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的喧嚣还未散尽时,二皇女奥利维亚的玄铁长剑已叩响了皇宫的青铜门。
马蹄声踏碎了夜的静谧,这位刚从前线撤回的女将军一身征尘未洗,铠甲上的血渍在宫灯映照下泛着暗沉的光。
她翻身下马时,玄铁剑鞘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惊得廊下小鸟扑棱棱飞起。
“莱安在哪?” 奥利维亚扯掉头盔,猩红披风扫过侍从递来的锦帕,露出张与莱安有几分相似却更显凌厉的脸。
她的眉峰如刀削,眼下的乌青透着连日征战的疲惫,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亮得像淬了火的钢。
侍从不迭地引路,却在回廊拐角撞见正被薇拉追着打的莱安。六皇女手里挥着半根炼金试管,蓝色液体在管壁晃出危险的弧度:“你居然敢在舞会上跟那冰窟窿公主搂腰!信不信我把你的枕头偷偷灌满痒痒粉?”
莱安抱着头蹿到奥利维亚身后,像只找到靠山的兔子:“二姐!你可算回来了!六姐要谋杀亲弟!”
奥利维亚一把拎住他后领,力道大得能把他脖子拧成麻花:“我问你,和亲那破事,是真的?”
莱安的脸比薇拉的炼金瓶还白,刚要辩解,就见二姐的目光像玄铁剑似的射向回廊 —— 艾拉正站在月光花架下,银甲上的冰纹在夜露里闪着冷光,手里转着那支冰花簪,活像尊随时会劈人的冰雕。
“呵,北境的狐狸,倒会挑时候钻空子。” 奥利维亚的剑 “呛” 地出鞘,剑气削断了廊边的花枝,“我南境的将士在前线啃冻干粮,你倒好,跑到皇宫来叼我弟弟?”
“二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莱安往艾拉身前一挡,后背都快贴到人家铠甲上了,“这是父皇……”
“父皇?” 奥利维亚的剑刃压得更低,离艾拉咽喉只剩三寸,“他老糊涂了我可没糊涂!我奥利维亚的弟弟,轮得到别人来惦记?” 她的琥珀色眸子像烧红的烙铁,死死盯着艾拉,“别说你是北境公主,就是天神下凡,敢动我弟一根头发,我劈了你给前线将士熬汤!”
艾拉还没吭声,旁边突然 “砰” 的一声炸响 —— 薇拉手里的炼金瓶炸了,蓝烟裹着她的尖叫冲天而起,等烟雾散了,六皇女的头发全竖成了卷毛,脸上沾着亮晶晶的鳞片,活像刚从炼金炉里捞出来的美人鱼。
“哎呀我的‘沉默喷雾’!” 薇拉顶着一头亮发蹦起来,手里又摸出个铁疙瘩,“没关系!我还有‘无敌痒痒粉’!保证让这冰窟窿公主抓得像疯狗…… 哎?这冰雕怎么看着眼熟?”
她眯眼瞅了瞅艾拉,突然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那个能啃冻土豆的北境公主!我跟你说,我弟吃不了冻土豆,他吃曲奇都得蘸蜂蜜,你养不活他的!”
艾拉的冰蓝色眸子抽了抽,刚要说话,后背突然传来剧痛 —— 深渊魔力又发作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疼得她差点栽倒。
“你怎么了?” 莱安的手比脑子还快,一把扶住她,指尖的圣光 “唰” 地涌出来。
淡白色的光晕裹着两人时,奥利维亚看得眼睛都直了 —— 这圣光……果然如此么......
“原生圣光......” 奥利维亚的剑 “哐当” 掉在地上。
自己这个弟弟因为自小身体羸弱,但对圣光的学习速度很快。平常的宫廷牧师都是纯金色的圣光,可他确是白色的,那时候大家只是权当作莱安他魔力太弱,颜色淡一点正常。
可奥利维亚总觉得心有不甘,这可是自己最喜欢最爱的弟弟,在外征战之时一直注意着能不能帮莱安找到一份机缘,有一回找到了一份古籍,那份古籍描写了一种极为特殊的圣光。
她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话:这种圣光,专克深渊魔物,百年难遇。
艾拉在圣光里缓过劲,推开莱安时,声音带着颤:“没事。”
可她转身时,冷汗把银甲都浸出了水痕,那抹脆弱落在奥利维亚眼里,竟让她想起莱安小时候发烧的样子 —— 明明难受得哼唧,还嘴硬说没事。
“什么叫没事?” 莱安拽着她就往宴会厅外面走,后脑勺对着二姐喊,“二姐你先冷静!等我治好了她再跟你算账!”
奥利维亚看着他护犊子似的拽着艾拉,玄铁剑在手里捏得咯吱响。她突然冲薇拉吼:“还愣着干什么?去把北境所有关于深渊魔物的卷宗都给我搬来!少一页,我把你的炼金炉熔了给莱安当烤盘!”
回莱安房间后,艾拉光滑的背部在圣光下抖得像打寒颤。莱安按住艾拉的肩膀,语气比二姐的剑还硬:“趴好!这次不治透了,我让六姐给你灌痒痒粉!”
艾拉趴在石桌上,听着他气鼓鼓的呼吸声,后背的灼痛正被圣光一点点啃掉。她闷笑出声:“你就不怕你二姐把你俩胳膊都卸了?”
“卸了我也得治!” 莱安的指尖在她伤疤上顿了顿,声音软下来,“总不能看着你被那破东西啃……”
话没说完,房间的门 “砰” 地被踹开 —— 奥利维亚抱着一摞卷宗站在门口,猩红披风扫过门槛,琥珀色的眸子瞪得像铜铃:“莱安!你给我过来!这冰窟窿公主的伤,跟三年前北境那波深渊魔物有关!你敢用圣光救她,就不怕被魔力反噬?”
莱安刚要回头,艾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手很凉,却攥得很紧:“别理她。” 冰蓝色的眸子里闪着光,“治你的。”
奥利维亚看得眼睛都红了,卷宗往地上一摔:“反了天了!莱安你给我松手!她是北境的人!是外人!”
薇拉抱着更多卷宗跑进来,头发上还沾着灰尘:“二姐!我找到了!艾拉公主三年前为了救平民,被深渊魔物咬了一口!北境牧师说…… 说她活不过二十五!”
这话一出,暖房里突然静了。莱安的指尖停在艾拉后背,圣光泛着淡淡的白,像层温柔的茧。
奥利维亚的玄铁剑 “哐当” 落地。她看着艾拉后颈那道快消失的伤疤,突然想起莱安小时候被兔子抓伤,哭着也要给兔子包扎的样子 —— 这傻弟弟,从小到大就这毛病,见不得别人疼。
“哼。” 女将军捡起剑,转身时猩红披风扫过薇拉的卷毛,“看好你弟。要是他被这冰窟窿拐去北境,我拆了你所有炼金炉。”
暖房外,薇拉摸着头发嘀咕:“拆就拆,我早就想换新款了……”
晨光爬上窗户时,艾拉的伤疤只剩道浅痕。
莱安看着月光花微微绽开的花苞,突然说:“以后我天天给你治,治好为止。”
艾拉的耳尖红了,抓起桌上的曲奇砸他:“谁要你天天治?” 曲奇砸在莱安头上,碎渣掉了他一脖子,像撒了把星星。
莱安捡起飞溅的曲奇渣塞进嘴里,笑得像偷到糖的小孩:“那我天天烤曲奇给你吃,放双倍冰浆果。然后你给我治。”
回廊的阴影里,奥利维亚捏着北境卷宗,看着暖房里打闹的两人,琥珀色的眸子里终于少了点戾气。
她摸出腰间的狼牙吊坠 —— 那是莱安小时候送她的生日礼物,歪歪扭扭像个土豆。
“算你有点眼光。” 女将军转身时,玄铁剑在晨光里闪了闪,“但我弟不会这么轻易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