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的饭菜，我可是很期待的呢。”
庾清清怔怔看了她一眼，终于点了点头，慢慢转身，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萧若梅独自站在原地，望着空荡的走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明明早就做好了坦然接受的准备，为什么此刻心底竟有了一丝不舍？是因为…大小姐吗？还是因为…
她猛地掐断了思绪，仿佛要驱散某种不该有的念头，强压下心头那份想狠狠给自己两巴掌的冲动，她迈开步子，快步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