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雨霖一行人从正门离开,这一切当然被一直关注着她们的庾清清看得真切,三人完全消失在视野后,庾清清这才放下心来。
“真没想到桓雨霖会带她们来这儿...”庾清清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幸亏是少爷先发现了我们。”
“少爷他,真的会保密吗?”萧若梅似乎还有些怀疑。
“放心啦,”庾清清嘴角弯起一个笃定的弧度,“我相信少爷。”
萧若梅心里嘀咕着这份信任实在是有点不牢靠,但也没再追问。
“今天...”庾清清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那个男的...他又来找我了...偏偏是这个时候...更印证了我的猜测...”
“那个人...真是集团派来的?”
“嗯...”庾清清握着玻璃杯的手指微微颤抖,“我居然...差点着了他的道...”
“能让咱们清清姐都险些栽跟头啊。”萧若梅脸上严肃,语气却带着调侃,“看来集团这次派来的,的确不是省油的灯。”
“你又笑话我!”庾清清的脸“唰”地红了,又羞又怒地瞪了她一眼,“这件事以后不准再提了!”
“好好好,不提啦!”萧若梅笑了笑,但很快恢复严肃的表情,“不过清清姐,集团费这么大劲,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庾清清一脸愁容,“就是为了把我从梓欣身边支开,现在看软的不行...怕是要来硬的了...”
“如果是拿落水的事情做文章,我说了。”萧若梅表决心,“我会担下来的。”
“谢谢你,若梅...”庾清清抬起头,眼里感激,“现在...能说这些真心话的,也就只有你了...”
“清清姐平时那么照顾我,这点事算什么。只是...”萧若梅的声音沉了下来,“关键还是少爷那边。”
“少爷?”庾清清一愣,有些不解,“这事...跟少爷应该扯不上关系吧?”
“可万一少爷怀疑是你做的怎么办?”萧若梅微微摇头,“清清姐,虽然只是感觉,但或许,少爷比我们想象中要敏锐得多。尤其是今天,你特意躲着雨霖姐,他不可能一点没察觉。”
“...你是说?”
“少爷不可能只听大小姐的。他肯定有自己的判断。别忘了,当时少爷救下大小姐后,你是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没错吧。”
“对...”庾清清下意识点起头。
“那在少爷看来,那天现场只有你一个人。他有理由怀疑,这很正常。”萧若梅顿了顿,“而且,刚刚可能少爷不仅看到了清清姐你,应该也看到了我。”
“这...不可能吧?”庾清清连连摇头,“少爷来的时候,若梅你刚好走开了。”
“如果少爷就留在某个地方偷偷观察我们呢?”萧若梅指了指桌上两套还没收走的餐具,“少爷看到这个,难道不会好奇,清清姐你到底在和谁吃饭吗?”
庾清清被说得哑口无言,但还是辩解道:“若梅...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虽然不了解少爷,但他也未必能想到那么多,更何况,也不会那么在意我的事情。”
“多想想总没错。”萧若梅端起桌上的红酒杯抿了一小口,“而且,现在少爷对大小姐的感情...想必清清姐也能看得出来。牵涉到大小姐的事,少爷应该会更上心一点。”
“若梅...”庾清清看着她,似乎觉得她话里有话,“你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萧若梅放下酒杯,杯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加快速度?”庾清清不解。
“明天,我就自己主动去承认,就说是我一时疏忽,不小心把大小姐推进了水里。”
萧若梅的话语平静异常。
“不行!”庾清清抬高声音,“不是说好了还得再想想吗?事情也未必到那一步...”
“清清姐!真到那时候就晚了!”萧若梅一把按住庾清清的手,打断了对方,“你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这是最好的结果。”
“你怎么可能没事?!”庾清清急起来,“集团知道你把大小姐推进水里,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尤其是董事长,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对大小姐...”
“但事实就是,大小姐现在好好的,甚至还比之前更有精神了。”萧若梅显得胸有成竹,“再说了,现在少爷的出现已经足够让董事长烦恼了,既然现在达不成支走清清姐你的目的,找到犯人这件事就没那么在乎了。所以,我们都可以全身而退。”
萧若梅的分析相当冷静,也几乎挑不出错。可一想到要让萧若梅替自己顶罪,庾清清内心自然也是不忍,思前想后想不出结果,只能默默喝下一口红酒。
“好啦,清清姐,就这么定了。”萧若梅语调依然十分轻松,“别担心我,等这阵风波过去,我再请你吃饭。还有,我要是遇到个靠谱的对象,肯定第一个告诉你,让你帮我参谋参谋,把把关。”
“若梅...你...”庾清清哽咽起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哎呀,别这样啦!”萧若梅急忙安抚对方,尽管她自己的眼底也飞快地掠过一丝忧伤,“我也舍不得你们啊...可是,老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嘛。大小姐也找到她的【真命天子】了,到时候,咱们这些同事,也就慢慢就变成朋友了。”
庾清清已经说出不话,只能微微点头。
“还剩最后一点,那我...”萧若梅拿起酒瓶,想给自己再倒一点。
话还没说完,庾清清突然像伸手一把夺过了酒瓶,然后竟直接对着瓶口,吨吨吨把剩下小半瓶酒都灌了进去。这豪迈又失态的样子,萧若梅也是头一回见,惊得长大了嘴巴。
“若梅...都怪我...”
酒劲瞬间上头,庾清清本来就不太能喝酒,这么一猛喝整个人立刻摇晃起来。很快便身子一软,伏到桌上。
“都是...都是我的错...连累你...”
“清清姐!”
萧若梅赶紧起身去扶住她,匆匆招呼服务员来结了账,随后把醺醉的庾清清扶上车。她的脸颊滚烫,几乎站不直身子,这副模样回庄园也不好解释,萧若梅没办法,只能带着她随便找个旅馆住一晚。
车子开到了集团有合作的一家高级酒店。萧若梅费力地把庾清清从车里拖出来,庾清清整个人挂在她身上,萧若梅快速开了间双床房,半扶半抱地把她弄进房里,轻轻放到床上。庾清清一沾到床铺,没过一会便沉沉睡去,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萧若梅累得够呛,但看着她醉后毫无防备的睡颜,凌乱的发丝和微微起伏的胸脯,脸上粉嫩的红晕。没想到平日里那副温婉模样的庾清清,醉酒后竟然会是这种媚态,一时间自己竟心跳加速起来。但她还是很快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帮庾清清脱下高跟鞋,然后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这才完全放心。
做完这一切,萧若梅慢慢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下来,她闭上眼,脑海里却又闪过刘德武的脸,好在这次她很快把头脑中的影像驱散。不久,她擦干头发,躺到另一张床上。即便关了灯,心里却还是平静不下来。
为什么这么着急呢,为了清清姐能留下,这当然是理由。但萧若梅心里清楚,这里面也有自己的私心。看着刘德武和司梓欣一天天拉近关系,还就在自己的面前,假装若无其事的表演,究竟还能持续多久,她自己也没法保证。既然如此,不如快点离开。
睡前,那天和刘德武重逢时的对话再次浮上心头。
“那天晚上,大小姐到底是怎么落水的?”
“问这个干嘛?”
“那天...我在公园看到你了。”
萧若梅一惊。
“那个时候只有你在吧。”
“你是想说...”萧若梅沉声,“是我把大小姐推下去的吗?”
刘德武犹豫了一会:“是你做的吗...?”
“呵。”萧若梅冷笑,“你觉得是我,那就是我好了。”
“那...”刘德武紧接着问道,“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她嘴里开始发苦,想说很多话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咬着嘴唇,冷冷甩下一句。
“不关你的事。”
自己承认了罪行,被认定为犯人,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其余的期待不过是任性的自私而已,她很明白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