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皇家花园的梧桐叶染成金红色，莱安正逗着霜牙玩扔树枝的游戏，小家伙追着木枝跑，毛茸茸的尾巴扫得草地沙沙响。
艾拉坐在廊下翻书，偶尔抬头看一眼，冰蓝色的眸子里带着点浅淡的笑意。
“啧啧，真是温馨啊。”
慵懒的女声从树后传来，带着点戏谑的调子。莱安回头，看见伊莎贝拉倚在石榴树下，酒红色的卷发被夕阳镀上层金边，发间的红宝石发簪闪着狡黠的光。她手里摇着把折扇，扇面上画着南境的落日，显然在这儿站了有一会儿了。
“五姐？你怎么在这儿？”莱安停下逗霜牙的动作，心里有点发虚——刚才他和艾拉聊深渊魔力和圣光的事，不会被听见了吧？
伊莎贝拉轻笑一声，款步走到廊下，目光在艾拉和莱安之间转了圈，最后落在莱安脸上：“七弟的圣光能治深渊魔力，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凑个热闹？”
莱安的脸“腾”地红了，挠着头装傻：“五姐你都听见了？”
“听见点边角料。”伊莎贝拉在艾拉身边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碟子里的曲奇，“比如某人觉得自己是圣光之心转世，结果被泼了冷水。”
艾拉翻书的手顿了顿，没说话，耳根却悄悄泛红。
莱安更尴尬了，赶紧转移话题：“五姐你就别取笑我了。说真的，你知道圣光之心的事吗？或者……有没有别的古籍提到过能净化深渊魔力的圣光？”
他这几日越想越觉得奇怪，自己的圣光明明时灵时不灵，对付小伤都费劲，怎么偏偏对深渊魔力这么有效？
伊莎贝拉嚼着曲奇，眼尾上挑的弧度带着点神秘：“古籍里的记载大多是传说，当不得真。不过……”她话锋一转，看向莱安，“倒是有个人，或许知道你的圣光到底怎么回事。”
“谁？”莱安眼睛一亮，往前凑了凑，连霜牙凑过来蹭他都没注意。
“你三姐，塞拉菲娜。”
莱安愣住了。
三姐塞拉菲娜，是皇室里最神秘的存在。她比奥利维亚大两岁，却像个活在魔法塔上的隐士——十二岁就破解了失传的星象魔法阵，十五岁在皇家魔法学院创下至今无人打破的记录，之后便搬进了南境最高的魔法塔，除了偶尔出来拿些魔法材料，几乎从不露面。
莱安对她的印象，停留在小时候——她总是穿着灰扑扑的魔法袍，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简洁得像魔法咒语，却会在他被奥利维亚逼着练剑哭鼻子时，默默塞给他块用魔法恒温的牛奶糖；会在他魔法课不及格时，用三个音节的短句指点他，让他第二天突然开窍。
她面无表情，人狠话不多，除了对他偶尔流露的纵容，其余时间都像块捂不热的寒冰，一心扎在她的魔法世界里。
“三姐？她怎么会知道？”莱安挠挠头，“她连皇家晚宴都不参加，哪会管这些事。”
“你不知道？”伊莎贝拉挑眉，扇子在掌心敲了敲，“塞拉菲娜这几年一直在查‘异常圣光波动’的档案，据说还去无妄海附近的遗迹待了半年，谁也不知道她在找什么。”
她凑近莱安，声音压得低了些：“我前阵子去魔法塔找她借古籍，看见她书桌上摊着的羊皮卷，画的正是能净化深渊魔力的圣光图谱，旁边还写着你的名字。”
莱安的心跳漏了一拍。
三姐在查他的圣光？
“她……她为什么查这个？”
“谁知道呢。”伊莎贝拉耸耸肩，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样子，“或许是觉得你的圣光很特别？毕竟她对所有异常的魔法波动都感兴趣。”
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摆：“你要是想知道答案，不如给她写封信。塞拉菲娜虽然性子冷，但对你的信，向来是最快回复的。说不定……她很快就回来了。”
莱安攥紧了手指，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他从小就觉得三姐很厉害，像本活的魔法全书，要是连她都不知道，恐怕就真没人知道了。
“可三姐不知道我和亲的事……”莱安忽然想起这点，有点犹豫。三姐最讨厌皇室的虚礼和联姻，要是知道他掺和了假和亲，会不会不高兴？
“她当然不知道。”伊莎贝拉嗤笑一声，“你以为薇拉那丫头敢告诉她？上次薇拉在魔法塔附近炸了个炼金炉，被塞拉菲娜用‘静音咒’罚站了三天，现在见了三姐的影子都绕着走，哪敢提和亲的事。”
莱安想象了一下薇拉被罚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确实，六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三姐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仿佛能看穿她所有小心思。
“那我……写封信试试？”莱安的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又有点期待。
“去吧。”伊莎贝拉挥挥手，转身往回廊深处走，酒红色的卷发在夕阳里划出优美的弧线，“说不定你的圣光秘密，还有艾拉公主的伤，都能在她那儿找到答案。”
她的声音飘过来，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意：“毕竟，塞拉菲娜可是唯一能让奥利维亚都不敢大声说话的人。”
莱安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夕阳的光落在他的指尖，仿佛能看见淡淡的圣光流转。
他转头看向艾拉，她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书，正望着他，冰蓝色的眸子里带着点探究：“你三姐……很厉害？”
“嗯。”莱安点头，语气里带着点与有荣焉，“她是南境百年一遇的魔法天才，就是……不太爱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他顿了顿，看着艾拉后背的方向，声音认真了些：“要是她能找到根除深渊魔力的办法，你的伤……”
“先写信吧。”艾拉打断他，拿起一块曲奇递给霜牙，声音平静，“看看她怎么说。”
莱安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心里忽然安定了些。他转身往自己的寝宫走，脚步轻快——不管三姐会不会回来，不管她知不知道答案，至少，他有了新的方向。
霜牙追着他跑出去，尾巴摇得像朵小浪花。艾拉坐在廊下，看着他们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上的花纹。
塞拉菲娜……
