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安拎着那个歪歪扭扭的狼窝站在艾拉寝宫门口时，指尖有点发痒。晨光照在木盒边缘的魔法水晶上，折射出细碎的彩光，像薇拉没炸成功的烟花 —— 傻气，却透着股热烘烘的认真。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用那种欠揍的调子喊：“公主殿下，您的‘和平物资’到了！签收一下？”
门开得比昨天快。艾拉穿着银灰色常服，冰蓝色的发丝束成松松的马尾，几缕碎发垂在颊边，看见他手里的木盒，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动：“这是什么？”
“六姐的爱心杰作。” 莱安把狼窝举到她面前，笑得促狭，“恒温魔法加持，羽绒草铺底，说是比北境的雪堆舒服一百倍，让我务必请霜牙殿下品鉴。”
艾拉的目光落在木盒歪歪扭扭的门扉上，那里还粘着片没清理干净的羽毛，显然是薇拉的手笔。她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伸手接过狼窝：“进来吧。”
莱安屁颠屁颠地跟进去，刚跨过门槛就被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腿 —— 霜牙不知何时醒了，正摇着细尾巴围着他打转，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曲奇袋。
“馋鬼。” 莱安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从袋里掏出块曲奇递过去，“你六姨做的窝，可得给点面子，多睡会儿。”
艾拉已经把狼窝放在矮凳旁，正小心翼翼地把霜牙抱进去。小家伙在铺着羽绒草的窝里打了个滚，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尾巴尖扫过边缘的魔法水晶，激起一串细碎的光。
“她倒是有心。” 艾拉的声音很轻，指尖拂过木盒上薇拉歪歪扭扭刻的 “霜牙” 二字，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点柔和的光。
“那可不，” 莱安凑过去看，故意往她身边挤了挤，“六姐别看天天炸烤箱，心思细着呢。小时候我摔断胳膊，她偷了四姐的蜂蜜膏，天天跑来给我涂，结果把药膏蹭得满床都是，被四姐追着打了三条回廊。”
艾拉听着，忽然转头看他，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还疼吗？”
莱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在问当年的伤。他挠挠头，笑得傻气：“早好了！我这身子骨，愈合速度比雪球啃胡萝卜还快。”
艾拉没接话，只是低头逗着窝里的霜牙，指尖轻轻划过它的耳朵。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她手背上，把那截冷白的肌肤照得近乎透明，连血管都看得清。莱安看着那只手 —— 昨天还在给他递曲奇，今天就在温柔地摸雪狼，忽然觉得这画面像幅没干透的画，暖得让人心里发涨。
“对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早上烤的冰浆果曲奇，六姐说加了点‘开心魔法’，吃了能少瞪我两眼。”
艾拉接过纸包的手指顿了顿，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像羽毛扫过，两人都下意识地缩回了手。她打开纸包，曲奇的甜香混着冰浆果的酸漫开来，和房间里的雪松香缠在一起，意外地和谐。
“她还会做这个？” 艾拉拿起一块，挑眉看他，“没炸了厨房？”
“别提了。” 莱安想起早上厨房的浓烟，笑得直抽，“烤糊了三盘，最后还是厨娘救场的。不过这盘是幸存的‘黄金款’，你尝尝 ——”
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薇拉咋咋呼呼的喊：“艾拉公主！你看我给霜牙带什么好东西了！”
莱安和艾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下一秒，薇拉已经抱着个金属小盆冲了进来，湖蓝色的裙摆沾着不知名的粉末，脸上还带着点烟灰：“看！我新做的自动喂食器！只要把肉干放进去，它饿了就会自己扒拉机关，还会响铃提醒！”
她说着就把金属盆往狼窝旁一放，手忙脚乱地演示：“你看你看，这样一掰 ——”
“咔嗒” 一声，机关没弹开，倒是盆底的弹簧崩了出来，差点砸中霜牙的脑袋。小家伙吓得 “嗷呜” 一声缩到艾拉怀里，尾巴夹得紧紧的。
“…… 意外，纯属意外！” 薇拉的脸瞬间红透，手忙脚乱地去捡弹簧，“我再调试调试就好了，真的！”
艾拉抱着受惊的霜牙，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很轻，像风铃被风吹过，莱安看得愣了愣 —— 他发现艾拉笑起来时，眼尾会泛起淡淡的粉，像北境初融的冰湖，漾着点不为人知的软。
“六姐，你这喂食器还是先收起来吧。” 莱安赶紧打圆场，“别回头没喂着霜牙，先把它吓出心理阴影了。”
“才不会！” 薇拉梗着脖子反驳，却还是乖乖把零件塞进怀里，“我回去再改改，肯定比北境的喂食器好用！” 她说着瞪了莱安一眼，“都怪你，刚才要是不说话，我肯定能成功。”
莱安：“……”
艾拉看着这对姐弟拌嘴，怀里的霜牙已经不怕了，正探出脑袋好奇地瞅着薇拉怀里的零件。她忽然觉得这画面有点眼熟 —— 像小时候在北境，哥哥们围着她的雪狼幼崽争着献宝，吵吵闹闹，却透着股热烘烘的暖意。
“我去给你们端点茶。” 艾拉站起身，抱着霜牙往内室走，脚步比平时轻快了些。
莱安看着她的背影，又瞅瞅身边还在嘟囔 “肯定能修好” 的薇拉，觉得这乱糟糟的早晨也没那么难熬。
他伸手拍了拍薇拉的肩膀：“别琢磨了，六姐的心意，霜牙收到了。”
薇拉抬头看他，湖蓝色的眼睛亮闪闪的：“真的？”
“真的。” 莱安点头，看着内室门帘晃动的影子，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比真金还真。”
晨光漫过矮凳，落在那个歪歪扭扭的狼窝上，魔法水晶折射的彩光映在墙上，像一幅流动的画。霜牙在艾拉怀里打了个哈欠，薇拉还在研究她的喂食器零件，而莱安的目光，总忍不住往内室的方向飘 ——
他有点期待和二姐分享，等她回来时，该怎么跟她形容这屋里的暖光。或许…… 可以说，是霜牙的毛太蓬松，把阳光都染软了。
想了想，要是二姐知道自己往这里跑了，不得把自己腿打断。还是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