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的灯光漫过矮凳，雪狼幼崽蜷在软垫上，黑葡萄似的眼睛在莱安和艾拉之间转来转去，尾巴尖轻轻扫着地面，像在催促什么。
“叫‘雪球二号’怎么样？”莱安戳了戳幼崽的脑袋，笑得促狭，“跟我那兔子兄弟凑一对，以后打架也有个照应。”
艾拉正在给幼崽梳毛的手顿了顿，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嫌弃：“太蠢了。”
她指尖划过幼崽雪白的皮毛，声音放轻了些，“北境的雪狼都有个带‘霜’字的名字，叫‘霜牙’吧。”
“霜牙？”莱安咂咂嘴，故意逗她，“听起来怪凶的，你看它这小奶牙，能咬破曲奇就不错了。”
幼崽像是听懂了，凑到艾拉手心里蹭了蹭，发出奶声奶气的呜咽，活像在撒娇。
艾拉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指尖挠了挠它的下巴：“就叫霜牙。”
莱安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心里忽然有点痒。
他原以为这战神公主只会劈巨龙，没想到对着只幼崽，竟会露出这么软的样子——像北境的冰原突然开出了朵花，稀罕得让人移不开眼。
“行吧，听你的。”他举手投降，“反正以后也是你带，叫啥都一样。”
艾拉没接话，只是低头继续给霜牙梳毛，灯光落在她侧脸上，把冷白的皮肤照得近乎透明，连睫毛的影子都透着柔和。
莱安看着这画面，忽然觉得有点晃神——要是天天能这样，好像也不用急着把她赶跑。
“不早了，我回去了。”他站起身，指节在矮凳上敲了敲，“霜牙要是半夜闹，你就……喊我？”
艾拉头也没抬，声音闷闷的：“不用。”
莱安笑了笑，也不勉强，转身往门口走。刚拉开门，就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一声“晚安”，像羽毛落在心尖上，痒得他脚步顿了顿。
“晚安。”他回头挥挥手，看见艾拉正低头逗着霜牙，耳根悄悄泛红。
回到自己寝宫时，莱安还在琢磨今天发生的一切。
他脱了披风往椅背上一扔，刚想倒杯水压压惊，窗户突然“哐当”一声被推开，一道银影裹挟着夜风窜了进来。
“二姐？！”莱安吓了一跳，看着奥利维亚站在窗台上，银发被风吹得凌乱，墨色劲装的袖口沾着草屑，显然是翻墙进来的。
“吵什么。”奥利维亚轻巧地落地，冰蓝色的眸子里带着审视，像只警惕的母狼，“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偷偷跑出去。”
“我刚回来……”莱安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您这是夜袭啊二姐，再晚点我就得喊侍卫了。”
“喊啊。”奥利维亚挑眉，几步走到他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锁骨，突然深吸了一口气。
莱安被她这举动弄得浑身发毛，刚想后退，就被奥利维亚一把攥住胳膊，力道大得像要捏碎他的骨头。
“你身上什么味？”她的声音陡然变凶，冰蓝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怒意，“一股子雪松香！不是让你别靠太近吗？！”
莱安心里咯噔一下——艾拉房间确实点了北境特有的雪松香薰，他刚才凑得近，怕是沾了不少。可二姐这鼻子也太灵了，跟狗似的！
“女孩子房间嘛，”他赶紧打哈哈，试图蒙混过关，“总爱点些香薰什么的，正常正常。”
“正常？”奥利维亚的怒火更盛了，银发散落在肩头，像一捧炸开的月光，“正常到你浑身都是她的味道？莱安，你当我傻吗？”
她的指尖顺着他的胳膊往上滑，停在他的后颈处，那里还残留着艾拉房间的香气。奥利维亚的眼神像淬了冰，看得莱安心头发紧。
“我就是……帮她给雪狼幼崽喂了点曲奇，没靠太近。”他试图解释，可在二姐这双火眼金睛下，怎么说都像狡辩。
“雪狼幼崽？”奥利维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薇拉那丫头给你的？我就知道她靠不住！”
她猛地松开手，转身在房间里踱来踱去，银马尾在空中划出焦躁的弧线：“我就不该信你！说什么意思一下，转头就钻人房间里，还沾了一身香！莱安，你是不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眼里的失望像根针，扎得莱安心里发闷。
他知道二姐又多想了，可有些事越解释越乱，尤其是在这满室雪松香里。
“二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放软了语气，像小时候犯错时那样拽了拽她的衣袖，“我就是怕霜牙认生，多待了会儿，真没别的。”
奥利维亚的脚步顿住了，背对着他没说话。
莱安看着她紧绷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累——他好像永远也说不清，自己对艾拉的在意，和对二姐的亲近，根本不是一回事。
过了好一会儿，奥利维亚才缓缓转过身，冰蓝色的眸子里怒意消了些，只剩下浓浓的别扭：“以后离她远点。”
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像叹息，“不然……我就把那雪狼扔去喂魔兽。”
莱安知道这是二姐服软的方式，赶紧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
奥利维亚这才满意，又瞪了他两眼，转身从窗户翻了出去，银影一闪就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句飘在风里的“早点睡”。
莱安瘫坐在椅子上，摸着后颈苦笑——这日子过得，比六姐的炼金爆炸还刺激。
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果然全是雪松香，清冽又带着点甜，像艾拉身上的味道。
窗外的月光落在地板上，霜牙的呜咽声似乎顺着风飘了过来，细得像根线。
莱安望着艾拉寝宫的方向，忽然觉得，这雪松香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至少……它让他想起了艾拉给霜牙梳毛时，眼里那点藏不住的温柔。
而艾拉的寝宫里，霜牙已经蜷在她脚边睡熟了。
艾拉坐在窗边，指尖捻着片刚落下的梧桐叶，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能看见她微微泛红的耳根。
她刚才听见了莱安房间的动静，奥利维亚的怒声虽然隔挺远，却还是被感官无比灵敏的艾拉听到了，字字句句都透着浓烈的占有欲。
“真是个麻烦的姐姐。”艾拉低声嘟囔，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她低头看着脚边的霜牙，忽然觉得，有只雪狼幼崽当借口，好像也不错。
至少……能名正言顺地，让那个总爱犯贱的皇子，多来待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