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欣...你怎么穿成这样...？”
司梓欣嘴角弯出微妙的弧度，双手轻轻提起百褶裙的裙摆，轻盈地转了一圈。
“喜欢吗？”
“喜...”刘德武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喜欢...”
视线艰难从她身上移开，再仔细看看周围的布置，刘德武更加吃惊。房间竟被布置成了教室的模样，整齐摆放的课桌和凳子，正前方讲台和一块光洁如新的黑板。之前黑暗中摸到的东西原来是课桌，还不小心带倒了一把椅子。
司梓欣转过身，迅速扶起那把椅子，优雅地坐了上去，紧接着拍了拍旁边的课桌桌面。
“德武同学，坐我旁边好吗？”
刘德武像个被输入了指令的机器人，木讷地点头，身体不由自主的在她指定的位置坐下。
司梓欣双手托腮，侧过身，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百褶裙下那双修长的腿巧妙地藏在课桌里，仿佛在和他玩着捉迷藏。刘德武这才发现，司梓欣不仅换了衣服，连发型换成了清纯的高马尾，露出纤细到有些脆弱的脖颈。
“为什么...要弄成这样的...”
“因为德武喜欢这种的呀。”司梓欣晃着脑袋，马尾辫轻轻甩动，“今天上课，你不是盯着萧若梅看了很久吗？既然如此...”她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我也可以做成这样给德武看。”
这话在他听来像是讽刺。不仅如此，听到她当面说出“盯着萧若梅看了很久”，也让他脸颊烧得发烫。
“对不起...梓欣，我不应该看别的女生...是我的错...”
“不是哦！”司梓欣立刻打断他，“是我的错啦...是我一直都不知道德武喜欢什么...”
刘德武一怔，这其中的逻辑他自己都无法理解。但司梓欣并没给他思考的空间，搬着凳子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的坐着。
“我以前...其实一直都没去学校...这里的布置，还是问了雨霖姐才知道大概的样子。”司梓欣指尖搓着领口的青色领结，“德武印象里...是这样的吗？”
“印象里...”刘德武不经意间陷入回忆，“也...也差不多吧...”
“那...”司梓欣忽然抬起头，“德武以前上学的时候，有过喜欢的女生吗？”
这个问题顿时让刘德武警觉起来，立刻像拨浪鼓一样摆着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这样啊...”司梓欣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她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听到这个很开心...是对的吗...？”
看着那纯粹的笑容，刘德武心中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填满，他一下子靠过去，将坐在椅子上的司梓欣紧紧拥入怀中。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要一直道歉啦...”司梓欣的身体先是一僵，但也很快软下来，顺从地回应着他，“以后德武喜欢什么样的，就告诉我哦，我会努力满足你的。”
“梓欣...”刘德武抬起头，双手轻轻扶着她的肩膀，“我...其实不值得你这么做...”
“哎？”司梓欣猛地瞪大眼睛，“为什么...这么说...”
“我...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扔人堆里都找不到的普通人，还做出偷看别的女生这种让你伤心的事...但你却...”刘德武鼻头一酸，声音有些哽咽，“你不仅不怪我，还为我做这些...我实在是...配不上...”
他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却没注意到司梓欣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不许说这种话！”司梓欣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罕见的严厉，百褶裙上的拳头也攥得紧紧的，“什么不值得...什么配不上...为什么这样说自己？！我...就算现在还不能把喜欢说出口，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也变得暗淡。
“还是说...是因为你根本不在乎我...所以觉得我做的这些...都毫无意义，都让你觉得是负担吗...”
“不不不！绝对不是！”刘德武慌忙否认，急切地抓住她的双手，“我在乎你，梓欣！非常非常在乎！现在...我也很喜欢现在这样，但...”
“那就好了啊。”司梓欣打断了他，“以后...再也不许说这种话了！不然我真的会生气...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刘德武看着她确实变了脸色，那认真的模样让他不敢再说下去。司梓欣的情绪似乎也渐渐平复，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啊。”她调皮地眨了眨眼，“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等你进来再开灯...没想到...”她拖长了调子，“德武同学，居然会怕黑...刚才叫得好大声呢。”
“什么？”刘德武想起自己之前的失态惊叫，“我那不是怕黑！是...是被凳子绊倒了才...”
司梓欣忍着笑：“放心，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嫌弃德武的。”
“真的不是啊！”
刘德武还想辩解，司梓欣却不再给他机会。她轻轻抓住刘德武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阵冰凉而滑腻的触感流入刘德武的手心。
“我其实...还有个问题想问。”司梓欣紧盯着他，“一定要实话实说哦。”
对方如此郑重其事地提问还是第一次，刘德武不由得紧张起来。司梓欣也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缓缓开口：
“我和萧若梅...穿成这样，谁更好看？”
刘德武瞬间愣住了。司梓欣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竟然藏着一股狠劲，那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东西。
这个要命的问题，任何的犹豫都会影响答案的效力，根本容不得他多想，刘德武脱口而出：
“梓欣更好看。”
“真的？”司梓欣露出满足的笑容，“刚刚...还有点紧张...”
“为什么...会问这个？”
“为什么...”司梓欣茫然地摇了摇头，“我自己也不知道...但，就是很想问这个问题，好像不问就很不舒服，而且...”她把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之前和你说的那种闷闷的感觉，现在好像消失了...”
是因为这个答案而消失的吗？刘德武不知为何心底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但要说先前有没有同样的感觉，那或许就是...第一次把对方从水里救出来时，第一次看到她的脸时，浮现出那种感觉。
那感觉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心情好起来，肚子反而饿了呢...”司梓欣提议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吃晚饭吧？”
“在这里？”德武环顾这间“教室”，有点意外。
“是哦。”司梓欣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德武以前不是在教室吃中饭吗？”
“呃...偶尔...会吧...”他挠了挠头，“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在食堂吃的。”
“这样啊...”司梓欣困惑地眨了眨眼，“可是雨霖姐说她以前经常一个人在教室吃午饭呢...”
刘德武心中窃喜，竟然还在无意中挖到了桓雨霖的“黑历史”。
“不过，就在这里吃也挺好的。”他最终还是妥协了，语气里带着点怀念，“也想重温一下这种感觉了。”
“那我叫清清过来。”
司梓欣随即走上讲台，在一个小巧的嵌入式面板上按了一下，发出“滴”的一声轻响。不得不说，在讲台上按“开饭铃”这种行为，实在是有些魔幻。
没过多久，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响起。庾清清推着一辆精致的银色餐车走了进来。不同于上次宴会时卓上层层叠叠的银盘，这次餐车上只安静地放着两个朴素的双层饭盒。大概也是为了契合这间“教室”的主题吧。
“久等了，大小姐，少爷。”庾清清脸上依旧是那副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柔笑容。她轻轻将两个饭盒分别摆放在两人面前的课桌上，微微躬身，“请两位慢用。”
刘德武缓缓开盖，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盒饭，里面却别有洞天，如果是那种美食动漫，一定会有五彩光芒从饭盒里射出来的桥段。
饭盒被精巧地分区。占据半壁江山的米饭洁白晶莹，上面均匀地撒着烤得金黄酥脆的松子仁。米饭一侧，翠绿的豌豆苗配上几颗饱满的芙蓉虾球，旁边点缀着零星的胡萝卜粒，与之相邻的，是雕成荷花样子的藕片，看着就相当清爽。另一边则是酱香浓郁的鸡丁紧密团结，最后是雪白细腻的鱼片。
与其说是晚餐，不如说是一件艺术品。但作为美食，最大的尊重就是享用。尽管觉得有点“可惜”，但刘德武还是大口吃了起来。无疑，虾球鲜甜弹牙，藕片酸甜清爽，鸡丁和鱼片也是嫩滑入味，各种味道像是交响曲般融为一体，在嘴里演奏出乐章。
“今天的晚餐，少爷和大小姐可还满意？”庾清清适时地询问。
“当然满意！太...太好吃了！”
刘德武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拼命点头。看到这副场景，庾清清也是露出宠溺的笑容。
“两位。”她语重心长地开口，“感情这种事，平时有些摩擦和争吵，也实属正常。只要能把话说开，那就没什么了。”
“清清你...”司梓欣红了脸，“你该不会...一直在门外偷听我们说话吧？！”
“哎？”庾清清立刻作出一副无辜脸，“我...我才没有！”
“很可疑...”司梓欣嘟起嘴，不依不饶地盯着她。
“对...对了！”庾清清赶紧拍了下手，转移话题，“两位用完餐后，会带少爷去以后要住的房间。大小姐也一起去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