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课结束，萧若梅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庄园。
走廊的壁灯调到了最暗档，四周变得有些朦胧。她尽量压低脚步，悄无声息地溜回自己的房间。
镜子里映出的人影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她抬起手，解开束起的高马尾，指尖依次褪下衬衫的纽扣。领结、百褶裙、袜子，统统滑落在地毯上。最后，她顿了顿，指尖勾住内衣的搭扣，轻轻一挑。镜中瞬间只剩下她洁白如雪的胴体，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清冷的灯光下。
“呵。”她对着镜中的人像自言自语起来，“原来你还知道什么叫羞耻啊。”
萧若梅抬起手，仿佛想给那个“她”一记耳光，但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浴室里，温热的水流轻轻抚过她身体每一寸起伏的曲线。她的胸口莫名地升腾起一股难言的燥热。
为什么，一想到他的事情...就会这样...
这个澡洗得比往常漫长许多。萧若梅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时，脚步虚浮得像踩在云端。她一头栽进纯白的大床上，脸颊染着不正常的红晕，几缕湿发黏在脸上，沉重的喘息不受控制地从唇间逸出，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不行，明天还有早课。萧若梅强迫自己坐起身，开始深呼吸，又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坐到客厅的单人沙发上，靠着窗边。希望冰凉的液体和微凉的夜风能够熄灭身体里的火焰。刚安定一点，一阵清脆的铃声骤然划破宁静。
这么晚了会是谁？萧若梅疑惑地拿起听筒。
“…喂？”
“萧若梅，回房间了？”
听筒里的女声带着一种刻意拖长的夸张尾调。
“女仆长…”
“今天课上，差点又惹出事来啊。”
“我…”萧若梅双手攥紧了听筒，“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呵。”电话那头的王素凝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萧若梅，你是…缺男人了？”
“女仆长...？”
“我这里人选很多哦，要不要挑两个给你，保证你第二天都下不来床，怎么样？”
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让她身体发麻，她死死咬住下唇，才将那股怒火硬生生压下去。
“女仆长，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请您明示。”
“还在这给我装清纯？”王素凝的声音更加刺耳，“你存心勾引刘德武，自己心里没数？”
“我勾引刘德武？！”萧若梅震惊道，“女仆长...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知不知道你今天惹大小姐不高兴了？就因为你穿的那身衣服。”王素凝冷笑着补充，“在庄园这些年，我可从没见你穿过那套去上学，你怎么解释？”
“我…只是想换个心情。”
“哦？换心情？”王素凝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偏偏选在刘德武和大小姐一起去学校那天换？”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萧若梅狠下心来，直言道：
“女仆长，我认为，这件事怪不到我身上。”
“哟？”王素凝的语调透出几分意外，“还学会顶嘴了？那你倒说说，该怪谁？”
“当然是少爷。”
电话另一头默默无言，萧若梅也没了顾虑，自顾自说下去。
“第一，在学校穿什么衣服，本就是我的自由，庄园里的规矩也管不到校外。我换件衣服换个心情，并没有错。第二，就算因为我的穿着引起了什么误会，那根源难道不是少爷吗？大小姐就在他身边，他却去看别的女生。只因为他看的是我，您可以随意责罚我，那如果他看的是别人，您不是要把所有被他看了一眼的女生都罚一遍？如果穿件自己喜欢的衣服就算勾引少爷，那我以后是不是只能一丝不挂了？”
一口气说完，萧若梅只觉得心脏在剧烈的狂跳，几乎要跃出身体。电话另一头依然是空洞的沉默。
“哈哈哈…”几秒钟后，王素凝突兀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好啊，萧若梅，以前是小瞧你了。你这一番话，倒把我说的哑口无言。”
“女仆长，我只是说自己的看法。如果您依然认定是我的错，我甘愿受罚。”
“啧，话都让你说到这份上了，我再罚你，岂不是显得我不讲道理？”王素凝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不过，萧若梅，我得提醒你，你的身份很特殊。还有，那天的事，可还没翻篇呢。”
那天的事，就是司梓欣落水的事件。
“行啦，我也该给你道个歉。”王素凝话锋一转，“我也不是那种要面子的人，既然你说的有道理，那就承认。不过…”她话锋又是一转，变成警告，“缺男人，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要找对对象。想解闷儿，我这儿人选多的是，干净又识趣。可你要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惹恼了大小姐…后果，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女仆长，请您放心。”萧若梅的声音斩钉截铁，“是大小姐收留了我，这份恩情我一直都记得。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大小姐的事情。”
“嗯，这话倒不错。”王素凝似乎也满意了，“好了，刚才我说话是有点不好听，明天我跟桓雨霖说一声，这个月工资给再给你多加一千五，算是我的一点补偿。别推辞啊，推辞就是你不肯原谅我了。”
“…谢谢女仆长。”
“这样就对了。那我挂了，你早些休息。”
【咔哒】一声，忙音响起。萧若梅嘴唇颤抖着，赶紧拿起身边的枕头捂住脸，肆意尖叫起来。但就算在寂静的深夜，这也不过是几声沉闷的呜咽而已。
“他妈的…”
她松开枕头，低声骂了一句。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眼眶，她慌忙用手背狠狠擦去。随后一把扯开浴巾，扔在地上，再次赤裸着身体，走向卧室。
她也有些理解不了自己，不对，不该说理解不了自己，是没预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
本来离开所有的过去，来到这个庄园，和大小姐一起生活。之前的喧嚣确实都归于平静，她也的确享受了很久这样的平静，只是没想到当那样的喧嚣回来时，会比之前更加清晰，猛烈，让她无法控制。
她无法否认王素凝的话，没错，自己穿上那套衣服，就是动了心思，就是想抓住刘德武的目光。他喜欢什么，自己怎么可能忘记？当感受到那道热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心中的得意根本无法控制。
如果没有司梓欣在的话…
只是没关系，很快这个喧嚣就会再次归于平静。王素凝显然一直没放弃调查那件事，真相大白之日，便是她离开之时。至于刘德武和司梓欣的感情，她选择祝福。
自己的一生从来不会也不该依赖任何东西，她很早就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